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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相持 ...

  •   聆风见奕王带着那与孟姑娘极为相似的人出来时,倒吸了口凉气。

      “王爷,外头下雪了……我再去叫一辆马车来吧。”聆风道。

      凤白折摆摆手:“不必,她与我同乘。”

      此语一出,聆风也不好再说什么。

      聆风见着奕王护着她上了马车,暗暗叹了口气,孟姑娘一回来,这天玑,怕是要更加不太平了。

      凤白折用帕子擦去她的泪痕,眼里满是柔情,“姑娘叫什么名字?”

      “殿下不记得了吗?前几年,民女在北安郡王府,曾有幸目睹殿下的英姿。”花夕垂着眼,小声答道。

      他顿了顿,说:“记得。可当初,姑娘似乎没有额上这印记……”

      她突然抬了眼,笑得有些诡异,“好看吗?这是民女画上去的。”

      凤白折愈加疑惑了,眼前这人,亦柔亦刚,若是说她柔弱,刚才她这么一笑,眼底里又有些狠劲儿,若说她刚强,那泪,她是断断不该流的。

      只见她笑得有几分媚意,缓缓道:“我犯了罪,庄主将我逐出了山庄,我无处可去,沦落为一个奴隶。可我是个吃不得苦的人,这苦日子,我可过不下去,若是凭着几分蒲柳之姿,能觅个好人家,也是好的。于是我便画上了幽灵花,渴望有人能多瞧我几眼,这不,殿下不是带我出了那修罗地狱么?”

      嘴上说着一番话,让人觉得仿佛人人都能够轻薄她,可配上她那张脸,在凤白折眼里,便有了几分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意味。

      “哦,我给忘了,我能被殿下带出来,是沾了殿下一位故人的光,这真是民女的福气。”她说得轻巧,却逼得凤白折直面现实。

      他的花夕已经死了,而面前的这个人不过是个与她相似的皮囊罢了。

      可,若是他能够见着她的样子,想象她还活着,也是好的。

      “日后,你便留在本王身边,可好?”凤白折牵过她的手,试探问道。

      花夕没有闪躲,温顺地点了点头。

      从落槐赶到平京,一路的雪,江南,竟然也下雪了。

      这几日,凤白折的神色好看了许多,许是因为她在的缘故。

      他见着花夕不顾寒风,一直掀着车帘望着窗外的江南雪景,关切问:“为何一直望着,不怕受了风寒吗?”说罢,凤白折欲要为她盖一段貂皮。

      只见她双目晶莹,恳求道:“殿下能否许我下车去看看,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江南的雪呢……”

      是啊,她在江南生活了十六载,这怕是她见到的江南的第一场雪吧?

      花夕已经四年没有回江南了,她终于回来了。

      她一开口,凤白折心中便是一阵柔软,他先下了车,随后又将她扶下了马车,“江南从这两年来,到了冬日便会下雪,雪势不比中原,却也别有一番景致。”

      雪下得细腻,一片一片,像要亲吻她似的拂过她的脸颊。虽然风冷,但花夕从脚底一寸寸暖和了起来,她回家了,萍飘蓬转,她终于能落脚。

      这种感觉,是只有故土才能给予的。

      “这是我的家啊……我长大的地方……”花夕心里默念着,热泪盈了眼眶。

      月是故乡明,江南与他,怕是她心底里仅有的柔情。

      花夕正望着雪出神,凤白折取了大氅披在她身上。他凝视她许久,缓缓从她身后环住了她。

      “花夕……花夕……”他闭着双眼,声音有些颤抖。

      那么熟悉的感觉,简直,就是她啊……凤白折闭上双眼,妄求从她身上撷取温暖,哪怕只有片刻。

      花夕身子颤了颤,终是稳了下来。

      “殿下。”她轻声唤道。

      她唤得如此温柔,于他,却是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将他剜得遍体鳞伤。

      凤白折心里那个姑娘,从来只叫他的名字。

      果然,闻言,痛苦之色从他脸上渗出来,凤白折松了手。

      花夕转过身来,恭恭敬敬向他行了个礼,虔诚无比,遥远无比。

      “民女阮氏,谢殿下收留。”

      奕王府

      天色有些暗,聆风远远见着府门外一人英英玉立,他在府门另一侧停了马车,便向车内的凤白折禀告。他让花夕在车内等他片刻。

      天色灰蒙,大雪纷飞。

      凤白折披上玄色的鹤氅,下了车,向府门前那人走去,那人一袭雪白的狐裘大氅,英姿挺拔,于雪中竟能胜雪三分。

      那人见着奕王,浅浅一笑,向他行了个礼:“微臣顾北倾,见过奕王殿下。”

      他虽笑得和善温顺,浑身却散着清冷的气质。

      “本王早闻前太师之子容姿不凡,芝兰玉树,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奕王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他。

      一黑一白,如永远相隔的白日夜永,不能共存。

      “殿下过誉了。”他仍是笑着。

      “哪阵风把顾公子吹来了?”凤白折不知有意无意,又道:“哦,不对,应该是顾将军……战事未平,将军擅自离开军营,这罪名可不轻……”

      “殿下有所不知,战事已平,瀚王前日已班师回京。微臣只是得了瀚王的应允,先行一步而已罢了。”

      凤白折挑了挑眉,感叹唏嘘:“顾将军骁勇善战,不过半年时日,这倭寇便被荡平了……想当年,本王征战天历,费了将近两年光景,这天玑百姓对你的赞誉……可谓是水涨船高啊……”

      “殿下说笑了,若要说这骁勇善战,微臣岂能敌得过殿下?”顾北倾垂首道。

      早年天历国国力雄厚,疆土广阔,奕王凤白折仅率领二十万精兵,便破了那天历百万雄师,两年攻破城池堪称神速,其骁勇天玑国人无不至今称赞。

      “殿下,微臣前来,有一事相求。”

      凤白折兴致大起,他不知为何这与自己井水不犯河水的人为何千里迢迢到此处相求,且他见顾北倾虽垂着头,却是不卑不亢,颇有一番名士风姿,若他能借此事将这顾将军收入麾下,对他来日夺权定有裨益。

      “何事?”

      “微臣前些日子收到了北安郡主的书信,她在信中说到镜湖山庄有一弟子阮氏被人诬陷,被逐出山庄,郡主与阮师妹交好,如今阮师妹杳无音讯,郡主心中惴惴不安,命臣沿途搜寻。”

      凤白折警惕地眯了眯双眼,又突然爽朗地笑了起来:“所以,将军是来求本王帮你寻人的?”

      “若能得到殿下相助,臣不胜感激。”

      “将军说的这个人,刚好在本王手里……可是,本王有些不想放人呢……”凤白折负手而立,玄色的鹤氅衬得他雍容华贵,威严无比。

      府门前一瞬静得仿佛能听见雪落的声音。

      顾北倾抬起头来,笑容清浅,却让人无端生出寒意:“殿下是不买镜湖山庄这份薄面吗?”

      这一笑,竟带了些威胁的意味。

      镜湖山庄是江湖第一大庄,人杰荟聚,名动天下,连太子拜访都要亲下拜帖,三日后方可登门。凤白折心想着他若执意和镜湖过不去,便是和整个天下的英才过不去,那他日后的路也会更加难走。

      凤白折有些不悦,但仍然笑得疏朗,他绕过话芒道:“本王依稀记得阮姑娘说她已被逐出山庄,怎么镜湖又来要人了?将军师出镜湖,顾念同门情有可原,要找人,派个镜湖弟子来便可,亲自前来,未免有失身份……”

      “老庄主尚在时选择臣作为山庄的继承人,臣在军中这些时日,由二师兄暂代庄主之位,师兄心慈,听信了他人谗言,误判了阮师妹的罪名,,臣心中实在过意不去,身为庄主,让门下弟子平白受苦,且这位阮姑娘又是郡主至交,于情于理,臣都该前来将阮师妹带回山庄。”

      凤白折见他几番说辞都滴水不漏,眼神愈加深邃了起来。许久,他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看了顾北倾一眼:“将军可算是欠本王一个人情了。”

      “若有良机,臣愿为殿下奔走效劳。”顾北倾明白他的意图,回答的也是干脆利落。

      凤白折有一瞬诧异,他本以为顾北倾是不懂变通之人,可听其回复,这人仿佛愿意为他所用。

      他随即收了诧异不解之色,唤聆风去请花夕下车。

      聆风长舒了口气,走向马车,掀开车帘,望着远处的奕王,细声道:“姑娘,请吧。”

      花夕在车内已将二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她看向聆风,诡异一笑,随后下了车,向那两人走去。

      聆风打了个哆嗦,这个人,是她无疑了。多年过去,孟姑娘的容貌在他脑中渐渐模糊,可那个月夜里,她在马上的那个笑容,是聆风这辈子也忘不掉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军训终于结束了……
    可以慢慢开始写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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