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文3》顾见月

32、陈世茂

　　路灯的光影次第滑过车里的人，每个人脸上都呈现出诡异莫辩的神色。
　　对于王琛亮的这个想法，苏西曼和江成晋都没有立刻回答。
　　良久的沉默反倒是让王琛亮急了，他恶狠狠地道：“你们难道不想知道苏菲的买卖？”
　　除了大陈看了一眼他，前面的两人都纹丝不动。

　　好一会儿，苏西曼才问：“你们为什么要杀陈滢？”
　　这个问题让王琛亮沉默了，他在言之凿凿控诉别人杀害自己侄子的同时，却忘记了自己同时害过一个女孩子。
　　“王老板，你跟苏菲做买卖，去杀害她的女儿——按照这个逻辑，我是不是有理由怀疑，苏菲也是你害死的？”
　　王琛亮一双眼珠子亮得逼人，在两人的背后似乎要烧出一个洞来。

　　“你上了我们这艘船，却不准备吐点有用的料出来，还指望我们保护你？王老板，你的想法是不是有些天真无邪？”江成晋一向爱拿话刺人，不管是熟人还是敌人，从来都是有恃无恐。
　　王琛亮却笑了：“你们是拿钱办事，何必把自己说得这么清高？100万。”
　　江成晋的笑意更浓了，他瞥一眼苏西曼，“王老板，真是懂我的心啊。”

　　“100万，我要见到李云金和陈世茂，活的。”王琛亮道，“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们五十万。”
　　江成晋道：“王老板，这才值150万？未免太少了点？”
　　“那你开个价？”王琛亮跟得很急迫。
　　“不多加，翻个倍。”苏西曼接过去道。
　　王琛亮听他们俩说话的模式，自知道眼前的女人比开车的男人更有主张，“成交。”
　　江成晋看一眼苏西曼，这100万翻个倍再加上50万，岂不是凑了个250？他一笑，“打预付款吧王老板。”

　　王琛亮道：“事儿还没办你就要拿钱？”
　　江成晋把车子一停，勾起手刹，道：“你知道吗王老板，我们这一路，经过了一个公安分局，如果我把你直接开进去，等这件案子查清楚，你猜你会被判几年？”
　　王琛亮却不惊反笑，不紧不慢地道：“你不会这么做的。”他看了眼苏西曼道，“你们的好奇心，太重了。”
　　一行四人，进了苏西曼的公寓。

　　走路的动静并不小，他们进门将何方等人都吵醒了。
　　何方一个堂堂的老板，眼见着这屋子里人越来越多，嚷嚷道：“搞什么？这么多人，养猪吗？”
　　江成晋从热水壶里倒了杯水，“警察局倒是不挤，何老板你要去？”
　　原本站在门边紧紧观望的王琛亮听了他的话，才紧紧看着何方，两个人四目相对，有所疑惑。

　　苏西曼拿了江成晋的手机出去，被他尾随在后头。
　　“你要打给谁？”江成晋问，说话间，他已经抽上了烟。

　　苏西曼回头看他，烟云之间一张神情淡漠的脸，“你猜到了。”
　　江成晋不假思索地道：“我大哥。”
　　苏西曼点点头，就在他的眼皮底下给江局去了电话，将自己这边发现的情况和进展简单一说。
　　江局道：“那我现在就派便衣来顶上吧。”

　　“江局，你这里能帮忙查一下陈世昌和苏菲生前的银行账户情况吗？”
　　“陈世昌的已经有了，苏菲的还在调查中，这里面最重要的是涉及到她母亲，她母亲的户头账目比较多，还在最后一步确定中。”
　　“她母亲？”苏西曼倒是第一次听人提到这个，“您是说，苏菲可能通过她母亲处理一些大笔的款项。”
　　“对。”江局那边有些话也不便多说，只道，“最多明天下午，会有一个结果出来，到时候我联系阿晋。”
　　“好。”苏西曼想了想还是道，“九寰大厦那边，还是尽快处理。”
　　“好的。”

　　挂了电话，江成晋一支烟正好到头，烟屁股被插在垃圾桶上白色的大米里，他盯着苏西曼道：“苏菲母亲的账目有问题？”见她点点头，他道：“我找人查陈世昌，估计也要等明天早上。”
　　苏西曼递过去手机，看了看月色，“那就安心等明天吧。”
　　一切都会在明天有一个结果。

　　而王琛亮呢？苏西曼有些不放心地道：“王琛亮出现得太蹊跷了，怎么敢直接上我们的车？”
　　江成晋道：“他的话，你信几成？”
　　“既然不能全信也不能全盘否定。”苏西曼说完，自感是一句废话，哑然失笑道：“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等明天的情况。”

　　两人回到了公寓，大陈对江成晋道：“何方和这个人认识，我怕他们多说，所以分开处置了。”
　　只见何方被他封住了嘴，瞪着眼睛望着江成晋和苏西曼两人，这大老板也是头一遭被人这么任意欺压，恨在心头，但现在没办法脱身只能窝着火。
　　女孩子也醒了，抱着被子瑟缩在沙发边，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什么不可言喻的情绪。
　　而王琛亮则大老爷似的自己占据了一个位置，坐着休息。

　　苏西曼走到那个眼巴巴看着她的女孩子身边，道：“你跟我出去一趟？”她猛点头，似正等着她这么说。
　　苏西曼明显感觉到她的手那么冰凉，那一脸说不上来的惊恐神色等走到门外才有所缓和。

　　“怎么了？”
　　“那个人——”女孩子握着苏西曼的手腕，紧紧不放，“我，我见过那个人！”
　　“谁？”
　　“就是新来的，长胡子的。”
　　“在哪里？什么时候？”
　　“在我们村子里，他开一个面包车。”女孩子一顿，似陷入沉思中，好一会儿才道，“对，他开车，还有一个人的，手里拿着皮箱子，给数钱。”
　　年轻点的，苏西曼想到的是王智，她问道：“数钱的人是不是个圆头，个子不高，有点瘦？”
　　“圆头？”她疑惑了会儿，“不知道，是个女的。”
　　“女的？”苏西曼一愣，王琛亮跟一个女人一起去村子里搜罗人，“多大年纪？长头发？你还记得吗？”
　　“长头发，年纪，可能比我大一点。”
　　“比你大一点？”整件事里牵扯进来的所有人，比眼前这个小女孩儿大的是有这么一个人——但这个人已经死了——陈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