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文3》顾见月

14、陈滢

　　小丁的电话来得很“及时”，距离江成晋说的两小时超过了又近两个小时。
　　不过，谁都没有催他，时间越久证明事情越不简单。
　　苏西曼接的电话，她一直仔细听着。

　　“百乐门的一把手是叫何平，二把手是他亲弟弟叫何方，明面上都是何方在处理问题，何平很少露面。百乐门没有黄赌毒的问题，但他们还有个高级club，这块现在摸不到具体的人——”
　　“为什么？”
　　“这个高级俱乐部全是有钱人会员制进入，我这线索人，不认识里面的大富豪。我得再找找……”
　　苏西曼看一眼正在开车的江成晋，嗯了一声。
　　“百乐门的后台撑得住腰，□□□□都只是二把手去喝个茶而已。”

　　苏西曼联想到上次小金的事情，那次不知道是谁报的警——如果没报警呢？按照百乐门的性质，真要出点什么事情，又有人兜着，岂不也是轻而易举？
　　而且做这一行的最忌讳警察进进出出，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怪只怪她当时只顾着苏菲，没想到这一茬。

　　小丁电话刚挂断，苏西曼拍了一下江成晋，“饿了，找地方歇脚。”
　　江成晋嘴里说着女人就是麻烦，车子一兜，在镇子上找了个街边店就停了。
　　他们俩下车，将陈滢和王智锁车里了。

　　这地儿就是个临时小超市改的快餐摊，这个点还没人，门是敞开着的，店老板在忙活。
　　苏西曼见他伸了个懒腰，就真的要去店里：“我有事问你。”
　　“哦，你问吧。”江成晋看她一眼，青白脸色黑眼圈，也真是够，他从兜里摸出烟盒，点了一支，畅畅快快地抽一口。
　　她将刚才小丁说的内容转述给了江成晋，“百乐门这条线你觉得还要查？还是……”她看一眼车里，没有讲话说到底。

　　夏日的清晨，仍有些凉意，江成晋寻思了会儿，皱着眉头道：“我刚联系了陈世茂，找不到人。”
　　不过这件事也不是说他们能不管就直接丢开，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没可能全身而退。
　　“我找人吧，小丁联系的都是谁啊，每次还神叨叨的……”他拿着手机去打电话。
　　苏西曼往后走了几步靠在车身上，一直望着前方。
　　在她没留意到的身后，原本在车里晕死过去的陈滢已经清醒了，她瞪大眼睛望着车外的人，不一会儿，见江成晋转过身来，才又原木原样地躺回去。

　　“行吧，找了老方，他那儿有钱人一堆，找几个知道百乐门的人还不简单。他说了，那个何平不简单，让我们小心点儿。”江成晋看一眼默不作声的苏西曼，“怎么？又哪儿不对了？”
　　苏西曼摇头，疲倦得很，“就没哪儿是对的。”她没想明白昨天苏菲给她那通电话是找她干什么——按照小丁的说法，苏菲是发现出了问题，才从别的地方跑进了酒店，后头给凶手开了门又是主动让进去的，明显是认识的人，但被认识的人杀了。

　　“警方很快会找到我这里的……”苏西曼眼神一暗，乜眼看着车里。
　　江成晋勾唇笑了一下，伸腿揣了两下车，“问呗。”他打开车锁，拉开门坐进去，看了眼陈滢和王智都没动，才开了其他车门的锁，让苏西曼坐进来，再锁上。

　　车子缓缓开动，回到正路上。
　　苏西曼推了推陈滢，“陈滢？”用力摇了一把，人才动，她问：“陈滢，你妈妈有告诉过你她在做什么生意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陈滢一醒过来就强烈抗拒地躲着她，“我要报警！我要去警察局——”

　　“我靠！小——”江成晋几乎是和陈滢一起喊出声，紧接着就是一辆车不要命地直接撞上他们的车。
　　车里的人几乎毫无意外地被撞得扑倒在前面，后座的苏西曼更是因为扯了一把陈滢直接把手给拉上了。
　　好在这辆车性能各方面都可以，江成晋疯狂踩下油门往前冲出去，“他妈的，这是哪一路人？”

　　并不宽阔的道路上，一黑一白两辆车一前一后超速飞驰中。
　　前面黑色的奥迪后面已经被撞凹进去，玻璃碎了一后背箱，疾风从灌进去，吹的人都麻木了。

　　苏西曼反应过来才看到陈滢一脑门的血，她一手捂着脑门一手死死抓着副驾驶的车椅靠背，整个人吓得魂不附体，“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他们是谁？！”苏西曼几乎是强制压住她，接住了江成晋从前面丢过来的毛巾直接压在她脑门上。
　　“坐好了！”江成晋将车子飞快开入车流中，切换车道，一个路口猛回头直接折回去，后面那车被挤在红绿灯红口上跟不上来。

　　王智早清醒了，但吓得没法动弹，嘴里的毛巾被江成晋给抽走了却还是发不出声音，他似乎经历了出生以来最大的险境，且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小伙子，现在知道不是过家家了吧？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懂不懂？”江成晋恨不得直接给他臭骂一顿，看他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只感觉没出息。
　　“我我我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王智一动不动，一脸惨白，“我就……我就……我带带带带她私奔啊……”

　　王智说这话的时候，陈滢顶着头顶的毛巾，眼睛死死地瞪着他的后脑勺。
　　这一切，被苏西曼看在眼中，紧接着，陈滢回过神，同样用这种带着愤恨地眼神看了一眼苏西曼。
　　苏西曼想，这哪里是一个十七八岁小姑娘的眼神，简直就跟淬了毒的刀一样锋利。

　　王智却感受不到，他似乎完全把陈滢丢到了另一个世界，断断续续地说：“她她她说拿到钥匙了，我们昨天晚上就走，连夜得走，不走的话，以后没没没没机会了……”说完这句，他才哇的一声大叫。
　　江成晋从后视镜里看到陈滢半张脸，另一边被长刘海给挡着了，只剩下一侧，但面部表情如此之凝重，出乎他的意料，他一边顾着后面有没有别的车追上来，一边问王智：“你们俩好了多长时间了？”

　　“几个月吧……”王智似乎意识到了陈滢就在他背后，这句话说得略微谨慎。
　　这逃不过江成晋的耳朵，他哼笑一句，“几个月是几？具体点儿！”
　　王智没说话，江成晋这边将副驾驶的窗玻璃拉低，一条胳膊伸过去，几乎是在分秒之间解开他的安全带卡扣，猛地一推将王智给推出去。
　　“啊！”王智失心疯一样狂叫，他整个脑袋都被推出去，头发、五官都在狂暴逆风中扭曲得不成样子。“我说，我说我说！”

　　江成晋手收回来，王智跟着倒进车里，整个人像一团棉花似的没力气，“我跟她是去年十月份认识的。”
　　苏西曼一听，盯着陈滢没放，却见她也一样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