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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苏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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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月远不如王澜想的那般强势,他挣脱了牢笼,但力量流失大半,魂魄还动荡难息,若不及早处理,极有可能直接去无尽,当个浑浑噩噩的小鬼。
他按着太阳穴,黑亮的长发顺从地匍在肩上,身上红衣一如往昔,不沾风尘。
肖尘勉强站起来,默默数着自己断了多少根骨头。
“本尊这个废材徒孙怎么了?”红月不屑地俯视着不省人事的庚未,麻烦大大麻烦。
“没死。”
算了,跟这个哑巴似絮叨什么。
红月忍着头痛,蹲下查看,红衣飘散了一地,煞是扎眼,按照韦秋对他的评价,就是:骚攻。肖尘并不太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但“骚”,他是见识了,这人一举一动,美胜女子。
红月伸出手,碰到庚未的一刹那,又猛地抽回,他狠皱眉,沉声道:“把他衣服解开。”
肖尘也觉奇怪,熟练解开庚未衣衫,暴露出的胸膛青黑一片。
长久的沉默,气氛压抑得仿佛泥潭也感受到了,咕咚咚往上冒泡,不一会儿就喧闹起来,最后竟喷出一条水柱来,直捣严冬上方,崩坼一瞬间。可水柱堵了冲出的洞口,外部光亮进不来,甬道内的火折子摇了摇,终究坚守了下来,洞穴里的夜明珠把这里照得亮如白昼,倒显了那甬道内的阴冷黑暗。
肖尘默然,等待红月的下文。
身后威势不减,红月指尖微颤。
“他们,动了冥魇。”或许他也知道,此刻自己的声带正明显地颤抖,调整了好一会儿,才说,“这青黑是他的血脉之力。”
血脉之力高手若想动用自己的血脉之力,唯有放血,但此法不仅伤身,而且有伤人和。。。。。。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在自己身上开个豁口,又或者是被人控制。。。。。。红月总把事情往坏处想,冥魇哪容易那么容易被抓住,可想到自己也被困了这么多年,还三天两头被放血,他不得不担心则乱。
“能治”肖尘只管面前人的死活,至于暴怒的红月,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红月缓慢起身,与此同时的是身后水柱渐短,待他站直,潭水已复归平静,他抬眼看肖尘,眸是湛金色。龙有逆鳞,触之者死。他无疑是条巨龙。
他轻问:“有他的消息吗?”
有此一问,证明他也不愿相信那人被控制了。
“无尽岛。”
肖尘想起韦秋那戏言:无尽岛,有你想找的东西。这东西,可是指冥魇目前线索就这些,真实性来不及考究,但红月这副模样太过恐怖,肖尘有理由相信,若真有不开眼的动了那人,他是拼了性命,也要让他们下黄泉,不得超生。
“真的是在无尽吗?”红月低眉深思,冷静下来分析情势,“本尊功力大减,暂时不能远行,这样,你帮本尊去探探路,待本尊恢复过来。。。。。。”他敛了目,来自百年前的温柔。
肖尘手指指向庚未,道:“能治”
红月不言,沉默地坐下,单手覆在庚未面门上,掌中渐起红光。
“别妄动。”见肖尘好似有所误会地动了动右手臂,他轻声言,“本尊还指望你们办事啊。”若不是当初事做太绝,他也不至于门下人丁稀少,仇家遍地,弄得现在这窘迫境况。
肖尘想想也是,便沉默地调理体内真气乱窜,经脉胀得生疼,但还好没出大问题。
庚未身上的青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红月掌中汇去,几刻钟后,他胸膛上只余斑驳伤痕,而红月手里把玩着一个墨绿气团,服服帖帖地任他搓扁揉圆,红月嗤笑:“同样的把戏,竟还敢拿出来糊弄。”这让他舒了口气,只是个“赝品”。
他话音刚落,庚未就悠悠转醒,即便是甬道内的微弱灯火光,他也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完全睁眼。
几乎是看到肖尘的一瞬间,他就扑了过去:“肖尘,你还在!”
肖尘挣开他疲软的手臂,后退两步,庚未着急地想跑两步拉住他,奈何腿一软,直直向前扑倒。
意料之外的被接住,庚未就愣了一会儿,然后得寸进尺地往他怀里靠,死死扣住他的手腕,叫他:“肖尘!”
红月看得啧啧称奇:“真不知你看上了这小子哪一点?”这话对谁说的或许是两个人。
庚未这才注意到盘坐着的红月,他凝眸,狠声一笑:“老不死的,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
被这话摄到,肖尘皱眉问红月:“他怎么了?”
红月倒也习惯了他的无理蛮横,单手支额,惬意地说:“你不是知道吗?他的悲魄去了,他的心智也受到了极大影响,会极度地凭个人爱憎对待周围人事”
庚未喜欢肖尘,于是他撒娇卖蠢;红月害他失去肖尘,于是他恶之欲其死。
肖尘手腕被捏得有些疼,冷声说:“放手。”
不料庚未以为他讨厌自己了,把他手腕握得更紧,语间颤抖:“肖尘我错了,你别这样好不好”
他再受不了整日以“龙吟”为伴,睹物思人,相思成疾,他甚至极端的想,这人若坚持要走,就打断他的腿,养他一辈子,让二人不得安生,这种失而复得的巨大落差让他狂躁难平,心绪波动之大。
肖尘发觉怀里的人越来越危险,他眯了眯眼,都这样子了还不安分他右手猛拍一下庚未的头,庚未满是不解地抬眸,又欢天喜地地说:“你打吧,往死里打。”
然后你留下来好不好?没说出口的话被肖尘的唇悉数吞没,庚未惊大于喜,甚至来不及反应,肖尘已经退开,轻唤:“庚未。”
他既迎了他回大夏,便已决定一探究竟,最终还是放不下年少的情愫。
庚未愣了很久,久到脑壳发晕。
“诶,小子。”见二人相视无言,红月才说话,“你怎么回事儿?还有,你身上的‘九命’是哪儿来的?”
一个眼神都欠奉,还是肖尘挑了挑眉,问红月:“‘九命’那是什么?”
“就是他身上的青黑,‘九命’不是这个世界上的,本尊就算解释了,你也领悟不了,日后你接触的机会可大。”说到这儿,红月戏谑的看着二人,又笑,“天道好轮回,本尊这一辈与徒孙几代都逃不过此役,既然躲不过,就玉石俱焚。”
连红月都没把握战胜的,只有同归于尽的,对方是有多强势肖尘几年来只窥得冰山一角,他所见的津北与王澜只是卒子两枚,但手段已层出不穷。
妥协从来都不是肖尘这类人的处事方法,此时他想起了韦秋,盯着红月,问:“韦秋,你可认识”
旋即转念一想,韦秋是近几年才出名的,红月在此间消息闭塞,应是不识此人。果然,红月疑惑的摇了摇头。
肖尘轻颔首,不再追问,庚未眼皮千斤重,沉沉睡去,手中抓着肖尘手腕。
一觉惊醒,他在梦中也在寻找肖尘。
“肖尘!”
他惊醒,入目是白雨雕花的床梁,是他还是皇子的时候才有的记忆。这是哪儿?他偏头,对上一双灿若星汉的眸子。
“楚枭,”肖尘唤他真名,不闪不避地看着他说,“这天下,终究姓楚。”
明明是很轻的一句话,庚未却仿佛看见大好河山饱受疮夷的模样,这时才有人告诉他,这天下姓楚,在王渊立稳脚跟时,他才想起来,他是大夏的保护神。
可这些并不能对他造成多大影响,悲魄一去,他不再感动,只有一件事,他的东西,就算是废了、毁了,也绝不会拱手于人,包括大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