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恨意入骨》翛然瑄

8、Chapter 8

　　韩莳雨微微笑了笑，不做声，刷卡打开门，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你们昨天晚上睡在一起”进门后陆恒打量着房间问。

　　“卧室有两间。”

　　“你回来多久了？”陆恒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着韩莳雨收拾行李。

　　“有一段时间了。”韩莳雨含糊其辞地说。

　　其实为这一切，她准备了整整一年，十五年前她父亲承受的，她要十倍百倍加奉还给他们。

　　“回来了怎么不联系我。”陆恒的口气有些责备，“我们当初不是约好了……”

　　“我反悔了。”韩莳雨简单直接地说：“我收回十年前的话。”

　　韩莳雨会说出这样的话，在陆恒的意料之中。

　　五年前，当他正式成为检察官的时候，着手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查当年岚城411的苯污染事件。他花了三年，才查明了当年参与其中的人，理清其中利害关系，将这五个能撬动整个华国经济的人的串联在一起。

　　而距离当年411苯污染事件到今天，已经十五年了，现在的他们各个都是神，搬动哪一个，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即便现在自己是检察官，但是连他自己都没有自信依靠华国的司法体系审判他们其中任何一个，更别提能将他们五人全部绳之以法了。

　　陆恒理解韩莳雨复仇心切，理解她所承受的所有悲剧都是源于他们，更理解她隐忍多年。但是撬动五尊神，无异于选择了最苦的一条修行之路。所以陆恒才会如此担心韩莳雨归来后的处境，希望自己多少能助她一臂之力。

　　“事情你都调查清楚了？”陆恒绕开了话题。

　　“嗯。”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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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莳雨并不想回答，所以转开了话题，“你跟席威关系不错？”

　　陆恒一愣，随即明白了韩莳雨的意思，说：“A城就这么大，他是律师，我是检察官，转来转去早晚都会认识。”

　　“你最好不是有意结交他。”韩莳雨有条不絮的收拾着东西，这句话说得极为轻盈，听上去就是一句漫不经心的问候，但话里有话，聪明如她，韩莳雨总能知道别人在想什么。

　　陆恒一时语塞，说：“他算这个圈子里少有不依靠父母的，多少还是值得交个朋友的……我只是想能帮你……”

　　“不需要。”

　　“我现在是检察官，调查十五年前岚城的苯污染事件也算是我的职责……”陆恒有些急切的说。

　　“过你自己的生活！” 韩莳雨眉头略皱悲伤地看着陆恒，说：“离我越远越好，这些事情跟你无关。”

　　“那是你认为的，”陆恒走到韩莳雨面前，低头看着她，笃定地说：“你可以选择让我帮你，我也可以独立调查，但是没有袖手旁观这一选项。”

　　“你何苦淌这一池浑水？”韩莳雨看着他，说：“你不是要去做冒险家，骑着摩托车周游世界吗？”

　　“那是因为当时我以为你会跟我一起。”陆恒紧紧地抱住韩莳雨，这个拥抱，他已经忍了很久了，还是熟悉味道，还是熟悉的手感，韩莳雨就是陆恒量身定做的毒|品：“等替你父亲沉冤昭雪后，再去实现我的梦想也不迟……”

　　老实说，韩莳雨是依恋这份温存的，但她不敢贪恋。陆恒那么美好，何苦拉他下水？他明明有着美好的前途，幸福的家庭，他是上帝的宠儿，是该顺风顺水地幸福下去的。她自己的仇，自己报，是生是死都是自己的选择。何苦将陆恒拉下这一池污泥中。

　　陆恒，就好好的做她心里的白月光就好了……

　　“我没你想象的那么没用。”韩莳雨狠狠地推开陆恒，说：“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能处理，不需要你自作多情。”

　　陆恒愕然，他是明白韩莳雨在担心自己的，但这话多少还是伤了他。陆恒推门离开，十年的分别，没想到会令两个人的距离变得这么远。

　　当天下午，发布会上的内容立刻成为各大媒体争相报道的头条新闻，电视里，网络上，铺天盖地的。靖远省当地的媒体在第一时间赶去了捐赠的希望小学调查，的确那十所希望小学的现状与发布会资料里的内容一样，甚至更糟糕。

　　十年前，平均每所希望小学以二十万元投资来说已经非常阔绰了，但是现实却是建筑简陋至极，甚至课桌椅都十分残旧，这个项目究竟在执行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

　　A城东三环，韩莳雨没有回她跟程晓珂破旧的出租房，先回了自己真正的家——她和养母苏瑾的家。

　　“妈，我回来了。”韩莳雨在玄关换鞋。

　　保姆接过韩莳雨手里的包，提高嗓音对客厅喊了一声。“小姐回来啦。”

　　“回来啦，”苏瑾穿着丝质的睡衣，左手端着一杯红酒，右手拿着遥控器，缓缓走出来，说：“已经开始了？”

　　“妈，大白天怎么又喝酒。” 韩莳雨责备地说，没有回答苏瑾的话。

　　“我开心啊。”苏瑾，苏西望的老板，今年49岁，却依旧风韵犹存。

　　韩莳雨回到自己房间，打开电视，看新闻里对这一事件的报道。太阳花基金会的大楼几乎被媒体围得水泄不通，几乎每一个出入的人都会被媒体穷追猛打，廖文鸣在仅有的几个被记者围截的采访里只扔下“还在调查空中”的说辞便匆匆离去。

　　韩莳雨有一个秘密的房间，藏在书架后面，那个秘密房间没有窗户，甚至连保姆都不知道这个房间的存在。这个秘密房间的整面墙上挂着她的复仇对象，席致远、路博锦、廖文鸣、王彦峰、雍军、李子沐以及陈淳。他们之间的关系网，他们延伸出去的事和人都被红线勾连在一起，错综复杂。而整面墙最中间挂着的是一张黑白合影，二十年前，致远水厂三周年庆的一张合影，所有人还那么年轻，她的父亲也笑得那么灿烂。远远看去，被红线连接的所有关系网，仿佛像一朵巨大的曼珠沙华。

　　韩莳雨拿起一只红色的水笔，在合影上廖文明的脸上花了一个圈。韩莳雨取下这张合影，然后从文件柜里拿出一本厚厚的黑色文件夹和一个移动硬盘装进行李包里。关好秘密房间后，韩莳雨换掉了席威为她置办的衣服，收拾好行李，来到客厅。

　　“妈，这段时间我可能没法回来了。”韩莳雨看着苏瑾的背影说。

　　苏瑾转过身来，一脸心疼的看着韩莳雨：“什么回来？”

　　“三个月后。”按照韩莳雨的计划，这张做了一年的网在三个月后就能收完了。到时是生是死，都会有个结论的。

　　“好！”苏瑾走过来紧紧抱住韩莳雨，当年她躲进自己的车里时，只是个瘦小的小女孩，现在，已经这么大了，“不管你做什么，妈妈都支持你，遇到困难了，随时给我打电话。”

　　“谢谢，妈。”韩莳雨回抱着苏瑾，尽管两个人不是真正的母女，但是感情却比普通的母女还要好。

　　“一切要小心。”

　　“嗯。”

　　“等结束了，跟我回曰本！”苏瑾抓着韩莳雨的肩膀，看着她，说：“我们永远都不回来。”

　　“好！”韩莳雨笃定的说，但心却飘到了陆恒那里。

　　廖文鸣关掉电视，立刻拨通了席致远的电话。

　　“席哥，你们得帮帮我。”

　　“我怎么帮你。”席致远打着自己的算盘，此时他的角色应该是联合路博锦一起追讨太阳花基金的资金流向才对。“你事情做的也太对付了吧！”

　　“这你不能全怪我头上吧！”廖文鸣脸涨得通红，低吼道：“对外宣称捐了多少，实际到账多少，你们应该比我清楚吧，我的收据可是一分都没少你们！”

　　“你先冷静点。”席致远好声好气地说，“我和博锦也在想办法，先等媒体的劲儿过了，我们再慢慢把这事儿堵上，疏通需要时间啊。大家都是兄弟，我们怎么可能不管你。”

　　“可是现在这……”廖文鸣被席致远的软话堵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

　　“这样，你再撑几天，等博锦那边儿的消息来了我再通知你。”席致远好声安抚着。

　　席致远模棱两可安抚人的话有些惹恼廖文鸣，但还是忍着怒气讲了软话，因为此时能真正帮他的只有同在一条船上的席致远和路博锦，“我可以撑几天，但是你们真得帮帮兄弟啊。”

　　挂了电话，廖文鸣立刻又打给红栌山庄的李子沐。

　　“子沐，查清楚了吗？到底什么人在发布会的资料里做了手脚？”

　　“还在查，我需要点时间疏通外围，你知道的，红栌山庄里没有监控。”李子沐说。

　　“你怎么能连监控都不安！”廖文明有些责备的口气说到。

　　“我不安监控的道理你不知道啊。”李子沐也不客气的回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