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4、黎京1 ...
-
黎京街头车水马龙。
花夕被余笙邀着来住几日,参加郡王府即将举办的诗酒会,趁着天还没黑,她一人便溜达到了黎京街上。
她一身男装,戴半边面具以遮住面上还未完全淡去的伤疤,手中一把折扇,倒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上次来黎京,她本想来这以好酒闻名天下的盛源楼,结果又急着要赶去北部看雪,给耽搁了,北安郡王府离此酒楼如此近,恰好顺遂了她的心愿。
这里是有来自大江南北的侠客义士,也有爱好美酒的名人雅士,听闻皇族人也常乔装前来,一品这享誉天玑的盛源美酒。
花夕找不到空位,看着一头戴黑色帷帽的男子独占一桌,佩剑随意摆在桌上,独自饮酒。
她上前,小心翼翼地问:“这位大侠,小生能否……与您拼桌啊?”
他看了她一眼,眼神停留在她的束发簪子上,片刻,他敲了敲桌子,示意让她坐下。
花夕嘿嘿一笑,唤来小二要了一坛盛源酒,还有几碟小菜。
那人打量着她,又见她随意地将一腿搭在椅子上,利索地倒了一碗酒,举止有几分霸气。
花夕喝了几碗酒,心下十分快活,瞧见那人似乎在盯着自己,便把酒坛推向他,爽朗道:“兄台,咱们一起喝!”
那人突然抓住了她放在酒坛上的手,幽幽道:“你这手,倒是生得不错。”
花夕抖了一个哆嗦,连忙抽回手,摆手道:“大侠……那个……我不是断袖啊!”
男子见她这副模样,爽朗大笑起来。
花夕也跟着讪讪笑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心下想着要不要溜走算了,又有些舍不得这美酒。
正犹豫着,只听那人问道:“姑娘从哪里来的?”
????
难道就被看穿了?
“大侠你说什么呢!”花夕装愣道,“虽说我是长得清秀了些,但我可跟你一样,是如假包换的男人!”
“哦?”男子的尾音拖得极长。
花夕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为掩心慌便拿起酒碗仰头喝了口酒。
男子又瞥了一眼她的脖颈,低低地笑了。
这笑声让花夕觉得有些不妙。
她才放下酒碗却见那人的手径直朝向她的胸脯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花夕本能地抱住了双肩,瞪大了双眼,吼向他:“流氓!”
男子收回手,淡淡道:“女人。”
他又接着说:“没有喉,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虽说身子单薄了些,但好歹还是有……似是有意遮掩自己的容貌,虽戴了面具,但隔着老远便闻到了脂粉味儿。”
花夕有些尴尬,又佩服这人的眼力,向他拱了拱手,笑道:“在下佩服!”
“这下你能告诉我你打哪儿来的吧?”
花夕刚要答话,只听耳旁似有劲风呼啸,一枚黑色七星镖在眼前掠过,直逼那男子,她拔出剑便要去挡,却见那男子拿起桌上的剑抬手一格,“蹭”得一声,那枚镖便被弹了回去。
可这镖带来的疾风掀落了男子黑色的帷帽。
此人不过二十出头,虽一身平民衣着,眉宇间却流露出一股雍容华贵的气质。
他拿起剑,携过花夕,疾步腾空,飞出了盛源楼。
只怕是有人追杀这男子,难怪出门在外要戴帷帽,花夕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他,觉得这人好生面熟,似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果然身后有追兵汹汹追来。
花夕懊恼地叹了口气,她这又是勾搭上了哪位大佬啊!
这男子轻功极佳,不到一刻钟,便甩出那群黑衣杀手好几里路,一看就是逃跑的能手。
拐到一处偏僻无人的巷子,他才将她放下。
“你倒好,把我拐到这鬼地方,是何居心?”花夕被他拽着跳上跳下的,有些喘不过气。
那男子淡淡道:“他们见你与我同处,定会认为你知道我的行踪,把你抓了去。”
“那我还得谢谢你啦!”花夕翻了个白眼,嘲道。
“不用谢我。”
她撇了撇嘴,一脸鄙夷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只听他继续说:“要谢,就谢你头上这只簪子。”
这束发簪子可是她娘的,花夕闻言瞪大了眼睛:“你认识这簪子?”
“这簪子的主人于我有恩,我如此,也算是报恩了。”
她娘亲救过这人?这人看着如此年轻,可爹跟她说在她出生时她娘便难产而死了啊!
花夕听着越发疑惑了。
那男子又打量了她一番,面色严峻起来:“你是如何得到这簪子的?”
花夕刚想说话,面前人又问道:“你今年是不是十七了?”
她默默点头。
男子双眸一亮,突然泛起促狭的笑容:“莫非你就是九哥心心念念的那个小美人?”他转而皱眉:“可奕王府那群侍卫不都说这孟门主的女儿已经死了嘛!”
花夕盯着他的脸颊,恍然大悟:“你就是十二王爷?”
“你怎么认识本王?”
花夕嘿嘿一笑,却不说话了。
以前她在凤白折那里见过他几回。他是九王府常客,每过一段日子便会来骚扰凤白折一番。
那人的目光突然阴厉起来,他猛然揭下她的面具,见了她的脸后,凤眸微眯,顺势将她抵在墙角,冷冷道:“你果然没死!”
花夕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和奕王情分已尽,还请十二王爷帮我隐瞒此事。”
“有趣,别的女人都想粘着他,你倒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还居然弄出了个已死的假象!本王佩服,佩服!”
这王爷虽气势逼人,但仿佛还有些孩子气,把玩着花夕的面具,要带到脸上去,奈何头大,绑绳有些短,好不容易带上去,又气呼呼地扯了下来,将面具甩给她:“你这什么破玩意儿?勒死本王了!”
花夕见着她窘迫的的样子,忍笑忍得全身发抖。
那男子突然又一脸正色:“你要躲九哥,跑这来干嘛?”
“什么意思?”
他神秘一笑,不答她的话,转而又说:“本王答应帮你保密,我倒要看看,你能躲个几年!”
“十二王爷能否告诉我,我娘是何时救的你?”花夕突然想起他方才的话,问。
“应该有十年了……难道你……”男子欲言又止,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又隐了去,“本王该走了,这黎京到底是四哥的地盘,待不下去,果真独自出来溜个弯就有人来追杀,一点乐子都图不到。”
他叹了一口气,颇有些伤感的意味。
花夕刚要追问,他却露出一副诡异的笑容:“小美人,你这几日可得小心点儿!”
说罢,他便离去了。
花夕一头雾水,若是十年前她娘救过这王爷,那时她都七岁了,可从小到大,她从未见过娘亲一面。
她理不清个所以然来,难道她娘亲当年并没死?如果没死,爹为何要隐瞒?
天色愈暗了,她想着还是先回去,可……这人生地不熟的……花夕欲哭无泪,左问又问,费了好半天功夫,才回到郡王府。
全黎京人都知道,北安郡王府举办的诗酒会,不过是打着以诗和酒会友的幌子,给他们的那个冷冰冰的郡主相亲罢了。
余笙诗酒会这日,和花夕坐在亭子里,看着前院众多宦官公子小姐齐聚,郡王府热闹无比。
她不喜欢这种场合,但拗于身份和郡王的请求,不得不干坐在那里,看见前来搭话的某某公子,冷言冷语几句,便把人打发走了。
花夕在一旁托腮,盯着余笙,见着她对人都这番冰冷的态度,笑了:“难怪郡王每年都要给你办一个宴会,你这冷冰冰的脸,怕是没人敢要!”
余笙冷哼一声,也不答话。
花夕看着桌上的果盘,很是嘴馋,但又因面上的疤痕戴了层面纱,大庭广众之下不是很方便,也只好百无聊赖地坐着,一双眼睛四处打量。
半晌,她远远见着一男子带笑直奔亭子而来。花夕双眼一亮,觉得时机到了,便顺手抄了几个装水果点心的盘子,笑道:“正主来了,小的告退。”说罢,她便溜到假山后头去了。
余笙有些不解,望着花夕离去,回过头来,却发现长清嬉皮笑脸地坐在她对面,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她也不好发作,只得随他。
花夕溜进了一处清幽的院子,见着四周无人,便在池塘边坐下,取下面纱一面的环扣,拿着一个桃子就吃起来。
还没吃几口,就有脚步声传来。
她警觉地抱紧了果盘,环顾四周。
“王爷此次突然驾临,末将招待不周,还请王爷恕罪。”
是余将军的声音,花夕松了口气,从池塘边站起了身。
这黎京是四王爷的地盘,余将军口中的王爷,莫非就是那瀚王殿下?花夕抱着果盘,想着即将要看见那威名赫赫的瀚王,一时不知如何自处,赶忙戴好了面纱。
“余将军不必客气。”那人淡淡道,声音有些缥缈虚无之感。
花夕愣住了。
慵懒的声线,略带沙哑的嗓音,仅仅两个字,却如同炸雷劈响在她耳畔,这是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声音……
她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手中的果盘掉在了地上,哐当一响,水果骨碌骨碌散落一地。
“何人?给本将站住。”余将军听到了响动,从侧门出来,呵住了花夕。
那人跟在余将军身后,缓缓走出,一袭玄色衣衫,手中一把合拢的折扇,身影清瘦而颀长。
“原来是阮姑娘。”余将军见着是余笙的好友,笑笑,又对那王爷说,“王爷,这是小女在镜湖山庄的好友。”
“转过来。”那人看着她的背影,凤眸微眯。
花夕藏在袖中的双手已然发颤,她的双腿似是被牢牢钉在了地上一般,动弹不得。
“阮姑娘,王爷让你转过来呢!”余将军见她迟迟不肯转身,怕她是不懂礼数,轻声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