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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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8月9日，凤里县持续了将近七天的大雨终于停了。
久违的阳光洒进张扬的房间时杜懿就醒了，昨晚夜里稍凉，但好歹还是夏天，两人也只是盖了一床薄薄的毯子。
张扬的床是一米五的，一个人睡倒时还算宽敞，但两个长手长脚的男生一起睡，就相对窄了一点，随便翻身就能碰到对方。
其实张扬和杜懿睡觉都还算安分，但奈何床还是小了点，所以杜懿睁开眼睛见到的就是张扬靠在他肩头熟睡的模样。
略微灼热的呼吸洒在脖颈处，有记忆以来从没和别人同床的杜懿有些愣神，他和张扬靠得太近了，几乎是贴着睡的。
本来睡觉就是穿的短袖短裤的运动服，现在皮rou相贴，属于张扬的温度从相贴的地方传递过来，杜懿有点不太适应，想要推开张扬但见张扬睡得熟又不忍心动手，想要挪到边上一点，但再过去就是床边了，退无可退。
只不过，也不等他做决定，张扬家这栋老公寓房就在路边，这个时候正是货车进出城的时间，也不知是什么事，路上的大货车按了刺耳的喇叭，就连五楼都听得一清二楚，杜懿边上的张扬也被吵得醒了过来，慢慢睁开了眼。
睡得正香被吵醒，张扬其实心里是十分不爽的，潜意识里知道今天是周末他并不想早早起来，但奈何楼下的货车持之以恒的按喇叭，他再多的觉都被吵没了，皱着眉头睁开眼时，张扬仰起头，有些不耐烦本想暗骂一声，哪里晓得眼睛一睁开，极近的距离下猝不及防地和一双幽沉的眼四目相对，就连吐息在这一刹那就交缠到了一起，张扬刹时就呆住了。
什么情况？杜懿？这是做啥？他想亲我？
脑子里短时间闪现这么一个念头时，张扬蓦然回神一般弹了开。
所以，杜懿见着的就是张扬醒来在看到他时就是被开水烫了的一样，迅捷地翻身爬起站在床边上不敢看他。
不知为何什么，每当看到张扬这个反应，杜懿总觉得有意思得很，以往是懒得去深究，但今天......
“睡着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嫌弃我，”也不知是不是经过这一天的事儿，与张扬的关系更亲近了许多，杜懿坐起身笑望着张扬调侃道：“昨天谁还说做朋友来着？”
刚才没有睡醒，让张扬一时没有闹清楚情况，险些以为杜懿是要亲他，现在再回想刚才的状况就知道是因为两人睡得太近，知道自己误会，张扬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坐回床上：“是我反应过度，我道歉。”
杜懿还想说些什么，但瞧着张扬确实歉疚的模样，他也不好再开玩笑逗他了，只转头瞧着窗外，说道：“今天天气不错。”
“是啊。”张扬望着窗帘缝隙透出来的明晃晃日光，心情也是好得很：“嘿，这天气就适合......”
“适合学习。”
“......”
杜懿哪会猜不到张扬想出去玩的心思？但是......
“昨晚睡前是你让我教你写作业的，鉴于这周的作业不算少，我觉得你还是先写完再做别的打算。”
张扬：“我也没想到你睡醒了还记得。”
杜懿笑望着张扬：“我记忆从来都挺好的”。
“好好好，写作业写作业。”
其实张扬也不是讨厌读书学习，只是底子差，学着有些摸不到门道，杜懿愿意花时间教他写题，他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当然也是认真去听了。
只不过......
杜懿说要教他也确实一点没有含糊。
对张扬来说本来应该是轻松的一天，在杜懿的锲而不舍的督导下，张扬总觉得度过了这么多年读书生涯以来最充实的假日。
吃完早餐——数学。
吃完午饭——物理。
整个一天讲得全是张扬最怕的两门。
直到下午杜懿爸妈托县城的同事给杜懿拿来家里钥匙，张扬才得以“脱离苦海”。脑子里不断回旋的不是sin(a+b)=sinacosb+cosasinb就是平抛运动的落点计算及速度计算，以及甑旭林时常挂在嘴里的那句“学海无涯，回头是岸。”
张扬总觉得这一天他似乎懂了很多东西，但又似乎什么也没懂，一片浆糊。
“你衣服我洗干净再还你。”
“没事儿。”站在家门前，张扬还是又说了一句：“要不你吃完晚饭再回去吧，反正你爸妈也没在，自己一个人吃饭挺无聊的。”
张沁柠见杜懿要走，也从房间赶来出来：“杜懿哥，怎么就要回去了？你就在家里吃饭然后待会儿和我哥一起去学校嘛？我妈刚才打电话来说她马上就回来了，让我留你吃晚饭。”
杜懿摇了摇头：“谢谢了，不过我得回家换件校服不然一会儿晚自习进不了学校，而且我确实有事儿需要回趟家，你们帮我给阿姨说声谢谢。”下雨下得久了空气潮湿得很，虽然今天放了晴但昨天洗的衣服鞋子都还没干。
凤里中学不穿校服是进不去的，作为学校学生，张扬当然知道这个情况。
也不好再劝杜懿，张扬只说道：“那好吧，晚上见。”
“嗯，晚上见。”说完，杜懿给张沁柠说了再见以后就转身下楼。
张沁柠连忙道：“杜懿哥，你下次有空一定要再来我家玩哦！”
杜懿一笑：“好。”
新的周一来临，天气晴朗的课间半小时，张扬约着甑旭林和龚淮文打篮球时，他转头问了问杜懿：“杜懿，你要不要一起打球？”
正在看书的杜懿抬头看向站在阳光里拿着篮球的张扬，十点的晨光正好从窗户洒落在张扬身上，短袖的校服领两枚扣子是解开的，浓黑又神采奕奕的眉眼里带着笑意，唇角微微勾起，就站在他面前垂首望着他。
杜懿心头蓦地一动，“张扬”两个字忽然在心里化了开来，本就干净俊朗的面貌若是不笑就沉稳沉着很是可靠，但是一笑起来时......就会洋溢出一股子恣意张扬的锋芒，如夏日的阳光一样灿烂热烈。
“走不走？”像那天一样，张扬又挑眉问道。
杜懿见着忽而垂首一笑，他摘了眼镜，在甑旭林和龚淮文震惊的目光下，点头应道：“走。”
摸不着情况的甑旭林和龚淮文自然是两脸震惊地跟在张扬和杜懿屁股后头走到球场，从来没有和学神这么友好相处，甚至也从没一起打过球的两人，最先的两天是娇羞的，就连打球的时候也是羞羞涩涩、放不开手脚，被张扬嘲笑了好几次，不过好在都是没心没肺的主，回过味来发现自己竟然和杜懿成为球友，甑旭林和龚淮文瞬间挺直了腰杆，每天在全班同学的侧目下，也不等张扬开口，他们就自主又兴致勃勃的邀着杜懿一起去打球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我也有和杜懿肩并肩同向前的时候！”甑旭林垂泪，“没人比我懂和他同桌两个月却被他冷落的孤苦和绝望~”
龚淮文听了嗤笑一声：“你这就夸张了，不知道以为是和他同床两月了。”
“嘿，你还真别说，如果真能得大学霸临幸同床共枕一次，我死也无憾了。”
张扬在一旁听得无语，想了想他又笑着侧头对身后的杜懿道：“哎，杜懿，要不你成全一下他，满足一下他的遗愿？”
杜懿闻言仔仔细细看了一下甑旭林，直看到甑旭林都正襟危坐挺直了身板，他才摇头道：“抱憾终身其实也不错。”
“噗哈哈哈。”
课间的休闲总是短暂，补课的日子似乎和前一个月没什么不同，但又似乎都变了。
吴建华因为身体的缘故家人还是决定让他在家里养到开学再来上课，毕竟身体总是最要紧的。
和杜懿相处越发自然和亲近的张扬，偶然间会在空闲想起那封情书，但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喜欢男生还是女生都不重要，对他来说杜懿就是杜懿。
也是一起打篮球以后，下午放学张扬就经常和杜懿一起回家。
去过张扬家一次，两人才发现其实他们两家离得挺近，一个在东门街街尾，一个在城北的常青路，从学校回家其实有一半的路是同路，只不过以前张扬总喜欢走小路穿到东门街口，杜懿也习惯放学跑步再回家，这才没有遇到过。
盛夏的天气里，在数字、公式、元素、字母等等等等的充斥下，在忙里偷闲的闲侃打闹里，在夏天日头的暴晒中，让人绝望又充满希望的补课在8月22日终于告一段落。
已经被六门主科课程轮番且持续hong炸了一个月零十一天的张扬终于见到了曙光。正如杜懿说的，补课成果的检验考试安排在了23、24号，23号早上从八点开考，连续考数学英语，下午语文，24号早上也是化学生物连考，下午物理。
直到考完物理的24号下午，伴随着放假的欢呼，杜懿参加全国飞行器设计大赛获得一等奖的消息也一并传到了学校。
临开学之季，又正逢高一新生入学的时候，为了彰显本校因材施教的能耐和本校学生质量，学校领导拍板决定张贴红榜在校门口公示栏宣传喜讯。
站在校门前看着红底黑字红榜，又看着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数篇新闻报道，张扬直接傻了眼。
此刻围在宣传栏前的除了自己班上的同学还有很多其他班的学生，一个个看着新闻都啧啧赞叹。
哪能不赞叹？
飞行器设计，对G省来说都鲜少有人去涉足，更别说是贫困县凤里了，这大山里的学生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太过高端，是目前学生难以想象甚至难以去触及的事，要知道，学校里大部分的学生家庭连飞机也没有坐过的，更别说是设计。而这个设计比过了教学质量的经济条件好过G省无数倍的沿海城市学生，这是怎么样的成绩！
蓝天、高空、飞行......
这是这年太多大山里的学生不敢去想的梦。
张扬看着剪下来那张报纸上的配图，看着在空中飞行的模型姿态，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杜懿：“这是你设计的？”
早就知道结果的杜懿并不惊奇，他只随意看了下红榜就没有再看了。
这会儿张扬问起，他才注意到红榜旁边报纸还有图片，只是图片很小，杜懿走近了些才看清。
“对，是我的。”
张扬更是震撼了，“我艹，这么牛逼？！”
杜懿笑了：“这也没什么，只是业余组一等奖而已，还有专业组。”
其实杜懿没说的是，这个比赛确实分了初高中业余组和大学航天航空专业类学生报名的专业组，因为他是高中生只能报名业余组比赛，但其实他的设计放在专业组里那也是佼佼者，甚至还让好些行业内的大拿，好几所知名高校的评委教授评赞有嘉，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张扬不知道这些内情，也不知道其中的分量，但他还是赞叹道：“那也是厉害得很啊！你看这上边写的一等奖只有一人，那你就是全国初高中生第一名！全国啊！你还是没有专门系统学习过的，这还不酷？！”
杜懿笑望着神情难得这么激动的张扬，原本他对这个设计并不算满意，但听着张扬这么说，就觉得似乎也挺好的样子。
“你喜欢？”见张扬对图片上的飞行器很感兴趣，杜懿说道：“这个模型现在就放在我家里的，你想不想看看？”
男生似乎天生就对这种机械的东西感兴趣，张扬听杜懿这么说，眼睛一亮：“行啊！”只是说出口后他就想到何芳华的嘱咐。
其实见到考试安排的当天，他就准备好好考完试出去放纵一下，只可惜何芳华女士早早告诉他，24号他外省的幺姨要带老公和孩子来家里，让他早点回去。
张扬蹙眉，犹豫道：“额，可能不行，我家今天来了客人，我妈让我考完顺道买只鸡回去。”
“我陪你去买吧，一会儿一起去你家我给阿姨说一声，她应该会同意吧？反正明天也不上课了。”
“得，我倒是忘记你这张满分万能牌了。”张扬笑道：“也就是你了，换成甑旭林都没这么好使！”
杜懿也笑道：“那你该多多讨好我。”
“是是是，学神说得对，那以后出去玩就靠您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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