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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7、

      为免旁人错觉,澄清如下:鄙人萧水寒,身高一米八十,体重七十六公斤,坚持上健身房。

      确实不是让人轻松随意移动的份量。

      但陈风抱得云淡风轻,仿佛我不过一个一米五五四十公斤的姑娘。

      甚至连抗议都来不及出口,他已然将我抱回屋内,放在床上。

      不多时,半秃老头提着药箱匆匆赶到。

      他见我的惨状,不由咧嘴笑:“萧少,又招惹风哥了?”

      我苦笑不语。

      时不来运不转,血光之灾频发。

      陈风再度没了影子,我挣扎着出去,不得已受困于新增的手臂伤痛。

      怎么居然会蠢到用右手去格挡?

      明显不够冷静。

      好不容易逮到了来照顾我的姚丽华,我迫不及待得追问此事的前因后果,终究还是女人容易打交道,姚丽华给我来个竹筒倒豆子。

      原来那男人却是马姨妈的前夫。

      两人本来也是正经做小生意的人,不料男人突然嗜赌如命,越陷越深,直到卖妻卖女。

      见我下巴快掉下来,姚丽华又是冷眼一扫。

      马姨妈被前夫所害入了这火坑不提,到底是有些本事的女人,十年挣扎,到底是爬了出来。

      但他们的亲生女儿却不知沦落到了何方。

      孩子当时不过六岁,刚开始背上小书包上学。

      男人是几年前冒出来的,本是找马姨妈榨钱,后来被陈风狠狠教训了一次之后,学乖了不少,趁陈风不在的时候才出现。

      陈风不能时刻守着,便吩咐手下的弟兄时不时看着,一旦发现这男人靠近,立刻赶走。

      这一回,却是那男人以有马姨妈爱女的消息,骗了马姨妈带他从后面的小门偷溜进来的。

      料不到一进来便原形毕露,伸手要钱。

      幸好“塌鼻梁”机智,他率先发现那男人出现,刻不容缓得电话通报了陈风。

      这才没有让事情演变成不可收拾。

      姚丽华道:“风哥可把姨妈骂惨了,一直说她那么老了还那么天真。”

      言谈之间满是心疼。

      我好奇地追问了那男人的下场,姚丽华回答说,陈风让几个人把他拖下去收拾了,具体情况她不知道,不过估计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出现了。

      再次意识到这不是我熟悉的世界,好像没人的意识里闪过“报警”的念头。

      我叹气:“那人胆子小的很,不留心刺伤了我,以为我肯定要反抗,这才失去理智想杀我,真是无妄之灾。”

      姚丽华看了看我的腿跟缠着纱布的手臂,笑道:“要说无妄之灾,姨妈才是呢。你没看风哥多凶。”

      “这人真是不近人情。”我也跟着欷歔。

      不想门口适时传来一声冷哼:“轮不到你评价,萧少。阿华,你什么时候跟萧少这么熟了?”

      姚丽华起身,有些不知所措得看看我,再看着开门进来的陈风,嗫嚅道:“就是跟水寒哥聊聊天。”

      “水寒哥?”陈风嗤之以鼻。

      姚丽华向我丢了个歉疚的眼神,匆匆离开。

      我有点不快:“你不要自己一副鸟样就要让所有人都跟着你学,丽华就是陪我说下话。而且,你也不好这么对马姨妈吧,她只是想知道女儿的下落,这也是人之常情啊……”

      话音未落,陈风的冷笑已然喷到我脸上:“你算什么?”

      一时气结,我扬眉,不再作声。

      “等你能走了,麻烦你赶紧离开吧。萧少,不用费心费神给我安排星途了。出名对我来说不是好事。”他将话说完,转身即走。

      明晃晃的逐客令。

      我笑了笑,觉得有些伤脑筋。

      吃完晚饭后,我给几个年纪较小的孩子作人体朗读机。

      初来乍到时候只觉得这些娃娃都丑陋土气,没半点可爱处,不想短短一个来星期,竟然觉得大概都能算半个天使。

      晚上十点多十一点上下,整个孤儿院彻底安静下来。

      我抓起放在床头旁边的拐杖,支撑着起身。

      一瘸一拐得从后门溜出。

      此举极端不智。

      没有导航,没有现金,没有身份证明。

      我知道。但是一想到陈风的嘴脸,怒气难平。

      对,是我愚昧,大意轻敌,一招不慎,两次着了他的道儿。

      但现在算是我寄人篱下,要仰他鼻息吗?

      笑话。

      夜色如水,星光正好,除了前方蜿蜒到黑暗处的小巷,也许是个适合夜行的时候。

      ……上路,开拔,带着负伤的身体。

      这一路漫长,我也不晓得自己到底走了有多久,当然也不知道到底走到哪了。

      我靠着墙角慢慢滑落,倒在地上,拐杖放到一边,简直不想再起身。

      筋疲力尽。止痛药效果渐消,特地让秃老头开的催眠药倒似不合时宜得发作起来。

      被姚丽华逼着吃下,委实作不了假。

      看看周边,空无一人。

      我对自己道,就休息下吧,走到现在,应该也走出够远了。

      再说,你少他奶奶的自作多情,真以为有人会出来找你?

      笑着摇了摇头,我闭上眼睛。

      打算休息一阵,再行长征。

      然后陷入周公的温柔乡,流连忘返,睡,睡,睡。

      再被痛醒。

      猛然睁开眼睛弹坐而起,差点跟姚丽华的脑袋来了个火星撞地球。

      她鼓起跟桃子很像的丰满双颊,怒道:“水寒哥,你换个药都不老实!存心吓我吗?”

      我嘴里发着“啊”声,像个白痴般目光茫然。

      这里为什么还是孤儿院的那个房间?为什么我还是躺在那张倒霉的床上?

      姚丽华见我一脸错愕,也奇怪起来,她过来伸手摸摸我的额头,惑道:“没发烧啊,怎么好像呆掉了?”

      “谁,”我结巴了,“谁,把我弄回来的?”

      姚丽华的脸写着莫名其妙。

      难道昨晚我是做梦出的孤儿院?不可能,我抬手,左手心上的确有几道擦伤的痕迹。

      昨夜视野不好,在巷子里时没看见一个浅浅的台阶,踩空了跌坐在地,这便是当时用手撑地时留下的迹象。

      既非幻梦,唯一合理的解释只有我被人搬回了孤儿院。

      而且时间理当在半夜,不然姚丽华不会不知道。

      能做这种事的,自然只有一个人。

      大概是从我走出孤儿院的门开始,他便已悄然跟在我身后了吧。

      一时间,不知道该笑好还是该不笑好。

      不过怒气倒是消了。

      毕竟,我真的挺重的。

      8、

      这个插曲我不提,陈风自然也不会主动说。

      只当是我在“乐春院”的一场春梦了无痕罢了。

      住得心安理得。

      萧少依旧过着每天被众人簇拥环绕的日子,所不同的是之前是各类俊男美女。

      如今则多为拖着鼻涕还不会自己擦的小孩子。

      人的适应力果然无穷。

      不过有件事我始终耿耿于怀。

      待到我的腿终于能点地的时候,一晚难得陈风早归,我瘸着腿到他房中找他。

      他的房间是此处唯二有电脑的地方,进去的时候,他正在看个EXCEL文档。

      听到响动,他回头,见是我,本能得皱眉。

      我心中叹息,虽然深知自己不受欢迎,但这等作态,实在伤人自尊。

      “书接上回,”我道,“你不能光责怪马姨妈。亲生骨肉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你这个做儿子的,就不该尽点力吗?”

      陈风伸手关掉显示器,起身看我,眉目间除了冷,多了属火的烦躁。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尽力?”

      “你找过了?”

      并不惊讶,以他的能耐与个性,当然不可能没找过。

      “能用的办法都用过了。找不到。你现在说这个做什么?”陈风侧了侧身,在我有些讶然中,他做出让我坐下说话的手势。

      有人体贴我这伤患,何乐不为?

      “你找到哪一步?我想你也是找过了。只不过陈风,你的势力大不到摘苹果的地方吧?”

      陈风莫名其妙:“什么?”

      俊美的脸出现这种茫然的表情,别有一番可爱之处。

      我干咳,收敛心神,笑道:“老秃子说这附近挖煤的行业都是拜你的码头。那往上走的,不就是摘苹果的么?难道要说在摩天大楼擦玻璃?”

      “你的意思是,官方的力量?”陈风就是陈风。

      “黑白两道,你有的顶多也就是一点灰黑色的能耐,白道你吃不开吧?要不然你们也不会这么避讳警察。”

      陈风沉吟,数秒之后他抬眼,目光灼灼:“萧少,恕在下驽钝。”

      我正了正色:“我可以去查。相比你,我手上有更多那方面的资源,若我都查不到,再叫马姨妈死心不迟。”

      形状姣好的嘴唇微微上扬,他的唇间飘出一个音调同样上扬的词:“条件?”

      好的很。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

      “还是像上次一样,陪我一晚。”

      我笑得狡猾,自觉似狐狸。

      “还来?萧少,我提醒你一下,你那裸身的英姿,还留在我这里。”

      “晚上可以做很多事,”我笑,“风哥,请不要如此下流。”

      第二日,当陈风终于把手机、钱包、跟那些地产文件还给我后,我第一件事便是打电话给老伯。

      具体情况没说,就告诉他近期我会回去一趟,麻烦他像抱窝的老母鸡一样守在家里。

      然后跟陈风同时出现在了吴强的公司。

      吴强见我,眼睛瞪得有鸵鸟蛋大。

      “萧少,你这是怎么了?”

      我挥手表示不值一提:“流年不利,今天特地来看小风……小陈,咳,上课。”

      叫他“小风”时候,那人明显眉头皱起。

      吴强轮流着看看我和陈风,脸上恍然大悟的表情让我很想上前痛揍他一顿。

      因为陈风给自己的定位是“演员”,所以吴强给他安排的课程也是以此为中心。

      今天有个模拟演出课,内容是一对年轻男女分手,分手是女方提出来的,理由是“我爱上了别人,我不能再骗你了。”

      我在课室后方整了个雅座,好整以暇得欣赏。

      老师巴拉巴拉的讲述完毕之后,就到了实战阶段。

      既然我在场,陈风理所当然得被拉出来溜溜。

      与他出演对手戏的是个清秀少女,五官说不上特别出色,胜在白皙过人,身材也完美展现出青涩少女向成人熟女过度的那个时段特色。

      剧情设置是男方赴约,起初并不知女方意图,还带着欣喜的笑意。

      陈风的演技……我一时无语了。

      那厮粲然得笑着,露出好一口白牙……

      大大的眼睛微微眯着,承载不住的快乐夹带着点点羞涩从眼角蔓延,散发出的温和光芒估计能把少女秒杀。

      我差点看不下去。

      在见识了这厮到底有多冷之后。

      他跑到女孩前面,笑着,柔声道:“等急了吧,对不起对不起,临走被上头逮到……走,我们去吃东西。”

      这个表情,这个语气,我有些恍然。

      待回神的时候,剧情已然出演到女方提出了分手,再看陈风的表情,我都不知该如何形容了。

      那五官摆放的位置,调动的幅度,活生生把一个倍受打击却又拼命想维持自尊的大男孩剥给观众看了。

      我看不下去,拖着腿离开了教室。

      回去跟吴强吹牛,聊八卦,顺带让他帮忙筹办一些事情。

      当然包括圆谎,他这些日子也不知打了我多少电话,我得给无缘无故的关机一个交代。

      吴强朝我挤眼睛:“萧少,你对陈风动心了?”

      我扯扯嘴角,不作答,转问他投资一部电视剧需要多少资金一类的事情。

      吴强果然大喜过望,就这个话题说了约莫有十数分钟,他倏然道:“萧少,不瞒你说,签下陈风,还真觉得有点捡到宝。那家伙学什么是什么,触类旁通得很,那形象还特别适合演那种苦哈哈的痴情暖男,要不萧少,你就捧他这方面?”

      痴情暖男。

      我差点被吴强呛死。

      等到上课结束,吴强自然不会不放人,我和陈风齐齐离开。

      将吴强借我的车钥匙塞给陈风,我大剌剌得坐进副驾位。

      陈风拉开车门,坐上司机的位置,看着我,冷嘲:“萧少又是萧少了。”

      我对以热讽:“暖男陈风,你没见大爷腿不方便,开得车吗?送我一程,倒是折了你多少阳寿?”

      陈风插入车钥匙,发动车,不过没有立刻开起,他看我,眼神玩味:“怎么了?”

      “没怎么,佩服你演技不行吗?”我冷哼。

      想起初见时,这厮那副乖乖牌小羊羔的笑容就很想横刀自刎。

      猎鹰多年,今儿个给鹰抓瞎了一对招子。

      陈风嘴唇翕动,似乎想说点什么,却只是笑了笑,踩下油门。

      照我的指挥,他将车停到了我住的小区车库内,就要熄火下车,我拉住了他。

      “送我回去。”

      他眨了眨眼。

      “回乐春院,你个装货!”我勃然大怒,“回到这里有啥意思,还没人给我做饭!回去,我要吃马姨妈的饭!”

      陈风皱眉,但他未看我,手也重新攀上方向盘。

      我多少有些得意,笑道:“陈风,别以为你让我吃了两次瘪,我就会怕你。想赶我走,你没有足够的牌。”

      这次他转头了,眼中闪烁着一丝狡黠:“萧少你想好,这里才是你的大世界,等到了那里,可就是我的地盘了,到时候你萧少没那么如鱼得水,可怪不得我。”

      “是,风哥。本大爷早有心理准备。可以走了吗,我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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