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一根容嬷嬷的萝卜

17、第 17 章

　　2018年7月3日星期三中页
　　“真的没什么吗？我听到了很害怕的呼救声。”眼前这个小护士是如此地尽责，估计她一听到我的呼喊就赶了过来。
　　她不比博仪大多少吧？
　　“我只是。”望着护士疑惑且稚嫩的面孔，有那么一秒，我想说谎，一个简单的小谎，就说我跌倒了，可我摇了摇头，编了一个大谎，“不，真的没什么。”
　　“那好吧。”护士深呼一口气，说道，“如果发生什么事情，可以像刚刚那样呼救哦？”
　　“我会的。”我喜欢这个护士。我喜欢他们这类人，真正为别人着想的人。如果是其他护士听到呼救急忙赶来，结果我说没什么，我得到的可能是一顿阴阳怪气的臭骂。
　　余光瞥见护士身后的转角出现了陈军与陈俊宇身影。
　　陈军拧紧了眉头，在望到我与护士无比正常交流的一瞬间，他松了一口气。跟在陈军背后的陈俊宇依旧手机不离手，他反倒是露出了嫌恶的表情。我能感受到陈俊宇刻意拔高了声音，跟身旁的陈军讥讽道，“你看，我就说她什么事都没有，你偏要赶过来看看。”
　　陈俊宇用食指指了指自己脑袋，“她这里有病。”
　　我的目光渐渐变得凶狠。
　　“那个……我要回去工作了。”小护士被我的眼神吓着了。
　　“啊，去吧。”我垂下眼睑，收拾一下脸上的表情，“我出院了。”
　　B消失后，世界恢复了正常，医院里人来人往，我可以安心地离开了。
　　如释重负地回到家里，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躺着。躺在床上，看着毫无意义且浪费电力的灯泡，我喜欢发呆。
　　脑袋一片空白，没有博仪，没有生活，也没有自己。
　　困意渐渐侵袭了我的身体。
　　我的意识却在挣扎。
　　不想睡觉，不想沉浸在黑暗里，不想悄无声息地，谁也不关心地消失在世界上。就像从没有存在过我这个个体。
　　在彻底睡死前，一个奇怪的思绪突然从脑海深处冒了出来。
　　我想、
　　我想有人记得我。
　　我想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张小姐？”
　　“张小姐。”
　　“张小姐！”
　　是谁在敲门？
　　我迷迷糊糊地打开了家门，一张稍显青涩的脸出现在我不舍得睁开的眼缝中，关于这种脸的记忆慢慢复苏，我想起来这是谁了。
　　“王……向才？”姓戴的小助手。
　　“呃。是我。”王向才尴尬地拧了拧无比服帖的条纹领带，他替姓戴的传达意思时总会做出一些幅度微小的手部动作，“老板希望张小姐出席晚会，嗯，张小姐之前也答应了。”
　　王向才退后一步，露出了停在不远处的黑色私家车，“老板让我来接你。”
　　“那我去换一件衣服……”我差不多都忘了这件事。
　　“啊不用。”王向才反射性地说道。
　　在我奇怪的视线注视下，王向才解释道，“是这样的。老板知道张小姐刚出院，为了身体着想，穿一些休闲的，舒服的衣服就行。呃，老板甚至还提到了不化妆也可以。”
　　我冷笑一声，姓戴的是不想让别人有一点误会的机会吧。真为了我身体着想，他就不应该邀请我参加晚会。
　　“那现在就走吧。”我把家门关上。穿着拖鞋，小背心加四角肥裤的打扮，对于我来说是最舒服的打扮了。
　　王向才神色纠结，“……请上车吧。”
　　即使我十分讨厌姓戴的，始终不愿意相信他所说的合作，我却不得不说，姓戴的考虑得极为周全。
　　因为姓戴的根本没打算让我参加晚会。
　　当姓戴的见到我过于舒服的打扮，他出现了奇怪的表情。我猜他大概没忍住，评论了一句，“张小姐对舒服的理解很到位啊。”
　　然后姓戴的忽然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说话，补充道：“我并无恶意，我，不，没什么。”
　　“不要介意，只是老毛病又犯了。”姓戴的一顿，略显烦躁地松开领口的扣子，“我以为我已经戒了。请随意吧，张小姐。”
　　我知道姓戴的表达的意味，可我放松不下来，事实是，假笑会成为习惯的，即使我紧绷着神经，我依旧故作轻松地说道：“我没在意。”
　　“所以，为什么邀请我来？”我身处姓戴的公司的顶层，是姓戴的休息的场所，楼下是之前我们见面的地方，姓戴的办公室。再之下就是晚会的地方，姓戴的没有下去，他曾隐晦地表示他不喜欢人多的场合。
　　姓戴的随意地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并没有直视我的眼睛，看起来他还在自责自己说错了话，“因为没有适合谈话的地方。”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没有忘记我躺在冰冷的路面上仰望世纪大厦的感觉，我太渺小了，却清楚地感受到痛苦和无助。
　　我不该在姓戴的面前承认B的事情，但是我渴望救援，希望得到帮助，不是那些可怜的、怀疑的目光，我只是希望他们能身同感受，知道确有其事。
　　“对于自己在说什么这件事情，我还是知道的。”姓戴的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但没有喝下，他晃着晶莹通透的玻璃杯，仿佛里面盛的不是普通的饮用水而是一杯香醇的红酒，“即使它看上去很像，但那一部坠落的电梯不是意外。”
　　“这是多么高明的谋杀。”
　　“电梯，消防通道，跳楼。”戴先生不留余力赞美着B，仿佛B是他的友人，他的知己，他迟来了半生的对手，“我简直要被他的智慧所惊叹了。”
　　“破坏电梯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在中层，再到混入人群中，移动到最近的消防通道，他熟知我们公司的作息时间，也知道你的行踪。”
　　“他不需要观众。”戴先生露出一个令我毛骨悚然的笑容，他的矛头并非指向我，我却从中感到了战栗，“原来我是多余的视线和目光啊。”
　　“跳楼是明智之举啊，张小姐，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可是，忽然姓戴的皱起了眉头，“这几天我彻查了公司的各种灾害应对及防患措施。消防器材、总电闸、楼梯扶手，就连阳台外的玻璃都出现了裂痕，一些不起眼但致命的漏洞。”
　　“我完全震惊了。这栋今年评估安全系数为S级的大厦就像危楼一样，似乎脆弱到只要触碰到一个开关，他就毫不犹豫地坍塌。”
　　“你疯了吗？！”我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站了起来，情绪激动，“已经变成了这么危险的地方你还举行晚会？！”
　　“哈。”姓戴的竟然还笑得出来，他像看小孩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就在昨天，这些漏洞都消失了。所有地方都恢复了正常。什么裂痕、损坏，检测人员无奈地告诉我，一切只是检测机器出现了故障。这种事情不常见，但它坏掉的时间就是这么巧合。”
　　“我曾极为欣赏B。我依旧很欣赏B。想想，如果他能为我工作，国家首富、世界首富，再之后是什么？我能做到更多也更好。”
　　“你的确疯掉了。”我沉下了眼神。
　　“是的，我也疯掉了。遗憾的是你还是没有证据，证明我，或是证明B。”姓戴的收敛了张狂的笑意，再次变得温润而文雅，他并没有说得多么天花乱坠，波澜壮阔，姓戴的无比平静，却说出了让我毛骨悚然的话语。
　　“当我变成了你的同类。”
　　“当我能够理解你说的话。”
　　“当我们终于站在同一阵线。”
　　姓戴的放下了玻璃杯，杯子里的水一滴没少。
　　“B，Brain。”
　　“我要他死。”

　　brain=脑
与题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