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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捉 ...

  •   苗氏静静望着自己的孩儿,不时发出慰藉的轻笑。

      她并未察觉身后正有一个窃贼悄悄靠近她,从她腰间勾下了钱袋子。

      窃贼要跑,我连忙上前拉住他,从他手中夺下钱袋,“你这人四肢健全五大三粗,怎么还来窃妇人钱财?好不要脸,要不要跟着我去官府?”

      窃贼啐骂着拼命挣扎,终于抬起脚将我踹倒在地,随后便逃之夭夭了。

      苗氏与人群一起围了上来,她连忙扶起我,接过钱袋对我千恩万谢的,“多谢姑娘仗义相助,真是不知如何谢过才好。”

      我被那一脚踹的厉害,半晌才柔弱的站起来,“不必谢,不过小事一桩何足挂齿。”说罢要走。

      她一把拽住我,“你的衣服都破了,怎么好出行?我家离这不远,不如你随我去换身衣裳收拾收拾,你才帮我,就让我帮你一回吧。”

      桥上的小童跟着小厮赶来,小童见了我立刻道:“娘,上回的桃子真不是我偷的,就是这个姐姐送我的,我没骗你。”

      我连忙笑笑:“原来是你呀。”

      苗氏立刻拉起我的手,“你看看,这是怎样的缘分,就别推辞了。”

      其实那窃贼是我指使的,裙子是提前撕烂的。先帮她,再让她自愿来帮我,才不易叫她生疑。

      苗宅里外同样朴素,宅院不大,灰瓦白墙,一眼望穿,便是敞开院门对着闹市也不见的有多起眼。

      真是大隐隐于世。

      苗氏去嘱咐丫鬟给我取衣打水,留男童一人坐在青阶上玩玲珑锁,我走上前坐在他身侧。

      “那颗桃,你是怎样和你娘说的?”

      “我说在集市上遇到一个姐姐,她好心给了我一颗桃子。”

      “再没提其他的?”

      他摇头,目光透彻单纯。

      我放心的摸摸他的头,起身到一旁去。

      上回他虽认出了季淳的车,开窗的却是我,想必他笃定自己认错了,并未将这事告诉他娘。

      丫鬟送来了新衣裳,领着我进了苗氏的屋,“其他屋没收拾利落,夫人说客人您若不嫌弃就在换衣。”

      她屋中的无论陈列还是样式都古朴素雅,但若有心分辨,就能发现都是些精简名贵的稀罕料子。

      不想过于奢华而被歹人盯上,又不想苗氏清苦受委屈,可见季淳是用足了心的。

      他对苗氏绝非寻常。

      打开一侧的柜门,便能看见叠放整齐的男装,一角木盒里还有几枚扳指,都是季淳所有。

      屋中恬静安宁,屋外人语笑嫣。

      这大概就是他藏着掩着也想要的幸福,一想到他试图贪婪的独享这一切,我就很想毁了它。

      苗氏留我在屋中用午膳,但我逗留的足够久了,只恐季淳随时回来,我便与她告了别。

      临行前她盯着我身上的衣服,欲言又止的,似乎极为不好意思开口,大概是因为这件衣服是季淳为她所做的。

      我遂了她的心:“明日小妹会将衣物还来。”

      回到客栈时,屋中除了鸮王还多了几个党羽。

      陈狗熊也在其中,他盯着我嘟囔了一声,鸮王持杯喝了一口茶,目光浅浅的浮起,问他:“你在看什么?”

      他立刻收回目光憨笑一声出了门。

      待人都走光了,鸮王才笑了笑,抬起手示意我过去,我顺势坐在他腿上,他便揽住我的腰,将头埋在我颈间,用力嗅着。

      “怎么走这一趟,连衣服也换去了?”

      “只要事成,何必在乎细节?”

      “你与苗氏已经见过?”

      “见过,她还未起疑。”

      他扣紧我的后颈,疯吻下来,一阵唇齿蕴热后才神色迷离轻声问:“要我如何谢你?”

      “一条绳上的蚂蚱不必言谢。”

      他抱起我将我按在床上,眉目间就变得幽媚艳绝,“怎能不谢?”

      我轻轻扶着他胸口,“王爷似乎心情不错?莫非有什么好消息?”

      “方才摸清了苗氏的身世。”

      “什么来头?”

      “当朝太傅之女。”

      “哟,来头不小,如此出身怎会嫁给一介商贾?”

      “她是私生之女,登不了大堂,不过据说她婉婉有仪知书达理,很得太傅的看重,而本王恰巧极为看重太傅。”

      他似乎有许多话要说。

      “奴才愿闻其详。”

      “自从太子两年前一病不起,圣上便决定重新立储,举足轻重的太傅一直推崇本王继承大统,可人心啊难以捉摸,半年前他突然变了,携一众党羽转为黎王备书,本王对此一直不甚理解,直到方才……”他探入我衣下的手因为极度兴奋而颤抖不已,“本王才知道,原来真是因为这个苗氏,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疼了。”我轻轻握住他的手,“还请王爷轻轻拿捏,细细说来。”

      “那苗氏虽一直在太傅的暗中保护下长大成人,却从未享用到太傅府的荣华富贵,一直过着不足以匹及的生活,因此心中愤懑难平,对钱财极度渴求,黎王便是看准她的这一弱点,才令季淳去接近她,最终收揽苗氏芳心娶她入门。”

      我思索道:“莫非季淳以丈婿之情为借口,赠予太傅大人不少银钱。”

      “不错,赠他一次不成,就赠他十次,赠他百两不成,就赠他千两,饶是太傅那种老顽固,最终也败于铜臭之下,太傅收的盆满钵满,素日里又用这些钱财去打通京都各司,为自家办事牟利,等到钱财分销了七八,才发现季淳是黎王的人,事到如今钱吐不出来,女儿在人家手上,他怎能不为黎王办事?”

      “所以王爷打算劫了苗氏,掐太傅软肋吗?”

      他淡淡道:“也未尝不可。”

      “若是太傅悔过,重新效力于王爷,王爷会接纳他吗?”

      他混沌一笑,清冽的目光中混杂了太多,愉悦、阴鸷和狠辣。

      “背叛过我的人,只配跪着用双手承上自己的头颅。”

      “如此也好,赶尽杀绝。”我攀住他的背,极尽娇柔可怜,“若是日后绿怡惹怒了王爷,别无他求,只求一个全尸,在这先谢过王爷。”

      他半是玩笑的,将我揉在身下,“一定。”

      因鸮王暂未有下一步动作,我便想尽快将衣服还给苗氏,免得令她生疑。

      翌日日出我匆匆动身,走前忽然没来由的感到不安。

      便都:“不知为何心中七上八下的,若是季淳突然折回,奴才该如何应对?”

      鸮王懒懒下了床,跟着我到了门前,“你信不过本王的消息?便是他真的赶回来,本王也能令人半路截住他。”

      我开门出去,转身将他推回屋中:“在那之前王爷还是先穿衣遮遮羞吧。”

      下楼出街再入巷,到了苗宅,叩门而应声。

      苗氏就在宅中,见我来了她喜上眉梢。

      “方才还在想今日无事要如何打发时间,妹妹便来还衣裳了,你瞧,赶巧煮了早茶,不如进来小坐,你若不喝这口茶就是在怪罪我令你又跑一回了。”

      我客套道:“借物还回,天经地义,姐姐不需要如此客气。”

      院中青白石桌上摆着两杯茶,浑色泽红不甚分明,我忌讳得很,端起放在唇边沾一沾就是不喝。

      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与我闲聊,忍不住打听起,“妹妹这等气质令人过目难忘,怎的从前在景观城中不曾见过?”

      我笑道:“家规森严,不得随意出阁,再说姐姐也严重了,小妹容貌实在算不上什么,家中尚有众多姊妹,各个国色天香。”

      “哦?不知妹妹是哪姓人家?”

      “本姓高。”

      她诧异道:“这可是皇姓,莫非妹妹你……”

      “并不是,只是祖上沾了皇恩,被赐了这姓,实则也只是寻常商贾人家,在城外做贩茶的生意,只是如今迁住在景观城。”

      “瞧,真是缘分了,我家官人也是商贾。”

      “哦?尊夫是做哪路的?”

      “说来复杂,什么都涉及一些,广的很,我一时也说不清。”

      我笑了笑,“看来还是大户,可姐姐怎会住在这里?市井之际龙蛇混杂,尤为纷扰。”

      她亦笑笑:“住在这里也是因为昼夜喧嚣,反比住在幽静处要安全,实则官人在城北竹林里有个七进七出的大宅,不过据说眼下养着物什,官人说只待时机一成,就把那批物什处理了,到时再举家迁去。”

      “哦,什么物什?”

      “听说是牛羊猪狗一类的牲口。”

      她将身子正了正,面娇含笑,从额发间静静看我,那目光戏谑张狂,且有难以掩盖的傲气。

      事有不妙。

      我立即站起身,“小妹想起家中还有事,就不作停留了,今日便先回去了。”

      她眉梢轻飞也不阻拦,待我起身要走时,季淳竟出现在大门前。

      他是何时来的?又或者一直站在那里?

      苗氏在我身后轻声细语道:“只是一颗桃我就看穿你了,你送给我儿的那颗是白凤桃,是专门供奉入京的,从不流于世面,而景观城内唯有季家山林产这桃,你常年被关在笼中哪里知晓外面的天地,便是一颗桃也不辨轻重,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市井中粗鄙的妇人,双眼浑浊,辨不出你是人是妖?”

      “既然是官人的人,那就好生料理。”她冷冰冰丢下一句便回屋合上了门。

      季淳快步走到我面前,抬手狠狠打了我一个耳光,干脆又响亮,我的鼻血登时就淌了下来。

      这杀千刀的狗男人。

      他趁着我晕头转向,将我拽出门拉上了马车,一路快马加鞭赶回了季宅。

      我也是头一回知道,原来季宅中藏着一处暗院,专门用来拷打审问宅妓。

      我被人捆住双臂吊于房梁下,身子悬在了半空,晃悠旋转,像一只待屠的羔羊。

      泡了水的皮鞭狠狠抽在我身上,一沾便掉一层皮肉。

      我仰头望着黑洞洞的房梁,不去想便不觉得痛,比这痛千万倍的我都尝试过。

      家奴打完了,季淳才推门进来,他砍断绳索将我从地上扶起来,突然拨开我湿漉漉的额发,捧起我的脸。

      那声音仍是极尽温柔的,似乎下令鞭打我的人根本不是他。

      “犯错了就要挨打,打完了,事也就了了,爷不会记在心里,可是你变了,变得胆大妄为,贪婪成瘾,好端端的井水不犯河水,为何要去那里?你告诉爷是谁让你去的?是鸮王吗?”

      多说多错,急于辩解反倒显得心虚,还是惺惺作态为妙。

      我静静看着他,双眼渐渐婆娑,眼泪一颗颗往下滚,无论他怎么问我就是不应声。

      就这样僵持了小半时辰,他没了办法,大概还想用我,便愁苦的长叹一口气。

      我知道是时候了,含泪道:“我就知道我不如她。”

      “你就为了这个?”他怔楞了片刻,似乎暗暗松了一口气,终于顺着我的话说下去,“我对她谈不上无情,但也绝对说不上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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