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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楚央之死 ...


  •   庚未足足昏睡了十日才醒来,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将军府,还未缓过神来,就被下人恭敬地请去了皇后的宫殿,凤鸾殿。

      他问:“我妹妹怎么样了?”

      皇后本就怀疑弄走肖尘的人是他,见他神色如常,更想试试他:“七弟,央儿日薄西山,本宫已是无力回天了。”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能救她的吗?”庚未猛地站起来,一时头晕得很。

      皇后摆弄华服,幽幽地说:“七弟,肖尘不见了,央儿自然。。。。。。”言未尽而她深深叹了口气,尽是无可奈何的悲伤。

      肖尘不见了?庚未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他的头好痛,他抱着头蹲下。

      “七弟,你怎么了?”

      “肖尘,怎么个不见法?”

      “尸骨无存呗。”

      脑中轰然混沌一片,他安慰自己,无事,肖尘只是逃了,还在某个地方,等着自己,等着杀了自己,他不会就这么死的,不会,不会的。。。。。。

      央儿?央儿怎么办?!他剧烈咳嗽起来,体内竟然痛得习惯了。

      满嘴的血沫,庚未一边咳一边问:“人引,可还有?我去拿。”

      皇后看庚未不似作假,倒真不是他救了肖尘。既如此,那她就纡尊降贵地演一出戏吧。

      “太晚了,再者你也拿不到。”她可惜地摇头。

      “在哪儿?!”又是一口鲜血,他的喉管要烧起来了。

      “无尽岛上。”人引就是在那儿的冥魇啊,她阴笑,十个楚枭都打不过冥魇。

      无尽岛,不能超生的魂魄聚集之地,怨气极重,生人想进去?暂时没有办法。

      庚未不说话了,只是鲜血直流。

      王澜好似这才发现他要吐血吐死的状况,唤来宫人,吩咐:“送豫王回将军府休息,再找个太医去好生照看着。”

      又过了几日,庚未来到妹妹宫殿前。

      长乐宫上“长乐”二字蒙了尘,皇后不再派人日日打扫这里,将死之人,何必做那些无用功?

      庚未呆看着蒙尘的“长乐”,甚觉讽刺。长乐公主,公主长乐,楚央行年十九,未能长乐,残喘的这几年,疾病困厄,楚枭离京几年,她便自杀未遂几次,她不知道楚枭干什么去了,去给她寻药?他自是不依,但求一死,但每次看见楚枭内疚心疼的神色,她的心也揪着,于是她痛苦地活着。

      今年,哥哥回来得很频繁,可她依然不争气地渐渐流逝着生命。前几日,皇后领人在她面前假惺惺地哭了一番,她想,哦,我终于可以死了吗?这时的她,早没了几年前乞讨生存下来的魄力了,她被病痛磨平了棱角。

      庚未故作轻快地到楚央床前,却被楚央一句话戳到心碎。

      “哥哥,央儿这次真的挺不过去了。”

      他沉默地握着她皮包骨头的手,耳发让透风的墙吹得一颤一颤的。

      楚央吃力地勾起嘴角,似是在笑,又或许想哭。她轻轻回握住哥哥,说:“哥哥,央儿都知道了,这种伤人性命的事做不得,你难道忘了不伤良人性命的誓言了吗?”

      大夏的战神,从来不会有意伤害无辜者,除了这一次,可是,这唯一的一次,竟葬送了两个人。。。。。。

      “央儿,哥哥当初不该答应你只身如虎狼之族的。”想起妹妹归来时那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眼神,他更是心疼自责,悄然喉头一阵腥甜,他不动声色地咽了下去。

      楚央虚弱地摇头,示意她不怨他。

      “哥哥,若不是你,央儿四年前就死在那条白绫上了。”

      她看向帐幔上拴着的白绫,竟有些遗憾。

      “哥哥你知道吗?其实央儿后悔活了这么久,食不知味,夙夜难寐,生不如死。多少次,央儿都想告诉哥哥,哥哥,杀了我吧。”

      她说话的表情那么平静,平静得令人心惊,在庚未心里掀起滔天巨浪,这是他始料未及的,病痛竟折磨央儿至此?!

      他颤声道:“央儿,对不起,是哥哥太自私了。。。。。。”他怕失去妹妹,失去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失去他守护大夏的动力,到那时,他要怎么办?

      “但马上,央儿就能去见父皇母后了。”

      楚央自顾自说着,父皇母后一直是她的禁区,她现在主动提起,不住地开始流泪,悲伤、思念,混着痛苦填满心间。

      她哽咽着说:“他们,一定也想央儿了。”

      再没有力气说下去,她放任自己泪腺崩溃,即便是在与疾病斗争最艰难的阶段,她也不曾这样哭过。

      她啊,一直都是个坚强的小女孩。

      庚未轻轻拥她入怀,她的骨头硌得他生疼,从心里来的疼,央儿,你受委屈了。

      楚央的身体在他怀中渐渐僵硬冰冷,临走前最后叫了他一声“哥哥”,他知道妹妹的意思。

      哥哥,一定要好好活着,要比央儿还坚强。

      央儿,你们都走了,都走了。。。。。。

      她下葬那天,楚枭一滴泪也不落,老天似乎看不过去了,竟下起了红雨,山林野兽,遇雨即燃,独独她坟边青草保得微命。

      殉葬之人趁机想四散奔逃,雨落到他们身上,也燃了起来,惨叫连连中,楚枭面无表情的抓回那些人,全部杀掉,放进墓里,他怕扰了妹妹清净。

      楚枭也是毫发无损,就像淋着一场普普通通的雨,他看向艳红的苍穹,露出森森白牙,这天,变得真是时候啊。

      庚未沉寂了许久,久到王澜以为他已经咳血而亡了,所以当庚未健健康康,甚至更加气势逼人地出现在他面前时,她是有点惊讶的。

      庚未黑衣黑袍,凤眼上挑,苍白的唇若有若无挂起一丝笑,他长发不再束起,尽散在背后,风一动,那些发丝就摇曳起来,他的俊美从阳光下转到了暗夜里,更令人窒息。

      他如在朝堂上一般抱胸闲散地靠着柱子,远望端坐的皇后,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度,然后在皇后殿内随意走走,抚过漆金木椽。

      他笑,却是阴冷的,让王澜心里打鼓的。

      “这皇后的宫殿果然雍容,这木椽?本将军可只在先皇的遗宫见过啊。”

      他一番感慨,脸上有了怀念的神色。

      “你是用了哪种手段,嗯?”

      这最后一字像极了情人间的呢喃,极尽缠绵,可下一瞬,木椽就轰然倒地,激起一室尘埃,王澜被吓了一跳,许多年无人敢在他面前放肆了。

      “王澜啊,害我妹妹,又害肖尘。”庚未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后,靠近她的耳朵,声音似幻,“四哥,你也控制了,呵呵。”

      王澜在他出声时差点吓得叫出来,听他耳语悱恻,她却惊得一身冷汗:他如何知道?

      庚未又缓缓移开,将视线投向另一根椽木,他抬手,姿势十分漂亮,五指修长,是常年习武来的微褐色,或静或动,都是赏心悦目的。
      手指微动,那椽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离主殿,有股力量托着它,平稳地到了地面上二尺处,然后“轰”的一声,整条椽木落下,宫殿似乎都震了一下。

      庚未全程带笑,一言不发,王澜坐在他身后的凤椅,盯着他的脊背,眼神阴狠。

      “别用那种眼神看本将军,恶心。”

      庚未转身,背对宫殿门,挡住光亮,王澜周遭尽是黑影,他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王澜听不懂这话,以为他要杀自己,不由自主地往凤椅里缩了缩。

      他人畜无害地笑着,旋即却捏住她的脖子,把她抵到凤椅椅背上,让她挣扎不得。

      他冷下了脸,面沉如水,眼中是要毁灭一切的风暴,以往亮滑的声线中似加入了粗砾石,他说:“王澜,本将军暂且留你一命,待本将军归来那日,见着这木头了吗?你会和它一起入土的。”

      罢了,他甩王澜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走下殿阶,才出殿门,又倒退着走回来,一副忘了的事又记起来的兴奋样,他手指点点凤椅,说:“对了,你的那些小僵尸们,本将军给他们换了头和身子,居然还能动,真是有趣有趣。”

      似真的顶有趣了,他笑得眉眼弯弯,又和王澜打声招呼,大跨步离开了,还伴着逐渐远去的笑声。

      王澜回头看椅子下面,她的傀儡,被庚未暴力切开,潦草地用麻绳,像组装玩具一样,东拼西凑,揉在一起,面目全非,是彻底报废了,她这些年的心血,废了大半。

      她惨白着脸,眼里是恐惧,还有化不开的恨意。

      眀帝在几日前行将就木庚未找到他,难得的清醒。看见庚未仿若无所谓的样子,他不敢相信,即便是向他忏悔一番所造的孽,那人仍是以旁观者的姿态俯视着他。

      眀帝的所作所为无不侵犯了庚未的利益与底线,至今兄弟没有反目,他是感激庚未的,他曾经辉煌过,因为庚未的力排众议。可他又是很他的,恨他把自己推上帝位。

      他看着他,用耄耋老翁的语气跟他说:“王澜乃异人,可制傀儡。”他便是其中一个。

      庚未波澜不惊的模样让眀帝一阵心寒,死不瞑目。

      处理完妹妹的后事,庚未寻到师父故居,师父曾经告诉他,穷途末路、逼不得已时才可以去那儿。

      他挖地三尺找到一棵草药。

      这草药不仅治了他走火入魔受的内伤,更让他失了“悲”这一魄,只余下“喜”“怒”二魄。随之而来的,是功力的“解封”、性情的大变。

      他笑着,回身烧了房子,火光冲天中,他眼中是没有极限的漆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楚央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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