《遇见你，爱上你》不喜豆沙包

24、二十四

　　“怎么，吴先生还打算杀人灭口？”白灵苏抬眼瞥了他一眼，极不明显地白了他一眼。

　　白灵苏做得隐秘，并不代表吴擎宇看不到，他双手插进裤袋，笑笑说“白小姐言重了”。

　　“吴先生尽管放心，别人的事，我无心插手，况且，我很惜命”说话的时候，眼神又在吴擎宇脸上打转。

　　吴擎宇不以为意，始终嘴角含笑“白小姐向来识时务，不过，只要有我在，白小姐大可不必担心”。

　　白灵苏心里有怨气“这些个事非难道是平白无故来的，还不都是因为有你在，拜你所赐？”嘴上还是客客气气“那就多谢吴先生了”。

　　话说完了，两个人又沉默了，正在这时，落地钟铛铛铛响起，开始报时。

　　白灵苏看看时间“四小姐怕是已经演讲完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吴擎宇也看着时间说“确实不早了”，他抽空过来吸支烟，没想到还能遇到这么多事情。他发挥绅士风度替白灵苏开了门，见白灵苏脚步不动，便问“不是说要出去？”

　　外面有人声，白灵苏犹豫了，看了看门口说“我还是等一会儿再出去”。

　　吴擎宇看着她谨小慎微的模样，又笑说“那好，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走的时候替我带上门”出了门去，就听他跟外面的人打着招呼走远了。

　　等到外面没动静了，白灵苏打开一条门缝，确认过后，才做贼似的，走了出去，关门时，还匆匆瞥了一眼，有别于其他门上写的“休息室”，这间房间门上名牌写着“总经理办公室”。

　　她又去露台逛了一圈，露台上站着些乘凉的宾客，或三五一群，或成双结对，白灵苏坐在围栏旁的长椅上，远眺风景，收拾心情。

　　从露台上看出去，风景绝佳。

　　仙都会馆坐落在闹市，却隐身于竹林，掩映在一片苍翠之中，表面看着是个不起眼的文艺复兴时期法式风格三层楼，内里却包罗万象。一楼有大舞厅，数个小舞厅跟包间，二楼是休息室书房兼办公区，三楼便是豪华套间，地下还另有乾坤，麻将，赌场，烟馆应有尽有。整个会馆，既能附庸一些人的风雅志趣，又能满足另一些人的休闲自在。为了彰显地位尊贵，平日里也是门禁森严，从来只接待达官显贵。如果不是靠着五姨太的关系，像白灵苏这样无权无势的人，怕是一辈子都不能进到里面，一睹真容。

　　看着远处的景色，白灵苏心情逐渐平复，兴许是他调离了原来的地方或者是我记错了番号也未可知，如今又是非常时期，他是个军人，身不由己，总之，刘鹏起不可能会骗她，这一点白灵苏深信不疑。为今之计只有等待，水落下去，石头自然会显现出来，想通了这一点，白灵苏站起身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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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了顶楼的套间，先前聚在这里的一大群人都已不见，只剩颖春跟四小姐。

　　“白老师，我刚才讲得好不好？”一见白灵苏回来了，四小姐蹦蹦跳跳地跑到她身边讨要夸奖。

　　“嗯”白灵苏肯定地点点头，她虽然没在大厅里听着，可在休息室里也能听到外面的动静。四小姐小小年纪台风扎实，并不怯场，演讲沉稳淡定，字正腔圆，尤其是那几句煽动人心的句子，更是说得铿锵有力。

　　过了九点，义卖会渐近尾声，送走大半宾客，又吩咐人好生照应留下的宾客之后，五姨太才回到房间，忙了整晚，却不见她有半点倦色，依旧神采奕奕。

　　白灵苏已经哄着四小姐睡下了，五姨太悄悄走进去里间，替换白灵苏出来。

　　不一会儿，阿六来敲门，颖春去开门。讲了几句话之后，阿六探了脑袋进来看，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白灵苏说“我找白小姐”，说着便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个精美袋子，走到白灵苏面前说“这是宇哥让我交给白小姐的”。

　　白灵苏不明所以，站起来接过袋子，打开一瞧，又是个方方正正的精美木盒。阿六眼神暗示她打开看看，白灵苏便拿起来打开，是个镯子。

　　“宇哥说因为他的事连累到白小姐，很是过意不去，这件小礼物就当是赔礼道歉”

　　“你告诉吴先生，过去的事就算了，我并未放在心上，这个我不能要”说着，合上木盒，连同纸袋一起捧给阿六，虽说她没什么见识，可也知道这个镯子不便宜，舅妈有个镯子成色远远不及这一个，还要一百多块。

　　阿六不接，说“白小姐，你有话还是直接跟宇哥说吧，我不敢替他做主”。

　　“为什么不要”五姨太在里间听到两人谈话，又听两人将东西推来推去，走了出来，说“难道白受了委屈不成”。

　　“是是，宇哥也是这么个意思”

　　“我替白小姐接下了”五姨太瞟了一眼阿六，从白灵苏手里拿过木盒，打开一看，是她经手的，沪江大学一对教授夫妇捐的羊脂玉圆镯，标价千元以上。

　　“可这也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五姨太看完合上盖子，又塞回白灵苏的手里“这镯子的钱还顶不上他们去吃一次酒席喝一次花酒的钱，就一个镯子算是便宜他了，总归也是要花给其他女人的，与其便宜了其他女人，倒不如你收下还有用，他也是不疼不痒的，说来说去，也是他欠你的。再说，他派人巴巴地送来了，你要是不收，那不是不给他面子，让他难堪”。

　　举了半天手也酸了，白灵苏慢慢地放下手，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心里寻思“五姨太说的在理，自己只想着怕传到大小姐耳朵里，再生误会，却忘了这些男人都好面子，罢了，反正误会都已经产生了，他光明正大地送来，我再拒绝，反而显得小家子气”，想完便说“那我就收下了，阿六替我谢谢吴先生”。

　　“好”“阿六笑嘻嘻地应下。

　　“宇少爷还买了什么？”五姨太坐到沙发上问阿六

　　“没买什么了，四姨太那边没有看过眼的东西，捐了几百块钱”

　　“他倒是谁都不得罪”五姨太翻翻手边的画报，轻描淡写道

　　“宇哥还在下面陪着宋专员打牌，我也得下去听差了，就不打扰五姨太跟白小姐休息了”

　　五姨太摇摇头“真是好兴致，这时候还顾着打牌，真是不怕被那些记者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是宋专员说上次跟宇哥没打过瘾，想再跟宇哥一较高下，宇哥这才陪着的，迫不得已，迫不得已”

　　临睡时分，颖春已经睡下了，白灵苏靠在床头，又拿出镯子来对着台灯细细地赏玩。镯子晶莹洁白，没有半点杂质，触手细腻油润，犹如摸在厚厚的油脂上。她又把镯子戴在手上，尺寸正合适，镯子的洁白配上皮肤的白皙，相得益彰，有谁会不喜欢好东西？白灵苏看了又看，之后小心翼翼地将圆镯收起，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有些东西傍身，总是好的。

　　义卖会举办地很成功，白灵苏还是从报纸上得知，义卖会筹得善款数万元，悉数捐给了救济会，救济会将用所得善款，修建几所孤儿院，救助因战争失去家园流浪的儿童。

　　之后几天，胡公馆又出了一件大事。

　　因着王耀辉将被紧急派驻法国领事馆，大小姐选了个最近的吉日出嫁了。

　　大小姐出嫁那日，红毯从大小姐的房门口一直铺到胡公馆门口，红毯两旁有雪白的百合花点缀，一路上还有各色鲜花扎成的拱门。虽婚礼时间迫在眉睫，可二姨太一定要把婚礼办得隆重体面，寸步不让。婚礼需要大量鲜花，下人们四处奔走，几乎买空了上海及其周边的商店，又让人加班加点，不分昼夜地布置，细致到确认每一朵鲜花都饱满鲜艳，每一处都精致漂亮才算满意。

　　底下人劝她，眼下不宜太过铺张。

　　二姨太不以为然“打仗也得婚丧嫁娶，悦真是胡先生的长女，不好好准备那不是让胡先生没面子”

　　直到胡先生亲自打会电话来劝诫，二姨太才稍稍有所收敛，缩减了规模跟开支，要按她自己的主张，还要大摆三天流水宴席，将自己结婚时的亏空全数补回来才算完。

　　大小姐婚礼前两天，胡先生回来了。

　　白灵苏站在四小姐房间的窗户前远远的看了几眼，胡先生个头不高，穿着长衫，带着圆框墨镜，像个文人，却颇有些气势，前呼后拥被一大群人围着，吴擎宇和余先生还有一些白灵苏不认识的人，则站在他的身侧，上海滩的风云人物齐聚胡公馆。

　　婚礼当天，大小姐被打扮地像个精致的洋娃娃，巴黎定制的高级白色婚纱，金线刺绣的龙凤袍，胡公馆一场西式婚礼，国际饭店一场中式婚礼，场面盛大，宾客如云。从胡公馆去国际饭店的路上，还有法警维持秩序，风光无限。可这些大小姐似乎都不在意，她全程面无表情，任人摆布。

　　二太太则挽着胡先生的胳膊一脸得意，现场派发红包无数，连所有的下人都有份，仿若举行婚礼的不是她的女儿，而是她自己。

　　婚礼后，大小姐搬离胡公馆，跟王家大公子住进了胡先生送给他们位于铜仁路的花园洋房，只等调令一下，即刻赶往法国。

　　胡先生则将婚礼所收礼金，全数捐给前线。

　　吴擎宇没有出席，听说是被胡先生派去江北处理船运事务，他送给大小姐的翡翠摆件被大小姐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