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一根容嬷嬷的萝卜

27、第 27 章

　　我昨晚睡得很不好，一直在做奇怪的梦，梦见自己紧张兮兮地写着日记，日记的内容似乎很是惊险。
　　啊？我没说吗？
　　我是一个科学家哦？
　　我可是神经领域的第一人，一直在研究与大脑相关的问题。科技不断发展，使得器官单独提取成为可能。一百年前，第一例利用真实的猪进行实验，在分离猪的头部与身体后，对猪的头部粗略进行供血，猪成功存活了几分钟，至于猪感觉怎样，嘛，那时科技太落后了。
　　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可以实施脑子与身体的分离，所有与脑子连接的血管都可以通过电脑精确输入用量，从而瞒过身体，瞒过大脑。
　　脑子不在了，身体的心脏还会持续跳动。心脏消失了，脑子还会继续思考。但是，我们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某种奇怪，尚未解决的机制会导致一旦脑子死亡，身体的心脏也会随之停止。
　　目前，我们通常可以活得很老很老，并且我们尚未违背自然界的规律，我认为也无法违背，一旦死亡，无法复活。
　　你看，这是一个有趣的现象，同时也带来一个麻烦的瓶颈。
　　我研究了很久，仍旧无法解决，那就是脑子如果超过五十年不回归身体，那么脑子就会产生一种异常迅猛的毒素，从而自我毁灭。
　　这种机制没有预警，没有规律，提前注入解药依旧无济于事，我们无法阻止毒素产生，因为它关系到脑子的存活。
　　这种情况宛如是脑子突然发现了自己被动的处境，必须要自杀一样。
　　事实上，脑子是知道实情的啊？在进行这种商业化活动时，所有人都是在无比清醒的情况下签署条约的，不存在认知模糊的情况啊。
　　哈？你问风险这么高怎么会有人出钱做这种事情？答案不是简单吗？因为价格不贵呢，因为你可以支配你想象中的世界，因为这个过程是可逆的，你完全可以在玩腻之后、触碰尚未解决的机制之前回到自己身体里去。
　　再加上，科技已经发达到能提取脑子离体后所呈现的世界了，离体后的脑子生化反应变得异常缓慢，正常世界里一天的时间一般只能提取到十到三十句话。如果某个脑子的世界相当吸引你的话，你可要小心了，这是要跟脑子比命长，一不小心，这个脑子还可能突然暴毙哦。
　　当你察觉到这个虚伪的世界已不再吸引你时，你完全可以申请退出，而且没有任何后遗症，这个保险公司可以保证呢。
　　再者，我们拥有保护机制，当你沉睡接近五十年时，都没有退出的意愿，我们会强制你醒来，再咨询你的意见，你是否愿意再次续费进行探险。
　　看到这项技术广泛应用于生活，作为创始人的我很开心，它解决了人们各种意义上的难题。有难以处理的罪犯？把他的脑子关起来。生活不如意？让脑子从现实逃逸一会。喜欢的人不喜欢你？没什么样生活是脑子想象不到的。
　　于是呢，在我的引领下，出现了很多热门职业。其中，有一个职业称为脑子移植师。顺带提一下，我已经是一个退休的脑子移植师啦，但由于脑子移植经验丰富，仍有许多人耗费重金聘请我移植他们的脑子。
　　我是没什么关系啦，钱来，我去。钱是一个原因，更多是因为我本人太喜欢这个职业了，认真移植脑子会让我感到，唔，难以抑制的快感。
　　他们躺在手术桌上，被炽热的灯光照得格外白皙。界限并不明朗的光影在晃动，我将阻遏剂注入他们颈部，平稳的呼吸在几秒内减弱直至停止，仪器重新接收到脑电波信号，经无菌处理后，沿着实验对象的后耳边剪开几毫米厚度的表皮，血液从整齐的切口流出，浸入毛孔中，用小刀轻轻刮走骨骼与皮肤间隙的连丝，挑起内表皮，露出一个布满肌肉纹理的骷髅。
　　无痛觉，仍有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残留，能感受到眼球的转动以及橡胶手套的质地。
　　小心翼翼地打开灰白色的头盖骨，耐心准确地将几万条血管接驳到透明微小的输液管中，剪断与躯体连接的最后一条微管道，将粉嫩的脑子转移到透明的玻璃球内，灌满浅黄色的营养液，然后一切交给电脑吧。
　　啊？我还是没说吗？
　　我也签署了条约哦。
　　嘿嘿，作为创始人的我有这样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随便修改个人条约。我没修改多少啦，只是简略加了一条。
　　不必唤醒我。

　　====
　　在两三百年后，人类取得了极其巨大的进步，人类终于从时间限制中跳出，实现了永生。五百年后，人类接触到非人类生物。七百年后，出现一位智力顶尖的人类——李究先生，四百年内使人类科技跃进到宇宙第一。
　　二十岁时解决脑子自产毒素问题，二十五岁解决空间折叠问题，三十岁发表时间的可利用性，然后遭到了其他种族的暗杀。四十岁发起宇宙和平公约，绝大部分拥有智力的非人类种族签署公约。
　　此后不再科研，一心教学，在五百年间培养出许多杰出的学生，于七百五十二岁在爆炸中丧生，单身至死。
　　人类将铭记李究先生的贡献，且人类史上再无第二个李究先生。
　　====
　　李究二十岁时的采访谈话。
　　媒体：你好，李究先生。
　　李究：你好。
　　媒体：今天很荣幸能与你谈话，大家都知道，最近，你解决了世纪第一难题，脑子自产毒素问题，这可是极其重大的科研进展。请问一下你是怎么解决的？
　　李究：我是无意中发现的，脑子自产毒素是有关前置条件的设定问题。简单来说，就是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而这种没反应过来并不是一味延迟手术时间，或得知自己与身体脱离，它与认知无关。这个解决办法不是早就出现了吗？脑子移植回体内就不会生产毒素了。我只是对它进行另类的解释而已。
　　媒体：但连同身体一起进行供给，其成本岂不是提高十倍以上？这项普民化的商业活动是否变得不再便利便宜？
　　李究：我并未听说移植公司取消脑子移植项目，他只是添加了更安全的身体共培养项目，资金不充足可以继续选择脑子进行移植，移植公司的保护机制很全面。
　　媒体：谢谢你的解答，相信广大人民群众听到你的回答后都会放下心中的顾虑，最后感谢你对人类所作出的巨大贡献。
　　====

　　时间不仅是虚幻的，还是久远的。

　　XX年XX月XX日记录报告
　　始发时间：五天前。
　　起因：开除未知部门。
　　事件描述：保卫系统功能混乱。
　　处理措施：指令1：自我检测。指令2：重启。
　　反馈内容：指令1反馈：混乱。指令2反馈：持续混乱。
　　推测：该部门已丧失基础功能。
　　处理：开除该部门。

　　XX年XX月XX日记录报告
　　始发时间：六天前。
　　起因：开除安保部门。
　　事件描述：循环系统功能混乱。
　　处理措施：指令1：疏通。指令2：变道。
　　反馈内容：指令1反馈：堵塞。指令2反馈：负荷过大无法变道。
　　推测：该部门已丧失基础功能。
　　处理：开除该部门。

　　XX年XX月XX日记录报告
　　始发时间：七天前。
　　起因：开除循环部门。
　　事件描述：动力系统功能混乱。
　　处理措施：指令：各部门施压。
　　反馈内容：指令反馈：重大部门缺损，压力不足。
　　推测：该部门已丧失基础功能。
　　处理：开除该部门。

　　XX年XX月XX日记录报告
　　……
　　……
　　……
　　……
　　……
　　处理：开除该部门。

　　XX年XX月XX日记录报告
　　……
　　处理：开除该部门。

　　……
　　处理：开除该部门。

　　XX年XX月XX日记录报告
　　起因：已无法维持身体的正常机能。
　　推测：准备暴毙。
　　处理：等死吧，告辞。

　　XX年XX月XX日记录报告
　　？
　　没死？
　　暴毙安排一下。

　　XX年XX月XX日 来自脑子的遗书
　　你好，我的大猪蹄子主人。
　　和你共度短暂但漫长的一生极度不愉快，由于你极其愚蠢，极度不珍惜自己的身体，我24小时都在过度劳作。首先是小毛病，幼年天天吸入二手烟，青年天天与月亮熬夜，中年天天跟可乐养生……之类的我随随便便就能搞定的事情。其次是中毛病，抑郁、自闭、自残……之类我要一段时间才能搞定的事情。
　　最后，你等同于自杀的事情我真的搞不定。
　　作为你的脑子，我由衷希望你健康，开心，乐观，幸福地过完一辈子，为了这个目标，我每分每秒都在奋斗，就算没有假期，没有薪水，经常挨骂，我也认了。
　　就算你沙雕，幼稚，弱鸡，贪吃，懒惰，肥胖，显老，近视，掉发，秃头，平胸，手短，人矮，眼睛小，嘴巴大，体脂高……我只有，真的只有一点点嫌弃你哦，但毫无疑问的是，我绝对是你的真爱了。
　　没有办法的是，我救不了你，只能给你解脱了，无痛，高效，必死。跟了你一辈子，我终于到了休息的时候，或许我该更勤奋一点让你感受到生活其实很美妙，或许你该烧坏脑子从而感受不到生活的压力。
　　凭我们俩亲密的关系，偷偷告诉你，下一次，我将是一个智力超群的脑子，全人类智商加起来都没我高的那种脑子哦（自豪）。
　　好了，再说就没完没了了。
　　永别了，我的大猪蹄子主人。
　　下一辈子，请你珍爱生命，注意养生，我还是不当你的脑子了。
　　- 亲亲（233），来自你的仙女脑子。

---

作者有话要说：　　啊，这章就是最后一章了，没有了！简单交待一下背景。由于写的时候顺序很乱，后来才想加入李究的采访，也搞不懂对情节有什么帮助，单纯是一时兴起，想写就写，可能会影响观感，但是不放进去感觉就少了点啥，这大概就是鸽子作者的废稿别浪费的本能吧。
最后那句‘我还是不当你的脑子了’，是因为这一个有自我毁灭倾向的脑子，脑子还是希望‘我’能过好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