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5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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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清晨总是来的特别早，住院部里不像门诊那样热闹，总是堆满了排队看病的男女老幼，这里的热闹来自于各种轮子滚动的声音，小声而缓慢的是挂着吊瓶的病人出来溜达，哐啷哐啷伴随着玻璃瓶碰撞声的是护士推着车每一间病房的分药，急促伴随着杂乱脚步的是有重症被推进了手术室。
加护病房里有个七八岁的孩子，她皮肤白嫩带着健康的红晕，和这个堆满仪器的病房看起来格格不入，如果说这个孩子哪儿看起来像重病患者，那就是那过于瘦弱的四肢以及她的眼睛。
女孩侧头好像在听着什么动静，左眼微眯，右眼却像是个独立的器官，不受控制的左右探看。
女孩并不在意自己诡异的右眼，又一次护士推着车来给她输液的时候，终于有一只小眼珠跟着偷渡了回来，它掉到地上裹了一身灰的滚进床底，等护士离开，小女孩把手垂到床下，那颗眼珠就慢吞吞挪过来，在她指尖蹭一蹭，慢慢的跟他融为一体。
女孩每天会放出许许多多的小眼球，它们黏在护士的推车上，藏在医生的衣摆下，游走窥探着医院的每一处，让她在病房的日子不至于太过枯燥，但是那些小眼珠移动太慢了，它们大多时间到了就只能在某个角落化为尘土，只有极少数能搭着顺风车回到她身边。
这对女孩来说也算不小的消耗，但好运的是，今天大清早就回来了一颗，这是个好预兆。
女孩笑眯眯的按了按不安分的右眼，“丑八怪，今天会有好事发生的。”
右眼似乎对她的话十分不满，以自己为中心鼓起了一条又一条的紫红血管，让女孩白嫩可爱的面容立刻变得扭曲起来。
“丑八怪，没人爱，武大郎的身子西门庆的坏！”女孩毫不担心自己的模样，拍着手继续嘲笑着自己的右眼。
她念着自己编的顺口溜，像跟小朋友吵架一样，右眼越是暴走她越是开心，护士路过进来给她调点滴，问她为什么这么开心，小女孩把可怖的右脸埋在枕头下，乖巧的说，“姐姐好，今天有超人哥哥要来看我！”
护士帮她把点滴调慢了点，从口袋里掏出几颗水果糖递给女孩，也回以甜美的微笑，“正好今天天气不错，姐姐帮你把窗打开，这样超人就能飞进来看若若啦！”
“好啊！”名叫若若的小女孩剥了颗糖放在嘴里，继续哼着小曲儿等超人从天而降。
在同一楼层的安全通道里，有个小眼珠静静地趴在垃圾桶里，它运气很不好的黏在了生活垃圾上，却又运气很好的见证了两个女人的争执。
两个女人五官十分相似，气质却天差地别，一个衣着得体年轻漂亮，另一个却早已被生活搓揉出了眼纹，但两人的神情确实如出一辙的担忧和愤怒。
“我说过多少次不准你儿子靠近若若？他害了若若一次又一次，现在还想让我救他？”年轻漂亮的女人恼怒的的推开对方，“你是我亲姐，我才放心把孩子托付给你，结果你呢？跟原家那个小贱人一起对付我，还敢让若若为你那个混账儿子害人？”
“我为什么跟原蓁瑜合作？还不是因为你！发财延寿的手段你藏着掖着，”被她推开的女人眼里也满是怨怼，“你的女儿？你当我不知道她怎么活下来的？她本来就是个害人命的妖怪，她杀的人还少吗？嘉言是她哥哥，左右都是杀人，为她哥哥做点事怎么了！”
年长的女人吼完又往外看了看，连没人路过，又放下心来，态度一转开始好言劝说，“换句话说，若若那个身子，活下来已经是勉强，等你老了病了，能照顾你孝敬你的还是嘉言，他也是你半个孩子，你就不想让他过得好一点？”
“我这辈子都不需要一个虐杀狂来孝敬我，原蓁瑜教你的法子帮他赚了不少钱吧？怎么也没见孝敬你这个亲妈半分？你的儿子……失踪也好，死了也好，那都是他活该！”漂亮女人从包里掏出一沓现金往自己姐姐脸上砸去，“这算是给你的养老钱了，你那个废物儿子，自己去找吧！”
“嘉言失踪的时候可是带着那些眼珠子的！”年长的女人企图拦住妹妹，“那些人对付了他，难道会放过若若吗？嘉言是做了坏事用了邪术，但他还是个人，可你的女儿已经完完全全是个妖怪了，要是被人发现，她还活的了吗！”
“说的也对，”本来打算离开的漂亮女人回过头里，眼神里多了某些危险的光芒，“可不能让人知道若若的事……”
她步步逼近姐姐，垃圾桶里的眼珠却忽然滚出来挡在了面前。
女人的脚步一顿，不再看已经吓得瘫软的姐姐，从包里拿出张纸轻轻包起那颗眼珠，“怎么跑来这种脏地方玩？”
她语气温柔，仿佛几秒钟前欲行不轨的是另一个人一样。
女人轻轻拿着那颗眼珠，离开了安全通道。
许唯起的比鸡还早，强行拔了郭栋的网线挖了柳倩倩的蛇窝，拖家带口去斩妖除魔，还提醒柳倩倩给组织备案，万一对付不来，还能求个支援。
柳倩倩翻个白眼，“你好歹告诉我地址啊，不然去哪儿支援？”
“到了就知道了！”许唯支支吾吾的，让郭栋把装了范嘉言的蚌壳变小揣在兜里，循着那细细的黑线出发了。
太阳从地平线磨磨蹭蹭的钻出来，郭栋像个无骨人一样吊在柳倩倩身上，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化，“我们为什么不打车？我出钱不可以吗？”
许唯也想打车，但那条黑线时不时就穿房而过，他就算徒步走也经常进死路，上蹿下跳的强行跑路，当他们再次翻越围墙的时候，郭栋的受不了了。
“这都什么破路，你把那小子掏出来给我揍一顿，他肯定是耍你呢！”
许唯哪敢掏啊，他压根没问过范嘉言什么，单纯是凭眼睛找路，现在只能捂着口袋打哈哈，“和平最可贵！咱们这是抄近路，很快就到了！”
郭栋崩溃，苦苦哀求柯妄给他一片水雾笼着，“我娇嫩的肌肤再晒就要裂了！”
“我来！我来！”心虚的许唯借花献佛，用柯妄的灵力给了郭栋精一片水雾，凉凉的贴着皮肤，总算让他安静了下来。
他们磕磕绊绊总算到了医院，住院部大半栋楼都笼罩在黑雾里，许唯几乎预感到自己会哭到脱水的结局。
“哥……”许唯悲痛的说，“一会儿给我一个哭的理由吧……哭的很厉害那种。”
柯妄点了点头，灵力猛的倾泻而出，将许唯的眼睛里里外外罩了三层犹豫，能缓解多少是多少吧。
“怎么了？”察觉到他灵力的波动，柳倩倩把软成□□糖的郭栋往背后一甩，“很麻烦吗？”
“不好说，”许唯带头走进了住院部，“见机行事吧。”
郭栋：“啊～空调～”
进了住院部，还没靠近黑雾中心，许唯就发现零星几处黑雾，恐怕是发散出来的眼珠子，正好用他那静电般微弱的小雷诀挨个解决了，柳倩倩不知道他就在干嘛，有些疑惑的问：“你漏电了？”
许唯干咳，“没，我热身。”
考虑到八苦邪眼可怕的传播能力，许唯本以为会被一群寄生人包围，结果并没有，只是个别医护人员身上会沾有小眼珠子，却并没有什么攻击性。
电梯到达五楼的时候，柯妄终于想好了让许唯痛哭的理由，他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毫无感情的说，“我要离婚。”
许唯的眼泪“唰”的留下来，“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
柳倩倩：发生了啥？我错过了啥？我看到了啥？
郭栋：啊～空调～
许唯哭唧唧的跑出电梯，越靠近黑雾中心口袋里的蚌壳就抖动的越厉害，或许他的样子太可疑，也或许是郭栋挂在柳倩倩身上的形态太非人，护士长微笑的拦下了他们，“不好意思，加护病房需要提供家属信息才能进去。”
她看着郭栋命不久矣的样子，还体贴的提示：“急诊在隔壁楼，我们有轮子提供。”
“不是的，我们是来……”
许唯眼睛一转，一看就在找借口，柳倩倩及时上前一步拿出证件，低声道，“办案。”
“稍等，”护士连忙打电话核实了警号信息，轻声请求，“麻烦尽量轻一些，这一层楼全是重症患者。”
许唯点点头，一抹眼泪往里走，柯妄毫无渣男自觉的紧紧跟着。
柳倩倩：刚刚电梯里是我幻听了吧？
郭栋：啊！空调！
不断涌出黑雾的房间大门敞开，许唯准备了许多帅气的开场pose和台词都用不上了，因为迎接他的没有成堆的大眼珠子，也没有可怖寄生怪人，只有个软萌可爱的小萝莉对着他笑，甚至那些浓稠的黑雾在她身边都呈现出一种柔软的姿态。
“超人来啦！”小萝莉笑眯眯的说，但她的右眼却不配合的翻了个白眼。
“我……我们怎么办？”这个软萌的小萝莉还是个活生生的人，许唯无法说服自己像对付那些被邪灵侵占的空壳一样水淹雷劈。
小萝莉手上还打着吊针，她举起瘦弱的双臂开心的说，“超人哥哥你快来抓我吧，我是怪兽。”
她叛逆的右眼在听到这句话后开始疯狂的转动，才收敛不久的血管又一根根暴突出来，小萝莉只能收回一直手去捂着眼睛，“别闹，丑八怪！”
许唯指了指自己，不太确定的问小萝莉：“你认识我？”
“我在梦里见过你，”小萝莉说，“你是看到怪兽就会哭的超人哥哥，你快点把我抓起来吧，不然等下妈妈就回来啦！”
“我、我为什么要抓你？”许唯被弄得有些迷糊，这个看起来单纯无害的萝莉就像个伪装成馅饼的陷阱，让人捉摸不透。
“别过去，”软了一路的郭栋终于打起精神挡在许唯面前，“她自己不是人了，只是个被邪灵同化的妖怪。”
“你们在说什么？”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护士小姐挤进来，一把护住病床上的小萝莉，“你们真的是警察吗，为什么在这里为难一个孩子？”
“谢谢你，姐姐，”被她护在身后的小女孩眼眶红红的，“可是我真的是妖怪，对不起，还骗了你的糖……”
护士小姐闻言回过头去，正好对上了小女孩放下手后露出的右眼，那只异色的眼珠牵动着眼周怒张的血管，恶意的视线让护士小姐瞬间进入了幻觉。
不过那也只是几秒钟的事，因为下一刻小女孩就一巴掌打到自己右眼上，“丑八怪，不许害人！”
护士小姐倒吸一口气醒来，惊叫一声连滚带爬的后退，被郭栋偷袭，一掌拍晕挡在门外的椅子上，柳倩倩也趁着他们你来我往闲谈的时候在病房在布上了禁制。
“你抓走我吧，”小女孩说，“我是个吃人的怪物。”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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