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夏》怪诞江阳

11、第 11 章

　　杜懿着实是被张扬这话给震得脑子都懵了。他神情复杂地瞧着前边的张扬，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惊诧多一些还是好奇多些，最后也只是哭笑不得说了一句：“你知道我喜欢谁？”

　　但他这话说了，前边的张扬就没有再理他，杜懿等了一会儿见他的前桌同学是不打算给他回答的，他摇头笑了笑，也没再问了，只拿了桌上的书继续看了下去。

　　说是两个小时的晚自习，但这几天补课，大部分时间都会超时，现在又是假期期间，白天请人打铃，晚上是没有铃声的，上下课没有固定的时间，就都由科任老师自主决定了。

　　一节英语上了一个小时，吕思平才让大家休息十分钟。

　　而张扬旁边的座位还是空的，吴建华没来上晚自习。

　　课间的时候，张扬还是问了下前边的龚淮文和赵倩，看看他们有没有带手机，准备给吴建华打个电话。

　　“我手机只有放假才能摸一摸，平时上课爸妈都是没收了的。”

　　“我也一样。”赵倩说道：“班里这个学期管得太严，我也不敢带了。”前两天班主任没收了一个上课玩手机的同学的手机，直接喊家长来领的场景历历在目，“要不我找别人问一问？看看谁偷偷带了？”

　　张扬：“行吧，别让老师知道了。”

　　张扬就怕吴建华是因着什么事儿翘课了，这会儿也是吴建华这个位置偏，吕思平讲课讲得眉飞色舞没有注意这个，要不然吴建华铁定完了。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吴建华不是翘课......

　　啧，就怕出事儿。

　　正看书的杜懿也注意到异常，他抬头望向前边的张扬，问道：“你要给吴建华打电话？”

　　张扬听了回头瞧他：“是，你有带手机吗？”

　　杜懿点头，然后就直接从包里翻出一个黑莓8900递给了张扬。

　　张扬见着连忙接了过来，还回头瞧了眼讲台那边正在和第一排同学闲聊的吕思平。

　　“你也不怕被班主任看见？”

　　杜懿笑了笑：“我没有影响学习，家长是准我带的。”

　　张扬：“......”学霸都是这么拽的？

　　为避免被班主任瞧见，张扬拿着手机走到杜懿桌边空位，蹲下了身准备打电话，但却突然想起他不记得吴建华手机号。

　　仰头望向杜懿，张扬问道：“你有存吴建华的号码吗？”

　　杜懿摇头，“没有，不过我记得他号码。”

　　“啊？”张扬一怔，“你还背过他的电话号码啊？”

　　“有一次打过他的电话。”杜懿说着侧过来接过张扬手里的手机，按了一串数字，然后又递给张扬。

　　不想再继续思考杜懿那逆天的记忆力，张扬接过电话听了没一会儿就皱了眉：“关机。”

　　想了想，张扬又问：“你晓得他家电话吗？”

　　杜懿垂首瞧着边上的张扬，好笑地回答：“哪里可能知道。”说着他看了眼前边的空位：“吴建华今天是怎么了？”

　　“就是不知道才想问问。”

　　杜懿思忖两秒：“以他的性子应该不会逃课。”但有些时候谁也说不准，“要不一会儿我再打个电话看看，如果还是关机，就还是给吕老师说一下吧。”

　　张扬：“只有这样了。”

　　两人说完，吕思平就喊着学生回到座位开始上课。

　　夏天的晚上，大开的窗户外飞进来的飞蛾围着教室的灯扑凌凌打转，已经上了一个多小时课的学生，到了八点四十五到底还是维持不住课堂纪律了。

　　讲台上的吕思平在黑板上迅速写下“Your picture is good except for the colour”这一句后就转过了身，他的手撑在讲桌上，他目光在台下的学生身上扫视了一圈，刚才还在滔滔不绝讲要点的他突然就不说话了。

　　吕思平一安静，原本教室里的说话声也跟着慢慢消失，直到教室里完全安静下来，吕思平才皱眉说道：“怎么教室里总是有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总有说不完的话？恩？开始补课那天我还怕你们压力太大，现在看来你们是根本没有压力啊？你们以为时间还长吗？两年一眨眼就过去了！更何况已经没有两年了！现在不好好听讲，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吕思平说话的间隙，又听到教室里传出说话声，他浓眉一蹙，朝声音那边望去，正好瞧见坐在二组四排的钱超悄摸着的在和背后的谭成伟讲话，本来就生气的吕思平更是怒气冲天，顺手拾起讲桌上的黑板擦就狠狠砸了过去！

　　咚的一声，黑板擦正砸到了钱超身上，这一下子让教室彻底的安静了。

　　吕思平怒道：“不想听课就都给我滚出去站着！”

　　钱超和谭成伟当然不敢滚。

　　吕思平扫了一眼埋着头都不敢说话了的学生，“是不是觉得都懂了？你们以为过了高二，等高三还会上新课？还会这样给你们细细地讲解、让你们慢慢理解？我告诉你们，不可能的事！我们三年的课程基本在高二下学期就要完全结束，等到高三时候就是大规模的复习和考试，你们以为还有多少时间等着你们去记这些知识点？！”

　　说着他急喘了一口气，道：“既然你们......”

　　只是他话刚说到这里，裤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本准备挂断电话，但看了一眼来电提示，他还是拿着手机走出了教室。

　　班里的学生不知道什么事，只等吕思平走出教室后，又开始小声说起刚才吕思平砸黑板擦的事。

　　张扬也乘机回头：“你再打个电话看看？”

　　“刚打了，还是关机。”

　　他话才说完，班上的同学也还没来得及多谈两句刚才的惊心动魄，吕思平就又走回了教室。

　　他的目光在教室里梭巡一圈，然后落在了张扬边上的空位，这才开口问道：“吴建华今天没来？”

　　本就决定给吕思平说的张扬顿了顿，老实道：“没来。”

　　吕思平点了点头，然后对韩博宇说道：“韩博宇，我出去一趟，你维持下教室的纪律，组织同学读一下课文和单词。”

　　说完他拿着手机快步走了。

　　吕思平走后，班里忽然吵嚷起来，一个个都议论着发生了什么，甑旭林悄摸溜到张扬边上坐着问：“怎么回事？”

　　张扬摇头。

　　杜懿见这情况，也说道：“吕老师接到的应该就是吴建华家里的电话。”

　　张扬点头，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数，看吕思平的神情就知道，吴建华应该是出事儿了。

　　前边的龚淮文和赵倩也转过了身。

　　龚淮文：“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和家里吵架离家出走了？”

　　张扬：“别瞎猜。”

　　赵倩也横了龚淮文一眼：“是啊，乱说什么，我和吴建华从小学就是同学了，我觉得他应该是班上最乖最听家人话的男生了，也最体恤父母，从小就帮着家里摆摊挣钱，哪里会做这种蠢事？”

　　龚淮文一听连忙道歉道：“抱歉抱歉，我就是随口一说，我也知道他的性子，我就是奇怪，昨天吃饭的时候不都好好的吗？怎么一晚上过去就......那除了这个还能为啥？”

　　说到这里龚淮文脸色也不是太好了，就怕吴建华出意外。

　　讲台上，韩博宇喊着班里的同学读课文，维持秩序，见这边还在说话，他就走了过来。

　　用手上的英语书轻轻敲了敲赵倩的头，“你们两个是不是也太明目张胆了，只差搬着桌子转个方向，就能看着后边的黑板上课了。”

　　赵倩听了这才回过身来，说道：“好朋友现在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我怎么可能有心思读书？”

　　龚淮文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

　　韩博宇瞧了瞧她，只说道：“那你们还能怎么办？翘课去找他？可能你们出去以后，就轮到你们家里人去找你们了。”

　　赵倩：“那......那咋办？！”

　　“先看书吧。”

　　龚淮文一听啧了一声。

　　韩博宇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着急也没用，不管是什么事儿，大人都会想法子的，这个时候，父母老师总归是比我们有办法的。”

　　张扬也知道韩博宇说得对，他说道：“班长，要不你去帮我们探探消息吧？”

　　赵倩和龚淮文连忙点头：“对对对！”

　　韩博宇想了下：“也行，但你们好歹装个样子读下书，一会儿老师来也好有个交代，我待会儿出去看看。”

　　张扬：“谢了！”

　　韩博宇一笑：“都是同学。”

　　韩博宇在教室转了一圈，就请英语课代表周静文领读，自己出了教室。

　　韩博宇离开后，张扬还是想了好些情况，看刚才吕思平的样子，吴建华确实是找不着了，报警是肯定的，但如果真是出了意外很难找的话，他想着还是不能等着，大不了晚上家里人睡了，他就偷跑出来，请以前那些朋友帮着忙找一找，毕竟多一个帮忙总是好的。

　　不过好在韩博宇出去以后，九点半下晚自习前就赶了回来，带来的消息比张扬他们几个心里琢磨的好得多了。

　　“吴建华家里人说下午他帮家里摆摊的时候就说过肚子疼，但他也没有在意也没有回家，直到帮家里收了摊子他还背了包来上晚自习。他爸妈回到家后有点不放心给他打了电话，哪里晓得是关机的，本来想着是手机没电了，准备等他下晚自习再带他去医院看看，但他妈妈就说她右眼皮跳得厉害，非得先给老师打了个电话问问情况，哪里晓得吴建华真的没来上学。”

　　韩博宇走到张扬他们边上小声说道：“吕老师刚才知道后就立即和他家里人联系了派出所，派出所的找了一会儿，县医院报警说有人送了一个高中生过来，初诊是比较严重的急性阑尾炎，听那个送他去医院的人说，吴建华好像是上学途中穿过城南小巷子时就疼得受不了倒下了，当时呕吐不止，甚至还吐了血丝。”

　　城南那边的小巷子本来走的人就不多，就算旁边的有住户，怕是有些人看到这张情况都不敢去管的。这些他们都是清楚的。

　　韩博宇继续说道：“好在还是有个好心的大婶见到了，喊了自家老公来帮着打了120送到了医院，他们两口子说是吴建华那会儿几乎都要疼晕了。”

　　“吴建华的爸妈和吕老师已经赶去县医院了，他可能待会儿就要做手术切掉阑尾。”

　　“真是太吓人了。”赵倩听得眼睛一红，声音都颤了：“那边偏僻得很，要是没人瞧见可怎么办！”

　　张扬和甑旭林、龚淮文都吹着头，没有说话。

　　等了好一会儿张扬才说道：“总归现在没事就是最好的。”

　　甑旭林道：“要不下了晚自习我们一起去看看？”

　　张扬想了想，摇头：“他今天做手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就算做好了，到时候肯定麻醉还没过，而且你们家里也不会让你们大半夜在外边乱晃的。他爸妈和老师都在，不会有事。”张扬顿了顿又道：“明天吧，明天下午上完课我们就去看看。”

　　甑旭林、赵倩、龚淮文：“好。”

　　事情讲完，都差不多九点五十了，韩博宇在讲台上喊着大家可以放学回家后，张扬才收拾起了包。

　　从刚才就听到整件事的杜懿，望着眼前张扬，半晌才说道：“你和吴建华认识也不过十几天吧？倒是挺关心他的。”

　　张扬一愣，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就忽然闪现张沁柠这两天准时准点收看的台湾偶像剧里边男主吃醋时别扭的模样。

　　脑子里飘过“杜懿吃醋”这四个字时，张扬猛地打了个寒颤，然后连忙把这想法抛了开。

　　哪有随时随地都在因为小事吃醋的？杜懿这口气分明就是在陈述一件事儿而已。

　　想到这里，张扬摸了摸后脑勺，才回答道：“朋友嘛，也不是说认识时间短就不是真的朋友了。”

　　杜懿凝视着说出这句话的张扬，缓缓开口问道：“要是老师和他父母没找到，你准备怎么办？”

　　张扬瞧了瞧杜懿，本准备随便说一句不准备做什么，但见杜懿神情认真，他抿了抿嘴，到底还是回了句：“谁知道，可能到时候也许就半夜逃跑出来，请以前的朋友帮个忙找找什么的。啊，我开玩笑的......”

　　静静地看着“开玩笑”的张扬，杜懿心里清楚，张扬其实那会儿已经决定这么做了。

　　目光几乎凝固在了张扬身上，直到张扬又在他的眼神下不自在起来，杜懿才微微一笑：“你这样挺好的。”

　　从来没被人这样说过的张扬突然愣住。

　　杜懿望着他又说道：“你电话号多少？”

　　“啊？”张扬回神：“问这做什么？”

　　杜懿把包拿出来，随口说道：“我妈是县医院普外科的医生，我请她看看具体情况，到时候发消息告诉你。”

　　张扬一听，倒是忘了刚才的尴尬，喜道：“真的？那谢谢了！我的手机号是137XXXXXX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