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夏》怪诞江阳

12、第 12 章

　　张扬家离学校不算远，但回到家也差不多十点一刻了。

　　张成东今天没有跑长途，张扬回来的时候他正在家里看体育频道转播的足球赛。

　　“回来啦？”张成东问道。

　　张扬放下书包，“恩。”

　　他环视了一下家里，见只有客厅灯开着，没见何芳华和张沁柠，就顺口问道：“妈和沁柠没在？”

　　“嗯，去你二姨家玩儿了，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

　　“哦。”

　　张成东的目光从电视上挪到了张扬身上，面上虽然一如既往的严肃，但也难掩关切：“最近我有点忙，都没来得及问问你......怎么样，换个班上课还适应吗？”

　　张扬有些渴，他走到茶几边上拿凉水壶倒了一杯水，灌了两口，“还不太适应，比以前累得多，”说着他回头问道：“爸，你要喝水不？”

　　张成东摇头：“你喝你的不用管我。”

　　和张沁柠不一样，张扬从小都不黏父母。张成东对张扬大多时候都是严厉的，再加上张扬小的时候总是出去打架，父子两的交流差不多都在棍棒上了，很少有这样静下来交谈的时候。

　　不过，再严厉，那也是基于想要张扬成才的心，虽然没有直接表达出来，但不管怎么说，他心里还是真的很关心的。

　　瞧着个头已经高过他的张扬，张成东扯出一点不太适合他的笑，说到：“慢慢适应嘛，坚持两年考个好大学，到时候就轻松了。”

　　说完张成东又想到何芳华平时给他说张扬晚自习回来都会饿，总要煮碗面吃才行，他又急忙问道：“你饿不饿，要不要给你煮碗面？”

　　难得听到张成东主动提到要给他煮宵夜，张扬顿了顿，然后摇头：“不了，今天晚饭吃得蛮多，现在不饿。”

　　“啊，哦，这样啊。”

　　电视里足球解说员说到xx传球失误的声音在稍显安静的客厅攒动，但父子两都没再说话了。

　　张扬喝完水后拎着书包回房间前才说了句：“我去看书了。”

　　张成东闻言连忙转头看他，道：“行，去吧，看完书早点睡。”

　　“嗯，好。”张扬应了一声，就回了房间。

　　说是看书但张扬现在不太想看书，把桌前的窗户推开，就这么静坐在椅子上。

　　隔着房门，足球解说员的声音变得似乎远了点，过了一会儿又小了些，张扬只隐隐约约听得一点动静，但具体再讲些什么都听不到了。应该是张成东怕吵到他调低了音量。

　　耳朵听不到声，张扬抬头看着窗外墨蓝黝黑的天。

　　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应该想些什么，只注视满天的星，关注着天空的璀璨和静谧，夜风从窗户吹进屋子，吹到了身上，让人心旷神怡。

　　张扬看得出神，直到听到房门外传来说话声，张扬才幡然回神。

　　是何芳华、张沁柠回家了。

　　张扬深吸一口气，这才打开了台灯，翻开英语词汇表开始机械的背诵。

　　只是背了五六个他就背不下去了，他数学不好，英语也好不到哪里去，背单词更是要命得很，也许前一妙记得，后一秒就忘了，放词汇表里认得，放卷子里就素不相识了。

　　不过好在英语大部分是选择题，他还能连蒙带猜的填完，有时候运气好还能混个及格，但大部分时候都是七八十的分数。

　　张扬有点烦，把书往边上一推。

　　他到底还是忍不住想到吴建华的事儿。

　　也不知道他现在做完手术没有......

　　阑尾炎他其实也经常听到，只是身边没人做过这个手术，他就不清楚这个手术算不算大手术。但无论怎么样，都是要动刀子割下一块肉的，张扬想，这都还是严重的，可能要好久都不能来上课了。

　　想到这里，张扬也就想起回家前杜懿说的话。就不知道杜懿什么时候才会发消息过来。

　　刚想到这里，何芳华就敲了张扬的房门。

　　张扬没锁门，何芳华敲了两下就打开了门，冲他说道：“张扬，有你电话，他说是你同学，有事找你。”

　　张扬一听，这才想起自己这手机读书期间都是被他妈“保管”的，他连忙起身跑到门前从何芳华手里接过电话。

　　来电提示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不知怎的，张扬就知道这是杜懿。

　　“喂？”

　　电话那头传来张扬的声音时，杜懿放下了手上的笔，仰靠在椅背上：“刚才接电话的是你妈妈？”

　　通过电话传来的声音有点暗哑，又有些失真，但杜懿的嗓音还是很好分辨，张扬瞧了瞧走开没多远的何芳华，应道：“是我妈。”说着他又问道：“我还以为你会发信息过来，没想到是打电话。”

　　“电话里讲方便些。”

　　“嗯，倒也是，对了，你问了吗？吴建华咋样了？”

　　“问了，我妈说他手术刚结束，挺成功的，现在送到了病房，正在输液。”

　　张扬听了一笑：“挺好，那他醒了吗？”

　　杜懿：“是半麻，手术时他都是醒着的。”

　　“啊？半麻？”张扬不知道半麻是什么程度，只凭自己的感觉问道：“这样不会痛啊？”

　　“只是让做手术位置没有感觉，手术的时候不会痛，麻药过了应该还是会疼。”

　　“哦......”

　　听到张扬这样应了一声就没说话了，杜懿等了两秒，又道：“这样你就放心了吧，还可以给你那几个朋友说一说，让他们也放心。”

　　杜懿的这话落在耳边，张扬有些莫名的不好意思，本来也没人看到，他还是习惯性的摸了下鼻子，说道：“那啥，谢谢了。”

　　“不谢。”

　　头一次这样和杜懿通话，张扬还是觉得有些不太自在，“那就......”

　　“你在做什么？”

　　准备结束对话的张扬才说了两个字，电话那头的杜懿就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啊？”突然被这么问，张扬懵了懵，目光扫到桌上的英语书时，他下意识地说了句：“在、在背英语单词。”

　　“哦......今天老师上的那篇？”

　　“是。”

　　“那都背好了吗？”

　　本不应该属于两人之间该有的闲话不知怎么的让张扬有些头皮发麻，让他再次回想起杜懿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甚至还为他拒绝龚淮文女神的事实。

　　明明是正正经经的谈话，但张扬就是心虚地瞥了眼那边随时关注他情况的何芳华。

　　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张扬尴尬地笑了声：“问这做什么？”

　　“随口问问。”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张扬肯定没背好，他好歹坐张扬后边十多天了，就算再怎么不关注，他也知道张扬单词听写是经常不及格的。

　　张扬有些无语，到底还是忍不住道：“看来，你挺闲的啊？”

　　“是挺闲的。”

　　“......”张扬觉得和杜懿说话就容易让人憋得肝疼。

　　不准备再和这人胡扯，预备直接挂断电话，但那头的杜懿却忽然笑了一声，直说道：“我建议你别忙着背单词，先读课文，在读懂的基础上读个四五遍，到时候记单词要容易些，也容易记得知识点。”

　　正准备挂电话的张扬停下了动作。

　　打死他他也没想到杜懿居然会在电话里教起他怎么记单词，张扬有点愣神，“啊......是、是吗？”

　　“嗯。”杜懿应道：“我一般都是这样记的，你可以先试试。”

　　张扬：“哦、好。”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明天见。”

　　“明天见......”

　　杜懿挂了电话后，张扬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何芳华见他挂了电话就走了过来，一面接过手机，一面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谁啊，讲电话讲这么久？妈妈刚才好像还听到什么手术？”

　　被何芳华一问，张扬才从刚才的不真实感里撤回了神志。知道何芳华这是怕他还和以前打群架的那些人有联系，所以她才会故意这么问，张扬想着还是搬出了学霸的名头：“哦，打电话的是杜懿，我同桌吴建华今天出事送医院了，杜懿妈妈是县医院的医生，他问了吴建华的情况就顺道给我说一声。”

　　“啊！原来杜懿啊？你们班那个第一名吧？”何芳华女士的眉眼明显地舒展了，她这才放心问道：“你同桌是怎么回事啊？要紧吗？”

　　“急性阑尾炎，刚才做了手术切掉了阑尾，现在应该没什么事儿了。”

　　“哦......在县医院吗？”

　　“嗯。”张扬应了一声，想到明天准备去看吴建华，他还是说道：“妈，我明天下午下课后和同学去看一下他，晚饭可能就不回来吃了，行不行？”

　　何芳华没有立刻回答，她转而又问道：“杜懿也要去？”

　　张扬知道自己“前科”太多，安分这么几月，何芳华也还是不放心的，他想了想只能点头：“嗯，他也去。”

　　“哦，那行，你去吧，到时候看看就好，别太打扰人家，刚做完手术还是要好好休息。”说着何芳华想了想，又从兜里摸出钱来，然后凑了五十的零钱递给张扬：“明天在外边吃得好点，剩下的给你同学买一提牛奶。”

　　知道这段时间家里经济紧张，张扬推拒道：“一起去的同学也没有说要准备东西，我拿个晚饭的钱就行。”

　　“拿着吧，哪有去看病人不带东西的？”

　　张扬看了看何芳华，接过了钱：“谢谢妈。”

　　何芳华叹了一口气：“妈也不是故意要这么管着你，你还小，妈就是怕你去跟着一些she会上的烂仔学坏了......”

　　说到这里她也不再说了，只是望着张扬笑问道：“听你刚才的话，你和杜懿关系还不错呢？”

　　“啊，嗯，还可以，他坐我后边。”

　　何芳华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她说道：“那你可要好好跟人家学学，多接触接触，处好这个关系。”

　　张扬抿了抿嘴：“行。”

　　“好了好了，不打扰你了，你赶紧去学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