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五岁那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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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惜春开口如此坦诚，一针见血指出贾蓉的小心机，贾珍边示意自家便宜儿子趁热打铁，别虚长岁数，连个五岁姑姑都哄不好。
贾蓉气呼呼的抱着自家姑姑走了，
被擦干眼泪的惜春看看贾蓉，看着因贾珍的戏谑气鼓的腮帮子，默默紧绷起了脸，让人瞧不出任何的情绪，不然她好羞羞脸，竟然哭鼻子了！
随着贾蓉的介绍，惜春眸光一一转了转府内庭院风景，只不过在贾蓉一没注意时，惜春的视线便牢牢黏在了贾蓉身上。她的大哥虽然凶，她的大侄子虽然爱傻乐着，但是却是她的，传说血脉相连的亲人，嫡亲嫡亲的人。
真希望能够永远过这样的日子，不要把她再送到荣府里去了，她宁愿不要嬷嬷口里的有教养，嫁个好人家。
感受到惜春的视线，贾蓉抬眸看看近在咫尺的小姑姑，越看越觉得她家小姑姑长得好！这光一双眼睛就足以窥伺出日后的风华了，反正他这个纨绔败家子找不出词来形容这双熠熠生辉的眸子。而且她姑姑的睫毛竟然比他还长还翘。要知道他长得也好，平日里还有不长眼的调戏，说他这睫毛跟钩子似的，忒勾人。
看来他以后还得趁早给姑姑上上课，外边的男人都是坏蛋，要保护好自己，若是有人戏谑，就踹。都是男人，他最懂踹哪里疼了。
“小姑姑，逛累了吧？”贾蓉微笑着，尽量不让人看出是自己走不动，手酸了，开口，语调透着股郑重：“我们去书房吧。之前爹让我给您取名字，我们一起回去翻翻字典。等取完了名字，我们上族谱去，还去拜拜咱老祖宗。”
惜春闻言，点点头，随后眉头拧了拧，凑在贾蓉耳畔小声：“我是女孩子，不能进宗祠的。”
“咱贾家好像没这规矩。”贾蓉抬手抱紧了惜春一份，咬着牙道：“反正我打小就见那隔房老太太也经常来宗祠。之前还有事物得她点头才能办理呢。”
“隔房老太太是老祖宗？”惜春想了想，捋了捋，开口问道。
“对啊。不过以后别叫她老祖宗了。她确切说都跟咱们出了五服了。”贾蓉气愤着：“她呀，反正我们都认错她了。不是一个真心待我们的。现在唯一会真心待好的长辈就是我爹了。”
“哦。”惜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这些事以后慢慢跟你说。现在想想有没有自己特别喜欢的字呀？”贾蓉循循善诱着：“爹说了，你从王字辈的。不过就我们贾家这姓，女孩子还真不太好取名字。”
“我有名字。”一听到这个，惜春眨眨眼，倒是有些纳闷了，“我叫惜春。”
“这个顶多是乳名。”贾蓉闻言，头摇晃得像拨浪鼓，“我们不从什么春。凭什么从元春的名。这个俗气！”
“哦。”
说话间，贾蓉走进书房，脚步都急促了一份，飞快把惜春放在圈椅上，抬手揉揉惜春柔顺的胎发，让自己气息平稳起来，而后一脸懊悔着：“先前是我们不好，小姑姑你受委屈了。从今后我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了。”
—好险，差点抱不动了。
“不委屈。”惜春摇摇头，“我很好。”
“嗯。”贾蓉笑笑，转头拿了一本厚厚的书过来，弯腰与人平视，将书递给惜春，柔声道：“我先前接到任务，特意去买了一本《大周字典》，姑姑，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字。”
惜春两手紧紧抱着书本，垂眸看看都比她手掌还厚的书，再抬眸看看笑得好温柔好和蔼的大侄子，紧张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开口：“我……我……我刚开始学《三字经》，会描三十个大字，我还会背唐诗二十首。”
授课的西席夸过她很聪明，但是忽然有一天就换了一个凶巴巴的了。所以，她还没有机会学习太多，就不认识这封面上的字了。
“我……我很聪明的，给我机会我能学的。”惜春说道最后带上了一份害怕，郑重强调道：“我会好好学的。”
“哎呀，不哭不哭。”贾蓉看着人不知不觉流出的金豆豆，手忙脚乱掏出手帕，边给人擦泪，边把字典给抽掉，“这……这不是让你学，就是你选一个当自己的名字。本来我建议找算命先生算一算的，但是我爹他信什么，就不信这佛道之类的。”
“我还从来没给人取过名字呢，而且我们这姓忒不好取名字了，我就想偷懒，让你自己挑一个。”
“乖，不哭不哭，都是我没考虑好。不哭好不好，万一我爹知道我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他会一言不合就吃饭的。”
“为……”听着耳畔传来的解释，惜春看看面色焦虑的贾蓉，倒是缓解了内心的不安，手紧紧抓着贾蓉的手指头，小心翼翼问：“为什么会吃饭？”
“我爹他比较凶，一言不合就打人。可是我是他独苗苗呀，把我揍残废了，就没人给他……”贾蓉压住眼底的苦涩，笑着，“传宗接代了。所以，何以解忧唯有吃饭。”
“哦。”惜春点点头，“吃饭可以解除烦恼吗？”
“可以吧，吃着山珍海味，心情就好了。”贾蓉帮人把脸颊上的泪珠都擦完，再垂眸看看自己精挑细选，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大周字典》，挠挠耳，“要不这样，姑姑我们玩点兵点将，或者抓阄，抓到哪一个便是你的名字好不好？这个叫做天定！”
看着贾蓉手指向上，惜春也仰头看看屋檐，定了定心神，问：“这世上真有神仙吗？他们说我爹是个道士。老不羞的，修道十几年了，还生我。”
“他们是谁？我等会让爹揍他们去！”贾蓉生气，“祖父怎么老不羞了？道士就不能生孩子了？传说呀，连玉皇大帝都有媳妇王母，还有七个公主，还有十个太阳儿子呢！”
“这样呀！”惜春闻言，面色瞬间带上了一份笑意，“那我爹是很厉害的。”
看着惜春毫不掩饰的一丝自豪之色，第一次带着发自肺腑的笑意，贾蓉笑笑，又说了些他祖父的丰功伟绩：“祖父很厉害，他是我们贾家唯一的进士，也是当初勋贵一辈中第一个中进士的呢，据说年轻的时候还是京城有名的四大贵公子之首。要不是这样，祖母的娘家还不会许婚呢。祖母年轻时候也是京城鼎鼎有名的大才女。所以，姑姑你又漂亮又聪明，结合了他们所有的优点。”
第一次听人直说起她未见过面的爹和娘，惜春一颤，漆黑的眸子里闪着亮光，小心翼翼确认着，张口缓缓着，一字一顿，“我爹和我娘真那么厉害？”
“那是！”贾蓉毫不犹豫点头：“姑姑您不妨在心理默默求他们保佑一下，等会我们抓一个好听的名字！”
“嗯。”惜春重重点了点头。
“那我去准备一下，王字旁应该也有挺多字的，我们还是抓阄比较方便。”贾蓉说完，吩咐仆从去寻府中文书，将适合为女名的所有字都抄录下来，并捏好成团。
在账房清算核点的贾珍听闻自家便宜儿子如此奇思妙想的取名大招，负着手来围观。
贾蓉抱着一罐子，小心翼翼端到惜春跟前，道：“小姑姑抓阄呢，就是伸手从里面抓一个纸团出来，就好了。”
“嗯。”惜春点点头，面色带着分笑意，将手缓缓伸进去，一把抓了起来纸团。感受着手心里的众多纸团，惜春看看贾蓉，抬手漏掉两个，抓了一个在手心，带着分欣喜自己展开。
虽然她不认识字，但是这是她第一次玩这个游戏，还带着传说中爹娘的庇佑，有些小激动。
看着递过来的纸团，贾蓉念了一声，“玲，聪明伶俐，也不错。爹，你说是不是？”
贾珍深呼吸一口气：“聪明伶俐的伶和你手里拿得的玲不是同一个字。而且，这贾玲……”
抬手托着下巴，贾珍看看面色带着希冀之色的惜春，眉头蹙了蹙。虽然他是因为原应叹息不好听不吉利，才催着贾蓉赶紧取名，但是看看惜春，若是顶着贾玲的名字，他恐怕忍不住回想后世种种。
看着贾珍一脸神色复杂的模样，贾蓉看看自己手心里的字，害怕这字又有什么不好的谐音联想。于是，贾蓉笑着看向惜春，嘴角的笑容都不由自主扩大了一分：“小姑姑，您继续在抽。这个取名啊，其实很麻烦的，要三局两胜。这个意思呢，就是从众多好听的里面挑一个更加好听的意思。”
“可……”惜春想遥遥头，说这个名字先前她很认真求父母庇佑过了，但是看着面色有些难以形容的大哥，咬了咬唇。
“我们再抽一次好不好？”贾蓉抬手比划了一下，“好不好？抽完之后，我带你去见祖父。”
听到这话，惜春眸光闪了闪，带着狐疑之色看了眼贾蓉，翁声翁气，“真的？”
“当然了。爹说要南下，小姑姑你又取名了。这些都是大事，都得告诉祖父一声啊。”贾蓉开口：“祖父待我还算颇为和蔼的，起码会让我进山门。反正我都要去，带你一块去好不好？”
“好。”惜春张口应了一声，才抬手缓缓往罐子里伸。
“等一下，我摇一摇，摇一摇。”贾蓉见状，忙不得抱着罐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摇晃了一下，才郑重无比的递过去。
惜春见状，也跟着面色郑重了一份，脑海里又默默念叨了一句爹娘保佑，才抬手进去抓了一个纸团。
取出来之后，惜春看看贾蓉，展开，直接朝贾珍递过去。
贾蓉脑袋凑过去看了一眼，眸光看向贾珍，道：“瑜，爹，这个总好听了。我记得，握怀瑾瑜，寓意特别好的一个成语。”
贾珍闻言点点头，神色愈发复杂的看了眼惜春。这孩子，手气得非洲人吧。
“把姓名连起来念一念。”
眉飞色舞着的贾蓉闻言听话的念了念，“贾瑜，贾瑜，念着还挺郎朗上口的。”
惜春闻言，也跟着念了念，“贾瑜。”
“不觉得跟某道菜名一样吗？”贾珍提醒。贾蓉这种小权贵富二代，跟他说海洋生物，这完全不会get到。
此话一出，贾蓉惊骇的瞪园了眼睛，“这……这……”
一个箭步冲到惜春身边，贾蓉小心翼翼：“小姑姑，三局两胜，还有一次哟。”
惜春闻言，扁扁嘴，咬牙：“事不过三，我……”
“我……”话语带着一份颤音，惜春脑海想着早膳时发生的种种，眼里带着一份提防和试探，以求字正腔圆，一字一顿，“我……我……我不抽了，就这个名，菜名就菜名。”
要是再抽，这么凶的大哥她……她以后再也不梦想了。
“不错，有主见的。”贾珍挑眉看了眼憋着眼泪的惜春，沉声：“确定不改了？以后后悔了怎么办？”
“不改，不后悔。”
“那记住你今日说得话。”贾珍拍拍贾蓉的肩膀，颇为慈和的看了眼惜春，不，如今的贾瑜，笑着：“后悔了，你可以揍一顿你大侄子。当然，等你以后嫁人了，还可以取个表字对吧，你们古人……”
贾蓉急忙咳咳咳提醒他爹说话注意点。
“好吧，那就这样。你就叫贾瑜，要哭就哭，哭完擦干泪，上族谱去。”
贾瑜点点头，紧绷着脸，“我没有哭。”
“好，不哭，不后悔就好。”贾珍说着说着揉揉肚子，“这一忙，都中午了，要吃饭了，想……我先走了，免得想喝汤。”
目送着贾珍远去的背影，贾蓉抱着罐子小心翼翼走到他小姑姑身边，话语都带着一份哀求，“小姑姑就换一个吧。这个字是好的，可一加上我们这个姓，就不好了。”
“不要。”
“可若是碰到了淘气的，或者对你怀有敌意的人，会说你是乌龟王八蛋的。而且就我们家这个……这个……”贾蓉支支吾吾，倒也一时不知该如何做解释。他亲爹给他带绿帽子，这事隐隐错错的也有传出去。
“我听过他们说过你，用这个词，我是你姑姑，跟你一样，没事的。”惜春昂了昂脑袋，一脸睿智道：“我听过很多仆从八卦，虽然听不懂，但是我会鹦鹉学舌，记住的。”
“我……”贾蓉捏了捏手，指节都泛着一分白，咬着牙：“那荣府下人嘴碎，姑姑我们不理他们。这个词啊，这个词啊，它它它它……其实乌龟是很长寿的，就像玉皇大帝他手下的龙王。东海龙宫有一个龟丞相九千岁，没错！”
贾蓉重重一点头：“就是这样。姑姑，你知道《西游记》吗？我们家有戏班子，我让他们现在就给你演，你就能看到龟丞相了。”
惜春点点头：“好，不过我们先去上族谱。你们提过两次了，我都记着呢。从今后我叫贾瑜啦。”
贾蓉努力挤出一丝微笑，默默祈求着他未来的小姑父能取一个好一点的表字。这女子表字不是父母取的便是夫婿取名。以他们家现如今的文学才能，肯定取不出像样了的。
贾瑜看着人的笑脸，跟着眼眸眯了眯。
多年后回想起今日，贾瑜默默干了手里的甲鱼汤。她名字颇有寓意，这表字更是个颇有寓意的。
嗯。
这个世界如此美好，大侄子只有一个，不能揍，孩子他爹也只有一个，还不想换，所以也不能打。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五岁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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