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夏》怪诞江阳

7、第 7 章

　　张扬的话让杜懿都不由得静了半晌。
　　一天之内短短的一个多小时，张扬见着他不是离得远远的，就是拒绝同桌。
　　杜懿虽然不怎么喜欢和人来往，也懒得去费时和别人交流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但不代表他是傻的。
　　之前张扬虽然说是不喜欢和别人靠近，但看了这么几个小时，杜懿也没见着他真的和谁有距离，反倒是和甑旭林勾肩搭背热络得很，就连刚认识的同学张扬也不像对他那样的刻意保持距离。
　　这么一看，张扬口中那个“不喜欢和别人靠得太近”的“别人”说的就只是他杜懿了。
　　杜懿回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到他是哪里招惹到张扬了，让这人见着他就那么不自在，想不到答案，又看张扬回避他的神情，杜懿还是开口说道：“你......其实只是单纯的不喜欢我，不想靠近我吧？”
　　这话落下的一刹那，张扬就得心脏重重一跳。他连忙扫视瞧了眼四周，难得的有些紧张了起来。
　　啥意思？杜懿这是想要知道那封情书的回复了？这么大庭广众的就想让他回答？张扬想，那会儿送情书的时候不是说了不急吗？
　　说实话，张扬自认还挺会看人的，虽然和杜懿算不得熟悉，但他也看得出杜懿这种类型的人就是那种懒得和别人过多牵扯的性格，而这样的人随性得很，一般也不会去做这种咄咄逼人的事。
　　但现在怎么又突然问这种话？难不成是被他今天的态度逼急了？
　　这么一想，张扬就越发觉得尴尬起来，略微琢磨了一下还是避重就轻的遮掩道：“没有的事儿，只是你那分数高得离谱，和你同桌压力太大。”
　　杜懿听了眉头微挑，若是放在以往这种小事他是懒得去追根究底的，但现在瞧着张扬这明显说假话的模样，他微微眯了一双眼，多说了一句：“哦，这样啊......我还以为我在哪里惹不高兴了，你这么不喜欢我。”
　　张扬：“......”
　　这杜懿是故意的吧，故意在他底线上反复试探，你是想让我回答是还是不是？
　　这么多年来向来都是别人因他而苦恼的张扬，头一遭有人能让他这么燥乱，张扬忽然就觉得憋得慌，更是在看见杜懿脸上一抹笑就牙痒。
　　想到这里，张扬心下一横，往杜懿那里走近，等两人之间不过两拳以后，他挑衅地瞧了眼杜懿，然后故意凑到杜懿耳边低声道：“杜懿，你可别得寸进尺。”
　　张扬突然的靠近和耳边传来的清润低沉的声音让杜懿心下一动，虽然有些不适应，但他也没有立刻退开，只哭笑不得应道：“我怎么了？”
　　两人本来距离就近，杜懿说话时微微垂首，呼吸的热气正好就洒在张扬luolu的脖颈上。
　　刺目的阳光下，张扬蓦地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腾地一下跳了开。
　　如果不是他肤色健康，脸皮子上肯定能瞧得出一丝烧热的红。
　　那句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以及落在脖子上的热气，张扬怎么想都觉得这个杜懿不对劲，甚至觉得他刚才是刻意想占点便宜。
　　“你故意的吧！”觉得脖子那儿还烫得吓人的张扬僵着脖子皱眉。
　　杜懿：“......”
　　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故意”了的杜懿有些无言，从刚才到现在他统共才说了两三句话，也不知道是哪句出了问题。
　　杜懿想不出来。
　　甚至有一瞬间杜懿还怀疑自己是不是丧失了一部分的记忆，忘记自己什么时候惹到张扬了。
　　但事实是，他记忆好得不得了。但张扬对他的态度和反应确实离奇，又实在来得莫名其妙，总感觉自己说一句话，或者和他近一点就能让张扬坐立不安，这情况实在是诡异。
　　沉默又再一次在两人之间蔓延，最后还是旁边看得莫名其妙的姚程远不耐烦的了句：“究竟要不要换，要怎么坐？反正我是不会和张扬一桌的。”
　　张扬听了也只是瞧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姚程远被他无视，心里更是憋了一肚子火，他哼了一声，然后看向杜懿，虽然听杜懿刚才的话，似乎也是不怎么想和他同桌，但比上和张扬沟通，姚程远宁可硬着头皮面对杜懿的冷脸。
　　“杜懿，要不咱两一桌？”
　　杜懿倒是不客气直接拒绝：“不了，我也想一个人。”
　　姚程远：“......”
　　女生那排的赵倩一直瞧着这边的情况，现在听杜懿这么一说，她都忍不住笑出声：“姚程远，你还真是勇气可嘉，反复找虐啊？”
　　见姚程远脸都黑了，她又笑道：“哎，姚程远，要不我和你换座位吧，我刚才算了下，反正我也是坐第六排的，咱们也是前后排，换一下没啥影响，正好我也想和张扬坐一桌！”
　　说着她又笑着冲张扬道：“新同学，你觉得怎么样？”
　　赵倩性子很好，为人又爽朗得很，张扬还蛮欣赏的，但他瞧那边韩博宇朝这边走了过来，笑道：“我倒是没问题，但你要不问一下班长？”
　　韩博宇在赵倩说准备换座位时候，就已经走到赵倩背后了，只是赵倩说得起劲没有发现，等赵倩说完，他就笑眯眯得望着她开口：“赵倩，你还是老实坐这个位置吧，别以为吕老师这次没找你谈话，你就真安全了。”
　　“哎哟我去，韩博宇你也忒吓人了！”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得赵倩一个激灵，她猛地回身差些就撞在了韩博宇身上，脸上一红，她连退两步道：“你管我！”
　　韩博宇瞧了瞧赵倩，见她红着个脸嘟囔着骂他，他也不气，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往前走了两步，到张扬他们边上。
　　“刚才胡老师来了，在和吕老师说话，他听到这边吵闹就让我过来看看。”韩博宇看着这个排队站位不用问他也知道是在吵什么。
　　更何况刚才他还听到了姚程远那句“不要和张扬同桌”的话，知道张扬和姚程远最好还是不要坐一起，他想了想还是说道：“那这样吧，反正你们后边的九个肯定都是坐最后一排的，要不姚程远和吴建华换个位置吧，过后老师如果问起我就随便解释下，不问就算了。”
　　说完他转头问吴建华：“吴建华，你愿不愿换？”
　　吴建华耸耸肩：“我都无所谓。”
　　甑旭林听了起劲道：“班长！那要不我和姚程远换吧！”
　　韩博宇瞧了瞧甑旭林又笑了笑：“吕老师就是刻意把你调开的，你觉得可能吗？”
　　说完他也不去管甑旭林了，只向张扬和姚程远问了句：“你们呢？觉得怎么样？”
　　张扬点了点头：“我都行。”
　　姚程远今天已经扫了一天面子了，他撇了撇嘴，才道：“行吧。”
　　“好，那就这么定了，大家都是同学，多多关照着，有些事就都不要总记着。”
　　韩博宇说完以后就离开了。
　　座位排好，按照顺序进教室时，走在张扬背后的杜懿还是对张扬说道：“看来你确实不怎么喜欢我。”
　　“……”本来想解释解释的张扬，终究还是闭了嘴。
　　如果杜懿这么想，那就让他这么想吧，反正他也不喜欢杜懿，与其让他正儿八经的去琢磨怎么拒绝一个男生，倒不如让他失望了主动放弃。
　　这样也不是什么坏事。
　　杜懿见张扬不再说话，他也就不再说了，只跟着队伍进了教室，坐到了位置上。
　　最后张扬和吴建华同桌做第四组，甑旭林和姚程远坐第二组，中间隔了高明海和冯骥，杜懿虽然没有同桌，但还是坐在了张扬背后，而他前边一桌就是赵倩和龚淮文。
　　“虽然咱们没有同桌，但前后桌也不错啊！张扬，以后就好好相处了！”赵倩乐呵着道：“有什么事儿都知会一声。”
　　带着个耳机跟着节奏抖腿的龚淮文摘下一边耳机，也回头打招呼：“扬哥！久闻大名久闻大名！来这个班这么久，你还是我见过第一个敢和姚程远直接杆上的，龚某佩服！佩服！”
　　说着，他还双手捧起张扬的左手重重的握了握：“以后别只找甑旭林那小子玩儿，也带带我！虽然成绩不如你背后的大学霸，教不了你什么，但我铁啊！”
　　张扬听着也笑了：“叫我张扬就行。”说着他瞧见龚淮文桌边挂着的篮球，道：“我也挺喜欢篮球，以后下课一起打？”
　　“成！等扬哥带我飞！”
　　吴建华也在一旁道：“带我一个带我一个！张扬，这我就得先批评批评你了，首先，咱两才是同桌，论亲疏远近还是应该先紧着我吧？”
　　张扬一乐，拍了下吴建华肩膀：“是是是。”
　　这么一笑一闹几人倒是铁了不少，什么都开始聊了起来。
　　只不过也没等他们聊多久，数学胡勇老师就笑呵呵拿着试卷走进了教室，扫了一圈，看到赵倩后朝赵倩招了招手：“赵倩，来把卷子拿过去发了，然后我先讲一会儿题。”
　　胡老师一说完，教室里刹时哀鸿遍野。
　　赵倩拿了卷子一边喊了边上的周静文一起发卷子，一面回头给胡老师说到：“胡老师，还要讲卷啊？这都要吃午饭了？”
　　胡勇看了下手表：“哟，都十一点五十五了？我本来还想先讲半个小时卷子，看来只能等下午了。”
　　赵倩连忙点头：“是啊是啊，大家都饿了。”
　　“那好，大家先自己看看自己哪里出错了，哪些知识点没有掌握好，下午我们再讲课。”
　　他说完离开后班主任才进了教室，看着学生拿到卷子后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也笑到：“这就受不了了？以后这样的日子还多得很！都打起精神来，早上我也不多折腾你们了，没有住校的赶紧回家，住校的也别乱跑了，虽然只有高二高三几个重点班提前开学，但学校管理也和平时一样，好了，大家去吃饭吧。”
　　张扬的数学不好，分班考才考试45分，连他后边杜懿分数的零头都不到，下午胡老师讲题，张扬好多都没有听懂，听得懂一些的都是一知半解。
　　七月的凤里正是最热的时候，教室的窗户全都开了，老旧的三叶风扇也在头顶溜溜的转着，但还是热得发慌，也枯燥得发慌。
　　张扬才听到填空题的讲解，就已经听不下去了，转而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早上杜懿看到他试卷上分数时一瞬的微楞。
　　可能那份情书上情真意切的爱意，已经在慢慢幻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