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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眼前是非常老旧的两层木结构楼房,奇的是靠街的二楼还伸出一环残缺不全的美人靠,令得房子与周围的格调格格不入。仔细看了,木柱子是东倒西歪的,木墙板是漏光透风的,木窗子是有等于无的。清冷的月光照在店门,两人可以看清门上褪色的对联一对。店名也是颇有古风,简简单单地用毛笔字写在一块悬在屋檐的木板上。葛培森不由得一声口哨,“有意思,真诡异。”
      “恍若隔世。我们是不是闯入另一个时空?可见话梅糖你是个危险人物。”
      “敢不敢住这儿?”葛培森摩拳擦掌,“弄不好午夜梦回看见一屋子非人类。”
      “你可以看到同类了。前面二十公里,有县城……”
      “这块地方县城的宾馆也不会好到哪儿去,还不如这儿有意思。你等着,我下去敲门问问。”
      梅菲斯见葛培森不由分说就跳下去,只得无奈地摇头,这家伙是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她看看这空旷的街道,再看看这黑沉沉的旧楼,又看看兴奋地蹦跶过去的葛培森,心里打鼓,只好考虑着回头要带些什么住店去。
      葛培森敲门,打开的却是旁边的一扇木窗。木窗被一根木棍支起,里面探出黄晕的灯光和一张平实不过的乡下中年男人脸,哪儿来的妖精一样的老板娘,倒是有个粗壮的年轻女孩跟着探出脑袋。葛培森当即要求包一间房子,回头去请梅菲斯下车。
      梅菲斯却是看着店家一块一块地卸下门板迎客,而不是摇开门迎客,心里充满好奇,不等葛培森过来就下了车。相比车里干燥适意的空调,车外犹如江南仲春天气,湿气浓重,空气倒是清甜,风吹过来,夹着丝丝缕缕的酸臭,不过转瞬而逝。梅菲斯不敢大意,让葛培森也取了登山杖、手电和睡袋等除了帐篷之外的户外用品,以备不时之需。
      踩在吱嘎吱嘎的楼梯上,头顶是估计不到二十五支光的电灯泡,梅菲斯饶是一向镇定,也下意识地靠近葛培森,一路小心打量周围。她毕竟只是与一群旅友才会去野外,而一个人背包时候宁可花点儿钱找安全可靠的地方住宿。相比之下,那个领他们上楼的粗壮年轻女子身轻如燕,轻快地帮他们打开纸皮一样薄的门,再扯一把灯绳拉亮电灯。二十五支光的电灯也是灯,月光就这么退避三舍。
      葛培森将两人的包放到八仙桌上,兴致盎然地挽着梅菲斯打量屋子,连呼“好玩,好玩”。屋里有两张床,没想到陋室有明娟,两张床居然是略有雕花的古旧架子床,倒是与外面沿路的美人靠遥相呼应。两张床一张南北向靠墙,一张东西向靠门。头顶是千疮百孔的楼板,脚底也是千疮百孔且弹性十足的地板,须得小心留意着走路。静下心来,听得见隔壁传来打鼾的声音,听粗壮女孩说,隔壁住的是一对夫妻,果然,两条鼾声一雄壮一幼细。
      葛培森听着想笑,从包里取出照相机和三脚架,“米线,这床别致,你坐上去,我给你来一张。”
      “很晚了,快点儿收拾洗漱。”不过梅菲斯还是坐到颜色可疑的床单上,笑嘻嘻地做出娇怯怯扶栏状,一边庆幸英明地带着睡袋上来。葛培森一张拍完,放到自拍,他冲到梅菲斯身边作玉树临风状。等闪光灯过后,他今天终于可以放开怀抱拥抱他的米线。可是梅菲斯却挡住他,左右一指破破烂烂的木板墙,轻声道:“隔墙有眼。”
      葛培森此时开始后悔选择这家旅店,本来今晚……现在他只能简单洗漱后硬赖到梅菲斯那张靠墙的床上,关上灯,月色如洗,照得室内依然明亮,一举一动纤毫毕现。他听着隔壁一会儿明一会儿灭的鼾声,不敢胡作非为。
      好在梅菲斯懂事,先收起自己的心猿意马,轻轻闲话聊天将葛培森的一颗心引开。一会儿葛培森开了一天车累得睡着,反而梅菲斯被身边陌生的呼吸声打搅着,胡思乱想。月色下,她才方便仔仔细细看近在眼前的这张脸,按说是差不多年纪,可他愣是朝气蓬勃,欢快得像还读书的大男孩。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摸他的脸,收回手放回睡袋,她一个人在黑暗中微笑。
      床不大,两个人睡有点儿挤,梅菲斯靠着葛培森,心里有点儿踏实,不再害怕简陋陌生的环境。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猜测,葛培森调情手段如此高超,以前不知道有几个女友,又不知是怎么对待其他女友,如都都的。她们,都更美丽,更年轻,更性感。
      梅菲斯的一颗心一会儿欢喜一会儿不安,面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又让她动心的葛培森,她心中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回到白纸一张的年代。她希望自己能百分之百地投入,百分之百地享受,别无杂念。不用像现在,她有那么多的患得患失,那么多的前世过往,她其实也羡慕葛培森的活跃,和葛培森的率性,可是她放不开手脚,她的心底有那么多的沉重。她回想今天一路的别扭,其实她也是不想的,可是她管不住自己,她喜欢葛培森,因此恨不得事事求好。而且,她疯不起来,她早忘记该如何开口尖叫。
      她喜欢葛培森。她又睁开眼睛看过去,心里温柔地想着,她希望并愿意为他改变。可是,她笨拙得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取悦他。她想,明天她得努力。
      夜深人静,除了远远近近长长短短的鼾声,外面还有秋虫长鸣。地板透上来的灯光也熄了,整幢木楼的人都似乎入睡。梅菲斯也终于渐渐静下心来,倚着葛培森睡去。只是当年因养育仔仔而练就的警觉已经成为她的本能,在这种陌生的环境里,她即使睡着也伸长着触角。
      不知睡到什么时候,一阵踢踢踏踏的声音警醒梅菲斯,她猛然睁眼,小心寻找声源,很快就发现声音来自头顶,好像有什么小动物在屋顶薄薄的楼板上奔跑,而且还不止一只的样子。老鼠?猫?还是其他更可怕的东西?梅菲斯本想等会儿,上面声音总有停歇的时候,别叫醒累了一天的葛培森。可没想到上面的声音越来越响,如果是老鼠,那也是老鼠倾巢而出。果然,间中还夹杂着“吱吱”声。梅菲斯看着千疮百孔的楼板,总担心头顶忽然掉下一串老鼠,终于害怕不过,伸手推搡葛培森。
      “听见没有,上面是什么?”
      葛培森迷迷糊糊的,可还是被头顶的千军万马惊住,“老鼠?老鼠搬家,还是老鼠嫁女?”
      “可是……老鼠那么小,跑步声有这么重?”
      “是啊,不像老鼠。我们都在说话了,它们还闹,忒胆大包天。”葛培森坐起,操起放在床边的登山杖,“米线,想看看是什么吗?”
      “不要,你敲敲楼板,把它们吓走就好。谁知道是什么呢,天。”
      但是没等葛培森钻出睡袋,头顶只听“哗啦”一声,一团东西重重砸在离床不到一米的地方,声音重得夜空中似乎都有回响。月色之下,两人都看得分明,只见一条一尺多长的黑影猛然站起,但又立刻四脚落地飞窜而走,直钻进一只雕花大衣橱底下,都不知是什么,余下一室巨臭。而地上另有一长条似乎在痛苦地蠕动,竟然是一条粗壮的蛇。梅菲斯吓得终于关不住嘴,尖叫出来,又立刻意识到不对,忙捂住嘴巴,越是害怕,越是死死瞪着地上的蛇。
      葛培森热爱户外,可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遇到,心里也是紧张,但是他更关注梅菲斯的尖叫,他逗了她一整天,直到现在才终于有意外事件把她的尖叫吓出来,他反而心疼了。他将手中登山杖暂时搁下,连人带睡袋地抱住梅菲斯,“别怕,你看蛇尾巴很细长,照常识应该是无毒蛇。而且,蛇好像摔伤了,不会伤到我们。这么臭是不是刚才跑掉的东西放的烟幕弹?国内难道也有臭鼬?别怕,跑掉的肯定不会再回来,别怕。”
      梅菲斯努力地镇定,“不用害怕,小动物一般只因为预感到危机才会攻击人。你看刚才那个放烟幕弹的不是跑了吗。”
      葛培森的眼睛从痛苦蠕动的蛇身上移开,怪异地看着明明脸上满是惊吓却故作镇定的梅菲斯,心里忍不住地火上浇油,“刚才跑掉的那只小动物,你有没看出异样?蛇掉下来都骨折,它好像没事人一样,还会直立。我记得以前奶奶迷信,说起过每一幢老屋地板下都住着一只狐仙一样的东西,很有灵性,寻常不可得罪,是镇宅之宝。往往有什么天灾人祸它才现身。”
      “妖言惑众。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唉,这蛇怎么还不康复。”
      “你别动,我看看能不能把蛇扔出窗去。”
      梅菲斯忙从睡袋里伸出手来,一把抓住葛培森,“别,让它自己游走。别看它不像毒蛇,谁知道它会不会临死反扑。”
      “你放心,我用登山杖挑出去。”葛培森感觉得出梅菲斯手指上异乎寻常的大力,“否则它一直在,我们一直没法睡,而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勾引出那只精灵一样的小狐仙。你别担心,我得斩草除根,等下再移开衣橱找到那只狐仙。”
      梅菲斯继续死死抓住葛培森,“不要,这种诡异地方,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宁可不睡。”她怕葛培森不信,又补充道:“你看你看,那蛇已经移开好几公分了。”
      “哪有,明明原地打滚。”葛培森听出梅菲斯的声音越来越变调。其实他心里也很怵,地上躺着的蛇个头不小,对折起来恐怕都要比登山杖长,而且又还在如蠕动,弄不好他挑起蛇身,所谓打蛇随杆子上,蛇身就缠上他的手。可他是男人,保护身边的梅菲斯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他说什么都得硬着头皮扫清地上的这堆麻烦。“米线,你放开我,我下去,最起码我得把蛇拨远点儿。”
      “不要。呃,又什么声音……”
      葛培森侧耳细听,似乎是什么东西在细细啃咬木头,仿佛能听得出牙尖齿利,半夜时更让人毛骨悚然。“一定是那只放烟幕弹的。你放开手,这些东西非解决不可。”
      梅菲斯眼看两只手不够用,索性张开双臂抱住葛培森。这幢房子老旧得可怕,似乎每一个空洞每一处缝隙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恐怖,便是月色也分外的惨白。她不敢稍微远离葛培森一步,可是她又不愿显现她此时的脆弱,情急之下,只有用两条手臂说话。
      “米线,别怕,好歹我手上有登山杖。别怕。”
      葛培森越是说别怕,梅菲斯越是没法说怕。可是她已经看到葛培森的登山杖已经伸了出去,她终于忍不住了,“别让蛇顺着杆子爬上来。”
      “我下去……”
      “不要,床底下不知道还有什么,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就在床底下。”
      “你风声鹤唳了。”葛培森没法挣脱那两条双臂,但早着手拿登山杖挑起蛇身。他被梅菲斯紧紧抱着,手臂伸得远远地没法使力甩出,蛇却摆脱重力,挂在登山杖上扭动起来,黑暗之中更显妖异。“米线,你暂时放一放,快。”
      “你……你把登山杖扔了。”
      葛培森不肯,又无法脱身,只好小心翼翼勾着沉甸甸的蛇身将手臂慢慢缩回,眼看着蛇越来越靠近,他自己也心里狂发毛,可还是得做。身后的梅菲斯却是终于承受不住渐渐靠近的蛇身,不由自主地连声“不要……不要……别……”,虽然说得很轻,可葛培森听得清清楚楚。他此时却是骑虎难下,只好稳稳地收回手臂,等终于觅得一个可以发力的角度,才猛地将蛇甩出。他只求甩出,不求方向,只见一条黑黑的长条在空中扭曲着飞出,却不偏不倚促狭地重重地撞在刚刚小动物钻进去的大橱门上,撞出重重一声闷响,随即又是轻轻一声闷响,蛇沿着橱门滑到地上。
      “死定了,这不是送货上门引蛇出洞吗。”葛培森头大着,喃喃自语。也不知是风声鹤唳还是疑心生暗鬼,他竟也听到床底下似乎有什么声音传来,“米线,你听到没有?床底下。”
      “早跟你说了,你还不信。”梅菲斯惊魂未定,“我们走吧,去车上眯会儿眼睛也比这儿强。”
      “等下,你把手电给我,我看清楚床底下没东西再走。”
      “别,算了,赶紧收拾,快点儿冲出去就得了。”
      葛培森自言自语,“我就不信了,这屋子除了一条蛇一只放臭屁小狐仙,还能出什么幺蛾子。别怕,有我。”葛培森看看对面大衣橱下面依然盘旋蠕动的那条大蛇,心里也是横上了,正如梅菲斯所言,这年头除非是遇到豺狼虎豹,其他小动物只有见到人来不及地躲开。他不怕床底下还会藏着啥,反而心里生出好奇来。这间老旧屋子还真充满猎奇,简直可以媲美新龙门客栈。
      可是梅菲斯却是下意识地不肯放手。葛培森只好巧言令色:“米线,你放手一下,三秒钟,起码我得把我们的鞋子拿上来。总不能光着脚夺命狂奔。”
      梅菲斯一听有理,不情不愿地慢慢将手松开。却见葛培森吻她一下,迅速吊着脖子如鱼得水地探望床底,连手电都不拿。梅菲斯当即知道中计,又气又怕,情急之下一把抓住葛培森的领子往回扯,直把葛培森扯得“嗷嗷”叫。梅菲斯忙放开手,却见葛培森回眸鬼鬼祟祟一笑,她气得拍床大怒,“你不许钻床底下。”
      “你看我都没离开床一步。别怕,看看有没什么,很快。这床麻烦,下面还有木围裙。”葛培森说着抢了梅菲斯手中的手电,又伸手摸一下她的脸,“很快,别怕。”
      “别打草惊蛇。”梅菲斯惊惶地看看不远处受伤的蛇,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抓住葛培森的手臂,“快收拾收拾走了是正经,别玩了。”
      “不,既然来了,就得兜底翻过来看清楚,不枉住这儿一遭。”
      梅菲斯死死拉住葛培森,不让他继续探出身子。月色下看清葛培森的嬉皮笑脸,意识到这小子调戏她呢,心中开始火气上窜。这都什么时候,他还拧着来,都是他挑的好地方。可是看着这小子勇往直前地往床下钻,她又害怕得要命,两手一起用力死死抓住葛培森的一条胳膊。
      葛培森见梅菲斯这样,反而来劲了,难得见梅菲斯发火动怒,也难得见梅菲斯流露强烈的真性情。他越发拉拉扯扯做出妄图跳下床去的举动,几乎全身已经钻出睡袋,半个身子挂在床沿。可他也不愿探出去太远,不远处还有一条重伤的大蛇和不知什么动物虎视眈眈呢。
      葛培森其实这回探出脑袋没一会儿就已经听出声音虽然来自下面,但似乎那声音有点儿远,更好像是在隔壁,他都怀疑是隔壁打鼾的夫妻听见这边的响动在采取什么偷窥行动。但是他嘴里兀自念念叨叨,“床下堆了好多杂物……唔,没法一目了然……木头的居多……正好磨牙齿用啊。到底什么东西在磨牙齿呢……那只木桶旁边一团黑的是什么……呃……这是什么?……”
      梅菲斯最初还生气,后来越听越怕,见葛培森犹在那这事当儿戏,她气得将手放开,“葛培森,你再闹,我自己走了。”她愤然钻出睡袋,却不敢真的下床,略一迟疑,就被还嘴里念念有词的葛培森背手扯住手臂,可偏偏这坏蛋手上传来的热量和力量又安抚了她,让她镇定。她真生自己的气,拼力想挣开葛培森的手,“你放手……”
      “别动,这什么……动起来了,呃,头往上钻……”
      梅菲斯终于忍不住了,尖叫出声,伸手乱敲葛培森的背,“你快别……快别……头钻出来……要死了……”
      “再一会儿,我拨它一下看看。”
      梅菲斯见葛培森放开扯住她的手,摸到刚才挑大蛇的那根登山杖,再次探头探脑往床下钻,她的心理承受终于达到极限。眼见葛培森奋力前探,扯得衣服上移露出腰间一块皮肉,她恶向胆边生,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葛培森吃痛,心说难道还真有什么怪物?猛扭头瞧,却见梅菲斯还紧紧咬着,黑暗中对他怒目而视。葛培森本就是有意搞脑子,见此也不挣脱,反而大笑起来,觉得米线此时恼怒得非常可爱,终于她也有动口动手放肆泼辣的时候。“米线,哈哈,你在干什么,床下其实什么都没,只有灰。我骗你的。对不起,对不起……”
      梅菲斯听得大怒,又是大窘,见葛培森还嘻嘻哈哈,赶紧放开嘴,可忍不住咬牙切齿地挥拳没头没脑砸过去。葛培森笑嘻嘻地左推右挡,当然并不还手,嘴里一径叫着“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梅菲斯不肯罢手,又推又擂打得葛培森趴在床上讨饶,她兀自手起拳落。可渐渐地她的拳头雨轻缓下来,看着“哀哀”求饶的葛培森,自己也越来越觉得好笑,终于“噗嗤”笑出声来。“你这混账,你不怕吓死我,你……这臭糖,臭葛,臭男人,臭冬瓜,臭鼬……”一个臭字一老拳。
      这样七情外露的梅菲斯让葛培森欢喜,“谁臭,臭你还咬,你逐臭之夫。米线,帮我马杀□□,我开一天车,肩膀酸颈椎痛。”
      “谁帮你,呃……话梅糖,那蛇呢?”
      葛培森一个俯卧撑起来,顺着梅菲斯的指点看去,果然刚才躺着一条蛇的地方,现在空空如也。也不知是蛇恢复体力跑了,还是被那只古怪的小动物拖走。两人顿觉毛骨悚然,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就起身穿衣收拾,风紧扯呼。梅菲斯没作深想,紧紧抱住葛培森一条手臂,紧紧贴着他走路,唯恐落单半步,两个人将破破烂烂的楼梯撞得山响。冲到下面,只见男主人睡眼惺忪从客堂间板床上起身,两人告知上面战况。
      主人闻言轻描淡写地道:“哦,黄鼠狼和蛇打架,喊一声吓走它们就行了,黄鼠狼胆小。”
      葛培森小心求证:“黄鼠狼是不是贵店镇宅之宝?”
      “是什么?”主人听不懂这种话,但也知道眼前男女受到惊吓,连忙安慰,“别怕啦,黄鼠狼不咬人,黄鼠狼一来,家蛇、老鼠都让捉光了,以前睡觉老鼠满地跑的。你们真不再睡会儿?那我给你们开门。”
      两人面面相觑,但说什么都不肯再回楼上睡觉,灰溜溜走出店门。
      外面依然月色如洗,更可见到月亮弯弯如嘲笑的眼睛,正好挂在头顶。此时夜风吹起,空气清爽,两个被搅了一夜的人神清气爽。“真像是做了一个梦。”葛培森哭笑不得,“对不起,不该猎奇选这种地方住,害你没能好好休息。看起来我们这种人只适合住伪农庄——农家乐。”
      梅菲斯跟在葛培森后面,看着他往车里扔行李,情不自禁地从后面抱住他,笑道:“不,这是难得的经历,很好玩的。从没想过会见到黄鼠狼,而且会见识到那么乡土的黄鼠狼大战菜花蛇,以前户外露营都没见,很特别。你也很勇敢,真好。我们没摸错地方。”
      葛培森有点儿惊讶,回身俯看梅菲斯,见她果然笑意盈盈,眼中并无勉强。而且,她主动拥抱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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