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由师》马儿跑

4、语出惊人

　　幽静密林，一条宽阔却无人的道路上，一个白衣男孩，正骑着马，掠过一棵棵飘扬的柳树，速度极快，只捕捉的到瞬间即逝的黑影，然而马背上的人却坐的稳稳当当，没有一丝慌乱，小小年纪，骑术已然精通。

　　那正是刚刚救了小女孩的人，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黑衣少年，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雄姿英发，风姿绰约，腰间一把佩剑，随着马背的颠簸，剑鞘四处反射着耀眼的金光，少年速度也丝毫不落下，紧随在男孩身后。

　　然而，没过多久，平静突然被打破。

　　“少爷，你的玉佩呢？”少年无意中瞄了一眼男孩的腰间，发现有些不对，便问出了口。

　　以往，少爷都是把玉佩挂在里面的衣服上，用外衣遮挡住，从外表来看毫无别处不同，除非刻意观察腰间，否则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爱好。

　　但是，也必须这么做。

　　男孩得到提醒，勒住马绳，停了下来，摸了摸腰间，果然一片平顺，没有玉佩的存在，淡淡道:“丢了吧。”

　　少年急道:“那我们掉头找回吧。”

　　“不必。”男孩的反应依旧平淡，“玉佩而已，无需那么在乎。”

　　“可是少爷，那不是普通的玉佩啊，还是找回来吧。”少年的态度依旧强烈。

　　男孩也不由得皱了皱眉，那玉佩，别人视若珍宝，他却从不当回事，然而说是如此，也确确实实是个重要之物。

　　他以往都是把玉佩牢牢扣住的，就是策马奔腾，也不会丢失，如此看来，掉落的唯一可能，就是他在救那个女孩的时候，轻功落地，一瞬间的抖动，导致玉佩掉落。

　　只不过，能不能找到就是一回事，况且，就算找到了，那个女孩，也应该早就把玉佩当了吧。

　　靠偷盗抢夺过日子的人，遇到这样一笔天大的财富，怎么可能不去拾取。

　　少年自然看出了男孩迟疑的原因，到了这样的关头，也没来得及多想什么，只是说道:“少爷，先回去看看吧，还没过太久，应该可以找回的。”

　　思索片刻，男孩终于调转马头，答道:“回去吧。”

　　多年后，她在想，如果当时一时贪念，把这块玉佩当了，会不会就不曾发生那么多事，结局便会改变，他亦在想，若当时他没有返回，也会不会就此错过，从此再无瓜葛。

　　快马加鞭，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二人便已经回到了刚刚的位置上。

　　男孩随意的望了四周一眼，视线终究落在一个小女孩身上。

　　女孩一身脏衣服，灰溜溜的，半靠在树上，腿半伸半直，双臂交叉环绕，活脱脱一个小痞子。

　　“少爷，怎么了？”少年看着他的目光，有些不解。

　　他亦有些不解，这个女孩怎么在这？

　　正是刚刚被他所救的小女孩。

　　怎么还没走，还在这里，看样子，似乎是在等谁？

　　男孩没有回答少年的问题，一步步走向前去，冷漠的看着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女孩，问道:“你在这做什么。”

　　大概是从来没有被人喊醒过，不是很适应这样的感觉，小女孩瞬间惊坐起，一双大眼睛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你是谁啊？”话语还没有经过脑子，就已经问了出来，刚刚说出口，看清了人，她便后悔了。

　　不禁尴尬的笑了笑:“呃，是你啊大哥……哥，你来做什么？”

　　“你把玉佩卖到哪了。”男孩漠然的开口，一如既往，任何疑问，到他口中便不再是疑问，而是审讯。

　　这样的语气实在让人畏惧，尽管有心理准备，小女孩还是有些心慌，手脚一阵乱挥，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咣当”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碰撞的声音沉闷，却带着一丝脆响的回声，清澈中含着一丝淡雅，尾音圆润无杂，但小女孩无心欣赏，只是慌忙的拾起玉佩，结结巴巴地说道:“我……这是我刚刚捡……捡到的，我一直放在身旁，等你回来取……”

　　男孩怔了一下，看着女孩手中如假包换的玉佩，眼里一闪而过一丝诧异。

　　这玉佩，她竟是留着了？等他回来取？

　　没有当掉？

　　对于这样一个穷困潦倒的小孩，居然还放着到手的财物不取？

　　事情有些出乎预料，男孩皱了皱眉，拽着小女孩的衣服，用出轻功，只在下一瞬，便已经到了一个偏僻无人的拐角处。

　　少年倒是没有多想，跟了上去，看见玉佩没有丢失，便松了口气，上前接过，递给了男孩，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男孩轻声说道:“周围无人，少爷，这女孩看到了玉佩，估计已经知晓你的身份，要不要灭口？”

　　男孩看了看手中完好无缺的玉佩，又瞄了一眼缩在角落里不住颤抖的女孩，叹道:“罢了，她还小，不懂事，不会看出来什么的。”

　　白里泛着幽冷青光的玉佩，被男孩若无其事的重新挂回中衣的腰间，一个“苍”字，被隐没在了白衣中。

　　少年得到回复，也就知道了自家少爷的态度，便含笑对着小女孩道了声谢，转身上了马，男孩也毫无感情的回过头去，只不过刚抬起左脚，突然被人拽住。

　　“大哥哥，你能不能带我走，我好饿。”小女孩两只手都揪住了他的衣袖，摇了摇，带了些许乞求。

　　她确实饿了，折腾了快一天，也没吃着东西。

　　男孩有一瞬间的愣神，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瞄了眼已经被抓的脏兮兮的衣袖，又冷冷看向小女孩，表情淡淡的，似乎没有什么生气的表现，但眼里的寒光却是咄咄逼人。

　　被这样的目光盯住，小女孩吓的赶紧放手，少年见情况不妙，连忙上前调解:“少爷别生气，她也就是一时冲动，并且年龄尚小，才会有了冒犯的举动，那个……对了小孩，你捡回了玉佩，我们自然要给你一些报酬，你想要什么？”

　　女孩傻傻的看着少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其实，已经是两两相抵了，男孩救了她的命，她便帮男孩把玉佩找回，现在，谁也不欠谁。

　　“不不……不必，不需要什么报……”

　　“说。”话说到一半，却被男孩冷冷打断，“我救你只是不想听你嚷嚷，你没欠我什么，现在你帮了我，可以提一个报酬，我不想欠人情。”

　　这样的麻烦事，早解决早好。

　　小女孩不敢拒绝，苦苦思索应该要些什么，要一大笔可以渡过一生的钱？这个哥哥看起来很富有的样子啊，应该付的起啊，那么……

　　不行，在她小小的世界观里，宁可偷盗，不得嗟来之食，这样近乎施舍的报酬，她宁愿不要。

　　小女孩一阵沉思后，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眼神变得激动起来，看着男孩的眼睛，问道:“那我想知道，你是谁啊？”

　　然而，话语刚刚说完，一旁少年悠然自得的表情顿时僵裂，回过头看着女孩，生生傻了眼。男孩也顿住了，不由得皱了皱眉，冷眸一撇，望向女孩，竟透着一丝杀气。

　　女孩生生吓得一个哆嗦，这是什么眼神？是要杀了她么？

　　她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话么？怎么这两人的反应都那么大。

　　然而，再一睁眼，杀气便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让她不得不怀疑，刚刚是不是一个错觉。

　　男孩此时的表情极为平静，但深处，有着不易察觉的犹豫。

　　为了一个所谓的报酬，就要担上这样一个不得不深思熟虑的问题，倒也是给自己挖坑。刚刚听到问话，他脑中的第一反应就是身份暴露了，本能的就想除去后患，以往的习惯，都是直接灭口，所以，他差点忘了，面前的人，只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娃。

　　刚刚没来得及反应便差点动了手，不过他转变的也极快，杀气只是瞬间的闪烁，就很快被掩盖下去了。

　　“小孩，你换个问题。”少年终于缓过神来，“你这个问题，少爷回答不了啊。”

　　“为什么？”女孩只是睁大了眼，奇怪的看着表情异样的少年，丝毫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大哥哥答应我的呀。”

　　大哥哥……也算是个破天荒的称呼了，之前没注意，现在仔细听了一下，才觉得别扭。

　　“不行，必须换一个问题，不然……”

　　“苍陌浔。”

　　男孩冷不丁的开口，打断了少年的话。

　　这三个字清晰的说了出来，少年满目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这样一个名字，怎可随随便便就告诉了别人。

　　不过幸好，这个小女孩还不懂事，应该也不知道苍陌浔到底是谁。

　　果然，小女孩只是了然的看着男孩，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显然是没有更深刻的理解这个名字。

　　还好还好，少年松了一口气。

　　但是，男孩接下来说的话，又让他心里一个咯噔，情绪大起大落，几近要猝死过去。

　　“除此之外，我还有个名字，你应该知道。”男孩说罢，微微顿了顿，但终究开了口。

　　“段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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