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0年代工厂二三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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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公交车到站了，停在一座三层楼高的钟楼下面，这附近方圆几里，就是主城区。
城区不但房子比乡下多，比乡下高，就连人也比小乡镇多多了。街道上，大把穿着喇叭裤和皮夹克，梳着大背头的潮流年轻人，广场上，巨大的黑色手提录音机正循环播放小虎队的歌曲，一群年轻人跟着跳舞。
何扬搭着楚淼的肩，带他拐进一条小巷子，在一家馄饨店里坐了下来：“先吃午饭，一会儿别饿了。”
楚淼的心开始怦怦跳，不知道这个“一会儿”是不是他想的那个“一会儿”，有点期待。
何扬点了碗馄饨，又帮楚淼买了炒菜和米饭，再到隔壁小店买了两瓶橘子汽水回来。
他指着旁边的中学道：“哥以前在这儿上学的时候，周末来不及回家，就来这儿买瓶汽水，吃碗馄饨。”
楚淼往旁边看，XX市第一中学，那是市里最好的中学，听说何扬当年是拿了奖学金进去的。
“哥，你当年明明可以留在大城市，为啥又回来了？”
听厂里人说，何扬上大学的时候是系里的第一名，好多大城市的国企和单位点名要他，他都拒绝了，选择回这个小乡镇，在不算景气的厂里，从小小的科员干起。
何扬抬头望着远处的钟楼，闷声道：“想回来照顾小帆，没想到刚交了申请，他就没了……”
何帆死在那年五月，正是他大学毕业要分配工作的时候。
楚淼若有所思的点头，不想再提，只从他碗里舀了个馄饨尝了尝，的确皮薄馅大，很好吃，就是刚刚喝了汽水，肚子一下就饱了。
何扬伸手揉揉他低着头猛吃的脑袋，道：“张华，你想离开这儿，去大城市不？”
楚淼停下筷子，抬头看着他：“我跟着你，你走我就走。”
何扬眼神一暗，仿佛带起一阵火花。他捏捏楚淼搁在桌上的手，给他夹了块排骨，含笑低声道：“吃吧，哥的小跟屁虫，哥到哪儿都带着你。”
楚淼想着那个“一会儿”，又努力多吃了点，把饭菜吃得精光。
然而何扬没有带他去小旅馆，而是去通讯大卖场，给他买了个BP机别在腰间。
俩人出来的时候，腰间同样的位置别着同样的黑色BP机，随着走路扭胯，一挺一挺。
何扬捏着他的胳膊，在他耳边道：“以后哥想你的时候，就打电话呼你。”
楚淼道：“哥，咱俩住楼上楼下，连上班都是一个车间。”
何扬道：“可晚上睡觉不在一起，哥每天晚上躺床上都想你呢。”
楚淼又想起了刚才的“一会儿”，这下该进小旅馆了吧？
然而他再一次猜错了，何扬带他去了图书文具批发市场，买了一堆绘图纸和绘图工具，一点没有要找小旅馆的意思。
已经下午四点半，最后一班公交车在下午五点，必须回去了。
楚淼一路上都在检讨自己，太冲动太饥渴了，满脑子只想着那档子事。
天黑了，公交车到站，何扬又带着他走小路，一路紧紧牵着手。
快走到家门口的小巷子时，何扬终于哑着嗓子发出憋了一天的邀请：“张华，晚上哥家里没人，来跟哥一起睡吧。”
楚淼头脑发昏，刚刚压下去的躁动再一次蹿起来，他点头：“好。”
……
今天王萍和何建国到邻市去喝亲戚的喜酒，得明天才回来。
楚淼带着何扬到自己家蹭饭，告诉陈之翠，晚上要住到何扬家去，跟他好好补习。
陈之翠看了两人一眼道：“去吧，你们年轻人应该呆在一起，正好跟你何扬哥多学学。”
两个人等门一关，在楼道里就拉起手来了。
一直到进了何扬家，何扬就急不可耐的把小白脸一把摁在门板上，直接低头吻上去，从唇瓣到下颚，再到耳畔。
屋子里黑漆漆的，何扬一边吻，一边摸索着打开电灯开关，然后挟着小白脸往房间的床上去。
何扬的床是木板床，有点硬，楚淼被他推倒的时候觉得背后有点疼，却异常兴奋。
没有润滑油，何扬从厨房弄了点干净的菜籽油，又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安全套。
楚淼脸上泛着红晕，低头看何扬急切拆包装的样子，问：“哥你什么时候买的？”
何扬笨手笨脚拆开了，还对着说明书仔细看了看，道：“吃饭那会儿，买汽水的时候顺手买了。搞计划生育呢，好多地方卖。”
楚淼脸更红了。
何扬随手打开电视，在哭哭啼啼的琼瑶剧背景音中，和小白脸缠在一起。
低喘和呻||吟与女主角的哭声混在一起，有甜腻的缠绵，也有燥热的兴奋。
直到两集琼瑶剧都结束，电视台进入休息状态，房间里的声音才渐渐平息。
何扬把小白脸圈在臂弯里，半眯着眼睛，一下一下亲他的额头和脸颊：“媳妇儿……”
楚淼伸手圈住他的腰，窝在他怀里，幸福的听着系统的通知。
叮——
【恭喜你，任务二进度完成4%，奖励积分600，目前您的账户拥有积分802，请再接再厉！】
楚淼身心的同步满足更上一层楼，仿佛飞上了天。
他抱着何扬的脑袋，“吧唧”亲了一大口。
……
第二天一早，楚淼是在一种难以形容的排泄欲望中醒来的。
他小心翼翼掀开何扬搭在自己腰间的手，匆匆跑进洗手间，好一会儿才出来。
那种火辣辣的感觉让他没法再睡，他只好在书桌边坐下。
书桌上堆了昨天买的绘图纸和不少画了一半的设计图，有复杂的供电系统，还有设备改良图。
他仔细的看这些图纸，顿时刮目相看，有一些竟然已经很接近近二十年后的主流设计！
图纸底下还压着几张论文手稿和一个牛皮纸信封，信封上写着寄件人是《电力世界》编辑部。
他拿出信封里的样刊，一页一页翻过去，赫然在中间的一篇文章下面，看到了何扬的署名！
床上的人动了动，慢慢苏醒。
楚淼举着手里的样刊和图纸，充满敬佩：“哥，原来你还在做这些，真厉害！”
何扬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抽回他手里的图纸和手稿，脸上竟然露出一点腼腆的神色。
“哥攒钱呢，平时赚点稿费，画点设计图，等这一个改良系统的设计稿画完了，就去申请专利，如果能卖出去，哥就有钱供你生活了。”
他把稿纸整理好放到抽屉里，正色道：“将来带着你走，得给咱爸妈都留一笔钱，哥将来是要养媳妇的人，得趁现在，多赚点钱。”
楚淼一双乌黑的眼睛一动不动望着眼前的男人：“哥，我自己也能养活我自己，你不用这么拼。”
何扬亲亲他的脸：“你的钱都留着，哥能养活咱俩，你不相信？”
楚淼笑：“我相信。”
……
转眼临时工们的课程已经过半，上头突发奇想，搞了一场中期测验。
别说学生，就是讲课的老师也是提前两天才接到的通知，何扬用一个晚上匆匆出了试卷，第二天就当场考试。
有人手忙脚乱，也有人气定神闲。
楚淼照样坐在第一排，认认真真把前面的题目都做完做对，后面故意剩下几个难题没写。
丁煜破天荒坐到楚淼旁边的座位，看他写得快，小心翼翼就往这边挪，伸长脖子想抄几个答案。
何扬一转身就看到了，伸手敲敲丁煜的桌子，示意他自己坐到教室前面没人的地方去。
丁煜懊恼的抓抓脑袋，狠狠瞪视，却迫于何扬压迫和警告的眼神，不得不垂头丧气的拿起东西，自己挪过去。
一场小小的测验，教室里的人却都看到丁煜明目张胆的作弊。
丁煜平时从来不知道收敛，和其他临时工一起的时候，有事没事就爱炫耀他爸丁大辉给找了门路，肯定能转正，直到这次当众丢了面子，他终于真正意识到上课和考试的重要性。
尤其隔天发卷子看分数的时候，楚淼拿了第三，而丁煜果然没及格，还是倒数第一。
好几个人在议论，丁大辉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到底是哪个领导会给他走后门？非得揪出来，举报到上面去不可！
丁煜这才开始慌了，拿着卷子跑回家，冲丁大辉哭：“爸，咋办啊？他们都说要把给咱们开后门的人揪出来举报到上面去，我都不敢考了！”
他妈殷秀英又在梳头，一边从梳子的梳齿上把头发一根一根挑下来，一边冲他骂道：“怪谁？你个不成材的东西，你要是考好点，还会惹出这档子事？”
丁大辉起先没说话，叼着烟深深抽了一口，摁在烟灰缸里用力拧灭，恶狠狠道：“我就不信邪了，非得让你考过不可！”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90年代工厂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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