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苏叶

5、同学聚会

　　周末陪安然去试婚纱。初回国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安然问我要不要和她一起去，我欣然应允。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郑家宇工作抽不出时间送我们过去，我们两个人打车过去。城市变化很大，越来越繁华。有很多我曾经无比熟悉的街道和建筑已经消失不见。
　　心底滑过茫然和失落。
　　“安然啊，城市变化真的很大呢。”
　　她犀利地说，“只要人心没有变就可以了。”
　　我讶异地望着她，她握住我的手，温柔地说，“你在担心什么呢？”
　　是啊，我在担心什么？明明决定不再插手他的人生的。变或不变，又能怎样呢？

　　这家是全市最顶尖的婚纱店，各式婚纱摆放在婚纱店里，极是赏心悦目。看着这些美丽的婚纱，想想女孩子穿上婚纱时甜蜜幸福的样子，无怪乎人家说女人一生最美丽的时候就是穿着婚纱的时候！
　　而我，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曾经在阿姆斯特丹的酒会上结识了一位婚纱设计方面的大师，慢慢地成了忘年交。他说他最初的最完美的作品灵感都来源于他的妻子。即使年华已逝，在他心里他的妻子都是最美丽动人的。
　　子辰，我不晓得我这一生是否还能再爱上除你以外的其他人。

　　“小姐，这款婚纱很适合您啊!您身材这么好，人又漂亮，穿上这套婚纱肯定是最好看的新娘子啊！”婚纱店里的员工热情向我推荐着一款婚纱。
　　抬眼去看，真的很漂亮，然而我不需要。“谢谢，我是陪朋友来的。”我微笑着解释，心却刺痛。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看着她走到一边去，我不禁苦笑。起身站到高大的落地窗前，外面的天很蓝。思绪漂浮如寂静黎明的晨雾。

　　“子辰，你在看什么了？我们快走啊。电影要开场了。”子辰不说话，静静看着街对面微笑。子辰笑起来很好看，暖暖的样子，让人如沐春风，总是让我沉迷。呃，我又犯花痴了。
　　“徐子辰，你有没有听到我讲话，你在看美女吗？”我双手叉腰跳到他面前，我要生气了。
　　他低下头，伸手刮我的鼻尖，“我只看许雨姗！”脸立刻就红了，只好讷讷地低下头。他伸出纤长的一根手指往街对面指去，“你看，那件婚纱很漂亮啊。”一个大男生看什么婚纱，我一脸郁闷地盯着他。“我在想啊，如果雨姗你穿上那件婚纱会是什么样子呢。”声音里满满的宠溺。
　　“我怎么知道啊！”心没来由地一阵狂跳。
　　“应该是像天使一样，很漂亮，雨姗，你说是吗？呵呵！”
　　......我恐怕此生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吧。曾经我最美好的心愿......

　　安然在店里试婚纱的时候，我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一看显示是高洋的。
　　“喂，雨姗你在哪里啊？”
　　我顺手拿起旁边一本宣传画册翻起来：“在婚纱店呢，你忘了今天定好试婚纱的吗？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啊？”
　　“呵呵，你们俩晚上六点来聚香楼，咱们今天在那儿同学聚会哎。好多人哦，你们俩记得一定要来，我在那里等你们。不见不散哦。要上课了，我先挂了，晚上见！”
　　这个死女人，又是这样风风火火的，都不让我说句话。B市是我们从小生长的地方，很多同学都还在这个地方，大学毕业后，大多数人还是选择回到原籍，毕竟在一个你生长多年的城市，工作生活都要容易很多，打拼起来也不会太辛苦。高洋一直想办个同学会，大家聚在一起热闹热闹。
　　安然穿好了婚纱从试衣间里，安然，你穿婚纱的样子真的很美丽，就像女神一样，浑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雨姗，你看这件合身吗？”她从镜子前转过来问我。
　　我从椅子上起来走到她面前：”很漂亮也很适合你，你和郑家宇的眼光还真是好呢！对了，刚才高洋打电话来约我们晚上六点去聚香楼同学聚会。”

　　往聚香楼上去的时候，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我没有问高洋他在不在，可是我无法否认自己的心里其实是在暗暗期待的，想见又怕见，因为不知道再次相见时，我要怎样面对你和那片回忆？
　　站在了那里才发现原来那些忐忑根本就是多余的，想象了无数次重逢的场景，却忘了也许根本没有重逢的机会。我都不知道还在期待什么，明明告诉自己已经过去了，明明知道再也无力和你在一起，却还是想要见到他，想要看他微笑。
　　七年前的高考之后我考到了W市，父母坚持让我和他们一起去澳洲，可是我还是固执的留了下来。直到一年后，联系好了荷兰的一所大学，我只身前往荷兰。那时多么任性，爸爸妈妈知道以后气了很久，一定要我回去墨尔本。后来他们以为我和陆家二老住在一起，才勉强同意了。
　　这六年的时间里除了偶尔回来和安然他们联络见面，其他人都没什么联系了。一晃，就这么多年了。
　　果然有很多人认不出来了，当然认不出来我的人更多。
　　比如有人这样说：“安然，你旁边这美女哪位啊，长的好面善啊！”
　　这是哪个该死的想搭讪的家伙？我想不起来了，不过这话听着听顺耳的，哈哈。我飘......
　　“许雨姗。”
　　我回头的那一瞬间就看见程海帆斜斜倚在门口笑着。
　　我站在这里望过去，他还是又高又瘦的样子，笑起来总是邪邪的样子，一双桃花眼当时不知让多少女生着迷。生气的时候总喜欢把嘴抿起来。他嘴唇很薄，以前我总笑说他嘴唇太薄，一看就是个是个薄情的花花公子。他就追着我到处打，下手之狠毒，出手之毒辣，场所之广泛，叹为观止，完全不把我当女生。
　　记得有一次在我家他追着我打，我妈就在厨房做饭呢，居然都不拦他，轻飘飘一句：“海帆别打着脑袋就行了。”我们俩愣了一下，结果他反应过来以后就磨刀霍霍的杀过来，把我打了个半死。我心里那个忧伤啊，我当时就想我问我妈我是不垃圾桶里捡来的。这个问题曾困扰了从幼儿园到小学的很多年！！！
　　站到他面前，才发现他又高了好多，上一次见面应该是三年前了吧。这几年每次回来我们都见不到，因为时间不合作，不过我一直和海帆保持着联系，在网上常常视频，对彼此的生活了如指掌。

　　大家都落座了，刚刚我发现有很多人都不太相信似的看着我，呵呵，小小的激动了一下，看来我果然气质了很多啊！哇哈哈o(∩_∩)o...
　　“许雨姗，我说，你在荷兰过的什么日子，怎么这么沧桑，穿的跟大妈似的。”
　　我拿着筷子的手一哆嗦，菜就掉了下来，大家都好笑的看着我，我那个丢人啊。程海帆你个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你不刺激我会死啊！我这明明是标准的淑女装！
　　“啧啧，你说你怎么都衰弱成这样了，菜都夹不住，怎么办啊？来，还是我帮你夹吧。”说着，他就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我碗里。
　　“谢谢乖孙子，好孝顺啊！”话音未落那边高洋嘴里的一口酒就喷了出来。程海帆的脸腾地就红了，这么多人啊，我叫你欺负我，哼哼！
　　你来我往的，我们俩就在饭桌上过招。幼稚啊，我本来不想和他一般见识的。结果还是见识了。
　　我悔啊！

　　觥筹交错间，时间就一点点过去了。有人提议去KTV，我看看表，都十二点了，挺想回去的。我这几天一直住在自己家的那套房子里，太晚回去我其实挺害怕的，再加上我这几天正逢生理期，多少不太方便。
　　“安然，我那个想先回去了，你们先玩去吧。”
　　安然想了一下，说：“你今晚还是住我那吧，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啊！”
　　我还来不及说话呢，就被人一把拉了过去，好疼啊，我一看，是秦梦华。
　　唉，千躲万躲，还是不行。每次我看见她望过来都假装没看见似的转过身和别人说话。本来以为聚会结束了就可以闪人了，谁想还是被她拽上了。
　　该面对的怎么都要面对。看到她的时候就会想到他，心会隐隐作痛，是多年的旧伤疤，别人看不到，自己视而不见，可是还是会痛。对于她，我不是没有埋怨的，当年甚至有略微的恨意。后来慢慢成熟了，也知道很多事怨不得他人，那时年少轻狂，都是心高气傲的人，怎么会懂得为旁人考虑？
　　人有七苦:贪、嗔、痴、怨憎会、爱别离,所求不得,失其荣乐。当年和徐子辰生生错过，也许也是天意注定吧。
　　“雨姗，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如果有可能，我还是希望永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