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帅传奇》利夏尔

23、遗迹里的鬼导游

　　转眼间到了月底，期末考试完了，众人就纷纷离开学校，准备享受长达一个半月的暑假。但考试没过关的人，还得留在校内补课。
　　嘉烈和路斯菲尔留了下来，并不是因为他们考得不好，相反，他们两个的理论成绩并列第一。路斯菲尔留下来的理由是要考察天界的风土人情，嘉烈对大伙说了，他没什么事就是懒得回家，反正儿子住校，再说还有个管家帮他们照看房子。佣兵团里也没有要紧的事情。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他要去学校后面的遗迹看看。
　　这天，他来到学校的后山墙前。
　　墙上贴满了鸡零狗碎的小广告,还有各位自认为才气横溢的大作家们的“名作”。他看到李查德的一篇小说缺了个结尾，后面也没有什么时候再写的说明，便知道李查德是不打算再写了，干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他拿起笔来，替他加了个还算不错的结尾。又把小广告们撕下来一把火烧了。做完这一切，他翻墙进了遗迹。
　　对于翻墙，他是轻车熟路了，他在放假前唆使亚纳尔跳进去侦察了一通，墙内没有什么机关。
　　遗迹里面和外面是截然不同的景色。这里的花由于没人打理，枝叶横七竖八地疯长，掩盖了条条小路。左边是一个大花园，右边是样式古老的宫殿群。
　　花园里各色花朵簇拥着一棵巨大古老的乔木，尽管这棵树已经死去，永远不会重新生长出新的枝叶了，但仍保持着盛年的青翠模样，阳光从叶片间的缝隙静悄悄地洒落下来，没有鸟叫，没有虫鸣，一片死寂。
　　“这就是书籍里记载的生命之树，原本它是整个天界正常运行并维护大结界的中枢，但自从契约之塔建成之后，它就失去了全部的力量，原本天界政府计划重新开发遗迹，做为一个旅游景点向外界开放，但是因为不明原因，此计划突然停止。”亚里斯站到他身边讲解道。
　　那是因为有你这个鬼导游的缘故。嘉烈心想，但是没有说出来。
　　保持着笑盈盈的表情，他向他打了个招呼：“下午好。”
　　“你好，请问您需不需要一个解说员？”
　　“当然，先生，请。”
　　两人并肩向宫殿群走去。
　　走到一个建筑石块仿佛是半透明的奇异建筑前，亚里斯讲解道：“这是风之天使拉斐尔的宫殿格里达，但古代天使们都叫它了望台，它表面看起来虽说是透明的，但外面的人绝对看不见里面，我们现在可以进去参观一下。”
　　走进格里达，一股浓郁的古代文化气息迎面扑来（嘉烈：呸，明明是发霉的古书和墨水味道！拉斐尔家八成是开印刷厂的！）。客厅和卧室都很宽敞，装饰朴素，却只有简单的几件家具，最大的家具就是书架。东面，西面各有代替墙壁的大型落地窗，亚里斯拉着他站在窗边看，没料想到效果竟与从天上往下俯瞰一般，远处青山、白塔、城市、人群，近处花园、宫殿、古代大圣堂，一切景物尽收眼底。
　　“这座宫殿附有风系的侦察术，从边境新月城到水晶之城菲兰海特的大概风景，都可以看到。”亚里斯说。
　　“所以叫了望台，进行侦察和哨戒时看来会方便许多。”嘉烈说。
　　亚里斯笑道：“你错了，这不是用来侦察敌情的，这是用来欣赏风景的。”
　　“欣赏风景？哦~真是对这么优越的侦察条件的浪费。”嘉烈笑道。
　　“拉斐尔就是这个脾气啊，当年加百列提出过要用格里达侦察敌情的建议，但是他不干。”亚里斯说。
　　《天使典》上没有亚里斯这个人，但他确是一个以虚体状态（幽灵）存在的大天使，而且知道许多课本上没有的事情。但是嘉烈没有多问什么，既然加诺尔德的名字都不在《天使典》上，那么这本记载了古代大天使姓名官职的历史书一定也会因为其他原因消抹掉亚里斯的名字。历史书总是会按照政府的意思隐瞒一些东西，无论天界政府还是魔界政府，区别在于隐瞒了多少而已。知道这些东西的人，都短命。
　　“我们去下一个宫殿走走吧。”
　　下一个是米迦勒的宫殿Red Star。
　　宫殿布局和格里达正好相反,装饰得金碧辉煌，宫殿大厅中央一个巨大的红色五芒星形顶灯,周围众星拱月般环绕许多小灯，家具统一的金红色基调，却不见书柜。房间都很宽敞，家具除了床，都是贴在墙上的，据亚里斯说，米迦勒不喜欢读书，喜欢打闹，因为他平日横冲直撞惯了，为了不让他碰坏屋里的东西才这样布局的。
　　嘉烈照例把整个宫殿搜查了一遍，什么值得带回去研究的东西都没有。
　　下一个就是加百列的宫殿布鲁特。
　　布鲁特内部装饰很一般，没有施什么魔法，也没有华丽的装饰。就是普通的床，沙发，书柜等家具，书柜里堆着满满当当的书，有军事理论，也有自然科学和魔法理论。宫殿前有好几个喷泉，现在早就喷不出水来了，里面的水却还没有干涸，倒映着蓝天白云，还有几尾红色的鲤鱼在水底蔫蔫地呆着吐水泡儿。花圃里的花显然经过修剪，整整齐齐。
　　窗边悬挂着水蓝色的窗帘，窗户开着，清风吹过，让人周身一阵清爽。房间里纤尘不染，有人打扫过。
　　“我住这里，他将宫殿托付给我照看。”亚里斯说。
　　“啊，忘了问你，你是加百列大人的……”
　　可见这个人（鬼）与加百列交情不浅，不然怎么会托他照管房子呢？
　　亚里斯微微一笑：“从严格意义上说，我是他的双生兄弟。”
　　“伤脑筋，从严格意义上定义的东西啊……那么从一般意义上呢？”嘉烈问。
　　亚里斯思索了半天，才皱着眉头说：“一般意义上……从血缘上我和他没什么联系，但是从身体的联系上看……他应该是我的主人吧？”
　　要是让查德这个无责任八卦总编知道了，他肯定两眼放光然后不管亚里斯是人是鬼就拽着他详细询问然后以此为素材杜撰出一部香艳的小说吧？但嘉烈却没这么冲动，他知道在古代天界语里“主人”同时也包括“宿主”“寄主”的意思。
　　既然亚里斯能够打扫房间，而且同他的接触中也知道他有部分形体已经实体化。那么他就不是死后脱离躯体的灵魂而是生灵，也就是说，这个躯体活着时，灵魂就脱离了躯体。
　　这种情况，听亚纳尔提起过，亚纳尔的家族（北河家）有一种特殊的法术，在北河家的婴儿诞生之际，他们族的族长就会召唤过来他们家族中一个死去的长辈的灵魂，将他封在新生儿的右眼里进行守护，平常时虽然不起眼，但关键时刻往往能救人一命，这就是北河家族人都有鸳鸯眼的原因。但是，如果这个族人的感应力不强，这个灵魂就会脱离躯体变成生灵。
　　估计加百列也掌握着这种古老的法术，若不然，就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了。
　　“啊，对了，我有东西要交给你。”亚里斯从床头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一个蓝色封皮的日记本，“加百列大人临走前说过，要把他的日记交给持有他的佩剑的人。”
　　“呀，真是谢谢你。”嘉烈笑道。
　　亚里斯不好意思地笑着：“谢什么呀，只要不叫那些赶鬼师来赶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原来他知道自己是鬼啊。
　　这下好办了，他就向他询问过去的一些事情。
　　“我是加百列大人在天地大战之前制造的生命体，说是制造也不完全正确，应该说是从他身上分离出来，因为我是雅赫维大人下在加百列大人身上的封咒。”亚里斯回忆道。
　　“封咒？就像哈尼亚大天使是路西法的封咒一样吗？”
　　“是的，就像奶油蛋糕一样，用奶油掩饰奶油内的蛋糕，将封咒解除后，真正的力量属性才会显露出来。”
　　“所以你才是真正的水元素，对吧？”嘉烈问。
　　亚里斯点头说：“没错，就像雅赫维大人当年把真正的金元素哈尼亚大人封印在路西法大人身上，把他伪装成金元素一样。雅赫维大人也将我封印在加百列大人体内，把大人伪装成水元素。”
　　“那么，他们真正的属性是什么呢？”嘉烈知道自己可能离真相不远了。
　　魔法书上介绍过，世界上在职的元素精灵王和大天使有水、火、土、风、金、木、冰、雷、无、时间、空间等，（雷元素属火元素部下，时间属于风元素，空间属于土元素）力量最强大的光、暗、混沌三位却不在职，传说他们三个集合时能够使万物瞬间消弭或复生，这样的力量，即使是神祗也会惧怕吧？所以他们又被称为“三灭世天使”
　　“我只知道加百列大人是三灭世天使中的一个，至于他是哪一个，我就不清楚了。”亚里斯想了一下，回答道。
　　“你也不清楚啊，还真伤脑筋……根据民间传说、考古资料和武器属性来看，他应该是混沌元素吧……”嘉烈从次元袋里拿出一叠资料推测道。
　　得出这个结果的一瞬间，他感觉头部一阵剧痛，感觉和被人狠狠地砍了一刀差不多。一下子，大量信息如开闸洪水一样涌进思维程式，眼前发黑，差点当场昏过去。
　　“你怎么了？”亚里斯急忙扶住他。
　　“啊没事。”他好不容易稳定下心神，朝他感激地一笑,将地上散落的资料捡起来。
　　时间不早了，他向亚里斯道别后回了宿舍。
　　路斯菲尔正在宿舍里写东西，书桌上堆着小山一样高的书籍，见他回来，笑道：“还以为你去找419了，这么晚才回来。”
　　“你嘴下积德吧，奈落暗黑神殿十八个大神官，就你一个没口德。”嘉烈走到自己的床前，“啊？这？这是谁送来的？”
　　床上躺着一个小孩：弥赛亚·克里斯特。正在冲他“甜甜”地笑。
　　“是雅薇那个老不死的送过来的，他要去精灵界玩一星期，见你暂时不回去，就把孩子放你这里了，他也不怕你把他的孩子卖到山沟里。说实话，这孩子有点像你啊，是不是你下的？”路斯菲尔发出一阵桀桀的奸笑声(真够缺德，竟然用“下”而不用“生”）。
　　嘉烈斜了他一眼：“还是你下的呢。这像什么话？会哄孩子睡觉吗？”
　　“别问我，这事你应该比我熟。”路斯菲尔连连摇头。
　　这时候留校补课的李查德也回来了。
　　“呀，好可爱的Baby！阿烈，是你的孩子？”查德喜欢小孩，一见到弥赛亚，就抱起他亲了又亲。
　　“孩子是我发明的避孕药失效送回来的退货。”嘉烈压着火气说。
　　路斯菲尔碰了查德一下：“别说了，你没看见他脸色像五月的橘子一样绿吗？”
　　但是查德又不知死活地说了一句：“呀，那你就有两个孩子要养了。”
　　话音刚落他嘴里就多出来一个吞不下吐不出的大冰坨子。
　　“这么喜欢孩子，今天你负责照顾他好了。”路斯菲尔在一边落井下石。
　　“呀，你在写什么，找这么多资料书？”嘉烈问路斯菲尔。
　　“论文，题目是《论腐败与力量的联系》考教宗前每个侯选神官都应该写一篇论文。”路斯菲尔回答。
　　“唔……绝对的力量，带来绝对的权力，绝对的权力会导致极度的腐败……太愤世嫉俗了。我要是考官，绝对不会选择你的论文的。考教宗和考大神官不一样，考大神官还有取才气的，考教宗时，总是要取四平八稳的文章，魔界大图书馆里有一篇上届教宗星舞一世大人的论文《论奈落城与菲兰海特的关联》，那才称得上沉稳温雅，盛世元音呢。”嘉烈给他提了个意见。
　　路斯菲尔的神色有点黯然，蔫蔫地低下头，长叹了一口气：“真是悲哀啊，为了实现一个目标，竟然不能公开表达自己的意见。”
　　“当上教宗后，你想写什么都可以。”嘉烈鼓励他。
　　“好吧，我把论文改成《论力量与责任的联系》好了。”他无奈地说。
　　临睡前，路斯菲尔问他：“阿烈，如果你拥有可以毁灭一切的力量，你会怎么办？”
　　嘉烈思索了一下：“你这个问题真……真让我伤脑筋呢，强大的力量，其实是一种责任吧，身为佣兵，力量强大了，也是好处。不过，要是我有那种力量，我会悠着点，尽量不会误伤人畜的。”
　　路斯菲尔哈哈一乐：“你这个人真有意思，我曾经就这个问题做过问卷调查，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说‘会为所欲为’的。”
　　“有思想觉悟的人，才有资格得到力量，如果一个人以为得到力量是用来为所欲为的话，那他永远也不会得到强大的力量。”嘉烈说着，心里却暗自嘀咕：他不会是知道了点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