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我的纤纤玉手》背影杀手

4、轻薄

　　祝倾心醒来时，已是次日清晨，烧已经彻底退了，在吃下两碗生姜葱白粥后，精神也恢复了许多。
　　祝季智又推了一碟糕点过来，“还饿不饿？要不吃多两块梨花糕？”他最喜欢看女儿吃东西的样子了，女儿脸上还有些婴儿肥，吃起东西来双颊圆鼓鼓的，就像嘴巴里塞满食物的小松鼠似的，可爱得他心都要化了。
　　祝倾心摸摸微鼓的肚子，“不要了，吃不下了。”
　　打她记事起，她爹就很喜欢喂她吃东西，将小时候的她给喂得圆滚滚的，等她到了十二三岁的时候，都长成了一个肉嘟嘟的小姑娘。她娘看不下去了，让她节食，可她胃口已经让她爹养大了，明面上节食，暗地里接收着她爹的各种“救济”，便一直没瘦下来。那个时候甚至有姐妹们说她长得丑就算了，还这么胖，长大后一定嫁不出去，她当时听了这些话很伤心，一伤心就哭呀，可是一哭她爹就给她买好吃的哄她，结果就……
　　好在癸水来过之后，她的身体果真如她爹哄她吃东西时说的那样开始抽条了，她瘦了下来。不过也只是比以前瘦，现在算是……微胖吧，但是她却从未为此自卑过，可能是因为被她爹夸多了的缘故，她自我感觉还挺良好的。

　　在祝季智期盼的目光下，祝倾心又吃了一块梨花糕，祝季智这才眉开眼笑，“多吃点，你看你这几天，瘦得下巴都尖了。”
　　祝倾心抿嘴一笑，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添了几分娇俏水灵。有爹在的感觉，真安心。
　　“对了爹，您今日不用去翰林院吗？”祝倾心问道。
　　祝季智笑笑，“不用，这阵子翰林院没什么事，爹便告了假，好好陪你。”
　　祝倾心“哦”了一声，正想说些什么，门外响起吴婆子的声音，“四爷，齐公子过来了，姑小姐听说七姑娘落了水，派他送了一些药材过来。”

　　祝倾心一听，面色都有些变了。祝季智看在眼中，道：“你让刘管事先招待着，我很快就过去。”
　　吴婆子应下后离去。
　　祝倾心有些紧张，她昨晚服过药后一觉睡到天亮，都还没想好借口呢，谁知道这齐悠然这么快又上门来了。
　　“倾倾，你……”祝季智面带询问。
　　“爹，女儿真的不想嫁给他，您今日就回绝了他吧。”
　　祝季智十分不解，“这是为什么？”他就怕女儿这两日只是情绪不对，可别等这悠然与别家结了亲，女儿才开始后悔，毕竟悠然今年都十九了，明年就弱冠了。

　　祝倾心一时间找不到借口，又怕她爹去见齐悠然的时候留了余地，只能咬咬牙、硬着头皮道：“那日，他轻薄了女儿……”
　　祝季智一听，大惊失色，“你、你说什么？”
　　祝倾心还是第一次撒这样的谎，不由得十分羞愧，她低下头来，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颤抖，“那日他下水救女儿的时候，于水中轻薄了我……”
　　祝季智如同晴天霹雳，在他眼中看来，女儿是哽咽且羞辱地说出了这番话来的，显得是那么地真真切切！
　　祝倾心心虚得紧，不知道她爹信不信，不过应该会信吧，她爹向来是偏心于她的。

　　祝季智初觉愤怒，不过一想到齐悠然的心性，又很快冷静了下来，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倾倾，会不会是误会？”
　　“不会的，”祝倾心连忙道，“他、他真的轻薄我了。他、他摸了女儿的屁股……”
　　“是不是不小心碰到的？”祝季智忙道，“他下水救你，难免会有所触碰。”
　　“不、不是摸，是掐，掐我……”祝倾心忙改口道。
　　祝季智一愣，“是掐还是摸？”
　　祝倾心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又掐又摸……”她话落音，自己都快哭了，她都说了什么啊！
　　祝季智听得倒吸一口冷气，忽而拍桌而起，怒斥了一声，“真是混账东西！”
　　祝倾心被他吓得身子一颤。
　　祝季智气得胸口微微起伏，“真没想到齐悠然这小子竟是这等衣冠禽兽！”
　　竟然敢对他的宝贝女儿又掐又摸，行尽下流之事！祝季智暴躁得在原地来回急走，又折回来问道，“倾倾，你确定不是误会？悠然真的轻薄你了？”
　　祝倾心捂住脸哭哭啼啼道：“爹你怎么就不信倾倾呢！”爹要是再不相信她，她就编不下去了啊！
　　“好，好，好！”祝季智气得连道了三声好，随即怒道，“爹一定会为你作主！”

　　正捂住脸假哭的祝倾心听得一怔，待放下手来便见祝季智怒气冲冲出门去了。
　　“爹！”祝倾心心中一慌，爹不会找齐悠然当面对质去了吧？祝倾心慌忙下榻，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追了出去，可还没跑到垂花门就让吴婆子拦住了，“我的七姑娘啊，你这样怎么能出门去哦！”
　　祝倾心这才反应过来，因着刚病愈，这两天她也没打算出门，今日便一直穿着中衣，就连长发都是松松垮垮挽起的，她现在要是敢这样子出垂花门，只怕待会儿府里都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子了。
　　祝倾心只能急得直跺脚，可是这会儿……她爹只怕都见到齐悠然了——前厅就在垂花门外。

　　话说齐悠然这边，这会儿正坐在太师椅上，淡定地喝着茶，他的面色一如既往地冷静，心中却有些紧张。他昨日同未来岳父大人提出了请求，看得出来，岳父大人对他颇为满意，但要等他答复的话估计还得再等上两日。
　　今日他就已经有些心急了，忍不住想来看看，岳父大人当会透露一点倾倾的意愿给他的，他心中隐隐有着期盼，说不定岳父大人还会请他入内，让他见上倾倾一面。
　　想到这，齐悠然唇角隐现出一抹笑意来。

　　正这么想着，他眼角余光却突然瞥见祝季智大步从门外踏了进来，面含怒气。
　　齐悠然心中觉得有些不妙，连忙放下茶杯起身相迎，“四舅，发生什么事了？”
　　“我问你！”祝季智怒问道，“那日你在水里对倾倾做了什么！”他双手紧握成拳，似乎就等着齐悠然承认后一拳挥过去了。
　　齐悠然被他问得一怔，“悠然不知四舅是何意？”
　　祝季智气得发指，却只能压下声音问道：“你那日在水中，可是轻薄了倾倾？”
　　齐悠然闻言，不禁瞠目结舌。
　　祝季智见他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模样，心中怒火忽而消了一大半，难道真是误会？可是倾倾言之凿凿，不像是误会啊！
　　齐悠然反应过来后，忙对祝季智重重抱了一拳，恭敬而决绝道：“绝无此事！悠然以自己人格担保，我从未对倾心表妹有过任何孟浪之举！”

　　“这……”齐悠然坚决的态度让祝季智一时间有些犹疑，难道真冤枉他了？
　　“四舅，”齐悠然上前一步，“轻薄一事，可是倾心表妹亲口所言？”
　　“这是自然。”如果不是倾倾亲口所言，他怎么可能会相信？
　　“一定是误会。”齐悠然坚决道，“当时水下汹涌，兴许是有游鱼或水草触碰所致，悠然当时一心只想救表妹上岸，绝对没有生起过任何不应该的念头。”
　　见他说得这般肯定，祝季智心中打起了退堂鼓，可是转念一想，女儿说的是掐！又掐又摸，这难道还不算故意吗？如果是摸，兴许还能是游鱼所致，可是掐，难不成还能被鱼咬了一口？
　　想到这，祝季智又道：“倾倾十分确定，是你在水中故意轻薄了她。”祝季智还着重说了“故意”二字。

　　听到此言，齐悠然只觉得心是拔凉拔凉的，他又问道：“不知表妹可有说，悠然是如何轻薄她的？”
　　“这……”具体的轻薄手段自是不能随便说的，祝季智反问道，“那我问你，当时你在水中是如何将她救起的？”
　　“下水救人，自然是先从背后托其下颔离水。我当时下水早，表妹并没有呛得太厉害，很快就停止了挣扎，我便转而……抱了她腰身，后面有小舟过来，我又将她拉至小舟旁，期间或许无意触碰到了她的胳膊或者后背。但是，当时所有的触碰都是情急之下的不得已之举，悠然绝无其它想法，也从未想过趁机轻薄。”齐悠然一脸诚恳道，“悠然也知与表妹有了肌肤之亲，是以昨日便提出结亲的请求，希望能对表妹负责。当然，最重要的是，悠然一直心系表妹，早已决定此生非她不娶，此番不过是一个契机，还希望您能成全。”

　　齐悠然这番话说得诚心实意，他平日是个话少的人，昨日一番求亲，已是费了不少口舌，今日这番急急辩解，可见其忧忡，祝季智心中早已信了大半。可是相信他，就意味着不相信女儿，祝季智一时间又有些摇摆不定，难道是女儿在撒谎？不可能，祝季智很快便否定了这个念头，女儿怎么可能会用这种事情来欺骗他，祝季智一时间想得头疼。
　　见祝季智犹豫不决，齐悠然提议道：“四舅，可否让悠然与倾心表妹当面问个清楚，以免她心中委屈？”
　　“这个，”祝季智想了想，“这样，我去问问她，如果她同意了，你们两个就当面说清楚，以免误会。”
　　“多谢四舅。”齐悠然抱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