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三樾惊蛰

2、慢摇吧

　　今天开会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大点到结束便解散了。然后接下来是各个部门的开会。

　　“这个月，上面给到我们组的业绩目标是50万，你们自己认领下目标。”总监说。
　　“我四万。”
　　“我六万。”
　　“我也四万。”
　　......
　　“我八万。”我面无表情的说。
　　总监笑的一脸开心，“还是我们家桃子有目标啊，你上个月业绩八万六，这个月要不要冲下九万？”
　　见我不说话，我旁边的同事给我打圆场，“哎呀咱家桃子那么厉害，虽然说么说八万，最后肯定要上九万的。”
　　“是啊是啊”旁边的其他同事附和道。
　　我依旧不说话。

　　我们部门加上总监11个人，八男三女。这里所谓的业绩，就是销售业绩。找你订桌的客人消费多少，你的业绩就是多少。工资呢，达到最低业绩要求四万，有五千底薪。之后多出的业绩按百分之十折成工资。加上每天晚上的三支登台舞的一万二，一个月两万几，才勉强够给我爸还赌债和我弟弟的贷款。

　　没错，那混小子，高三结束那个假期，终于抵不住诱惑，在他那群“好哥们儿”的带领下也走上了不归路，app贷款。每天泡桑拿吃大餐打游戏，鞋子买了一鞋柜，常穿的也就那几双。衣服天天换，按他的说法就是要紧跟时尚的步伐。后来游戏里网恋了个女朋友，说是遇到真爱，跑外地去陪人家，最后干脆把学校也报在那边，真是出息。
　　就这么过了半年多，两个人挥金如土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原因还不上贷款，被人家到处追债，最后被小姑娘抛弃了，小姑娘走之前给我打了个电话，一五一十全部跟我交代了。
　　小姑娘看得出来是真的喜欢他吧，说不希望看到他这样继续下去了，这样下去会影响他的出国考试。现在呢，不以女朋友的身份监督他，据说那小姑娘告诉王巍（也就是我弟弟），他什么时候把贷款还清，什么时候跟他和好。
　　本来这话说出来我弟还觉得无所谓，认定那小姑娘不会离开他，结果不出一个月，便有土豪对她来了场感天动地的告白，还上了抖音热门，看着抖音里他心目中的女神接过了对方的玫瑰，王巍才终于有了危机感，去求那小姑娘不要同意，再等等他。小姑娘答应他了，没给他具体期限，只说看他表现。
　　于是我挥金如土的弟弟终于安分了，不说省吃俭用，但至少买鞋买衣服没有以前那么频繁了，吃喝也收敛许多了。
　　生活费不指望我爹给他了，那就只有我了呗。

　　晚上九点，space开始有陆陆续续的人进入慢摇吧，销售们也开始忙碌起来，接自己的客户去提前预定好的桌子。我也开始忙碌起来了，不是接客人，而是排舞。练着练着电话一响，去门口接了客户，等他们点的就上桌，我跟他们喝完一杯，便继续上楼排练了。我每天就这么在一楼和二楼跑来跑去的。

　　不同于其他销售，我业绩那么高，大部分归功于，我跳舞这件事。
　　其他销售，一晚上都在其他桌陪客人玩游戏喝酒，我呢，该练舞练舞，每只舞间隔一个多小时，我就跳完舞，上楼换下衣服，下来顺着每个卡座喝两杯，借口要上去排练，便离开了。
　　小桌，我很少去，因为实在是，没时间。
　　那些男人的心思啊，无非就是好面子呗，虽然每天都有销售去他们桌陪玩游戏，或者一些漂亮的小姐姐去陪他们喝酒，他们始终找我订桌。图的就是我跳完舞去他们桌喝一杯吧。吸引来周围人羡慕的目光，让他们倍感自豪。
　　一起跳舞的同事，有两个是旁边艺术学院的舞蹈生，不会喝酒，也不想喝，每天跳完舞就上楼换衣服，补妆，玩玩手机，练习一下队形。另一个，她会下去喝，但永远只去那一桌，因为那桌有她男朋友。
　　跳舞的女生一共就四个人，于是我能去某桌喝一杯便成了他们值得炫耀的事。
　　所以我从来不缺桌。

　　卡座最低消费就是1680，最便宜一打啤酒300，像1664，科罗娜，百威铝罐这些的是600一打。经常来的客人都知道我不喜欢喝啤酒，洋酒的话最便宜的也是黑牌威士忌720，像蓝带马爹利这些随便都是2400，上万的酒也有人点。
　　如果是我，连300一打的啤酒都是舍不得买的。300块，不如去个小酒吧，能买两打百威和一盘小肉串了，百威还是大瓶的。

　　不过有个比较特殊的客人，每次来只坐吧台，点一打1664，以及一杯特调。他自己只喝1664，那杯特调便放着，我偶尔想起来去喝一杯，有时忘了，但我当晚的业绩单上也都有他的消费记录。其实和他喝酒没什么话讲，他也没提出过玩游戏，私下也没有其他聊天，我甚至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朋友圈仅只有年初的一条祝大家新年快乐。

　　有一段时间，他半个月没来，我以为他离开这城市了，或者发生了什么事情。微信问过两次，都没有人回，慢慢我也就忘了这个人。
　　直到有一天，他发消息给我，让我给他留个卡座。
　　当晚他到的很晚，反而是他朋友先到。跳舞的时候我都有留意，直到第二只舞了才看见他从大门进来。已经一点了。
　　换了衣服后，我去他们桌打算敬一杯就走，但他的朋友们不知是太热情还是喝飘了，一个小姑娘一把就把我搂过去说要跟我玩骰子，我求助般的看了一眼他，他朋友们眼尖，开始打趣，“哟，我们刘大......”
　　“好了好了，人家一会儿还要跳舞，你们就不要为难人家小姑娘了，她酒量也不好。”
　　我轻轻道了声谢谢，他微微笑了笑，对我说：“不好意思了，我朋友第一次来。”
　　我楞了一下，转身离开了。不知道为什么，那感觉，有点像我高中第一次在转角和严彦相撞后，他跟我道歉。

　　内心突然有点难受，严彦今晚要熬夜赶模型，他还叮嘱我早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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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艺点叫慢摇吧，通俗一点就是夜店了。但女主人设不是那种夜店小公主，都是生活所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