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个沈光年》哈乐北北

81、第八十一章

　　最珍贵的生日礼物

　　接下来的几天，沈欢和程源鲜少有碰面。欢送会如期举行，策划此次活动的人依然是祝小洁。

　　活动很简单，只是大家坐在一起聊聊天，吃个便饭而已。

　　餐桌上，大家虽遗憾程源的离开，但无疑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唯独祝小洁，闷闷不乐的，一整晚，从未在她脸上看到一丝笑容。

　　沈欢看在眼里，大概能懂，她是因为不舍程源离开。但长痛不如短痛，程源是已婚男子，再优秀，也不能去碰，她作为祝小洁的领导，有义务引导她的品行。

　　席间，程源表示要去卫生间，一分钟后，祝小洁也离席，沈欢默默的看着二人，假装有电话要接，也随之走出了餐厅包房。

　　祝小洁站在男卫门外，等待着程源出来，永安的最后一晚，她有话要对程源讲。

　　走廊内昏黄色的灯光下，程源很快便从男卫走了出来，见祝小洁在门外等，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意外。

　　祝小洁问，“明天几点的飞机？”

　　“下午一点。”程源答。

　　“我想和你聊聊，可以么？”

　　“现在？”

　　“嗯。”祝小洁半垂下头，转身朝餐厅门外走去。

　　程源跟在她身后，二人最终停在了餐厅一侧拐角处。

　　祝小洁回身，与程源对视，开口的话很诚恳。

　　“你明天就要离开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好，你问。”

　　“你结婚了么？”

　　“这问题你问过我。”程源微笑，并不以为然。

　　“但我现在还想听你再回答我一次。”祝小洁的表情看起来多了几分严肃，盯着程源一动不动。

　　“我的回答还和上次一样，没有，我没有结婚，这就是实话。”

　　祝小洁眼中神色渐渐有了温度，突然一下扑倒在了程源的怀中，程源因为过于意外，本能的接住了她。

　　“好，我相信你，我现在告诉你，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好不好？”

　　下一秒钟，程源便将怀中的祝小洁推开了，稍稍向后退了半步，才发声回答。

　　“小洁，虽然我并没有结婚，但我不能接受你，这一点我之前就和你说过。”

　　“我知道，你是说过，但你并没有结婚，就不能考虑试着和我交往看看么？”

　　程源摇头，很坚定，“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你有喜欢的人了么？”祝小洁眼中有淡淡的失落，“是谁，她在北京么？”

　　“没有。”程源摇头，唇角弯起浅浅的笑容。“她在永安，就是你们校长，沈欢。”

　　沈校长？祝小洁意外，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沈校长人长的美，长期以来，总有大把大把的男人前仆后继的追求她，只是沈校长向来清高，所以从未答应过任何一位男性的追求。

　　“我懂，沈校长长的漂亮，自然喜欢她的男人多。”

　　“但我喜欢她，不仅仅因为她长的漂亮。”程源动了动神，似是在追忆往事。

　　“五年前我就喜欢上她了，这次来学校帮忙，也是为了帮她。她说让我离开永安，我也毫不犹豫的听从她的安排。”

　　半晌，祝小洁落寞的脸上多了一丝微笑，但她还是想不通，沈校长不肯接受程源，可为何要骗她程源已婚了呢。

　　“沈校长是不是也喜欢你啊，不然她为什么要骗我你已经结婚生子了？”

　　“她不可能喜欢我，但她没有骗你，这话是我对她讲的。”

　　“你对她讲的？”祝小洁拧着眉，毫无头绪，“你为什么要对她讲这些，那你又到底结婚没？”

　　“我说了，没有。可她以为我有，既然以为，那就算我已经结婚生子了吧。”

　　祝小洁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懂？”

　　“其实我也不懂。”程源微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只是觉得，既然我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那就别做多余的解释了，就算是误会，那便误会吧。”

　　程源手机恰巧响起，他睨了一眼来电人，是同事，在电话中询问他怎么还不回来，程源匆匆挂断电话，和祝小洁一同朝餐厅包房折返。

　　欢送宴结束时，大家多多少少都喝了一些酒，程源有些微醺，拥抱和各位一一告别。但自从一个小时前，他离开去卫生间，再回到包房后，便再没见过沈欢。同事告诉他，沈欢不舒服，先回去了。

　　程源没说什么，想着晚一点再去找沈欢告别。但他还是莫名的有些伤感，因为今日这一别后，不知何时才能找到再见面的理由了。

　　程源一个人朝学校方向走，这段时间，为了方便照顾住校的学生，他干脆就直接住在了学校里。

　　但人还没走进学校大门，侧方处便传来了沈欢了叫声。

　　“程源。”

　　程源闻声寻去，视线内有些昏暗，但还是能清晰的看到对方是谁。

　　沈欢朝他靠近，程源刚刚准备说些什么，问一声，刚刚吃饭的时候哪里不服舒服。

　　未曾想，话还没说出口，沈欢的巴掌便结结实实的落在了他的左侧脸颊，伴随着对方愤怒的声音随之传来。

　　“程源，我真没想到你现在这么混蛋，我警告你，如果我发现你回北京后还和小洁不清不楚的，我就去北京把这事告诉你老婆。”

　　几秒钟后，程源方才察觉出脸上火辣辣的疼，但他依旧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点头和沈欢道了句再见。

　　沈欢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开。一个小时前，餐厅门外拐角处，沈欢有偷听到程源和祝小洁之间的谈话，程源再次撒了谎，说自己未婚，不仅如此，还和祝小洁抱在了一起。沈欢再也看不下去了，转身回了餐厅，谎称自己不舒服先一步离开，但实际上，她并没有任何不适，若说有，那也是看到程源觉得倒胃口，一秒也不想留下来看他。

　　又一次不欢而散，就连第二天程源离开，沈欢都没有出现去送他一程。但生气归生气，不可否认的是，程源这段时间的确对学校付出了很多，沈欢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恩将仇报了，暂且不论程源的私生活怎样，单凭他这些年对学校的资助以及在她最困难的时期愿意施以援手，沈欢觉得，她不该这样绝情。

　　沈欢拿出手机，打开与程源的微信对话框，在上面写下了一段文字：对不起，昨晚是我太冲动了，和你道歉。我只是觉得，你已经结婚了，就该学会和其他女人保持距离，没有别的意思，希望你能谅解。另外，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助，真的很感谢。

　　大概半个小时后程源才回了信息，信息上只有了了一行字，写道：我懂，不客气。

　　日子依旧还在继续，沈欢像过去一样，一颗心全部扑在了这帮可爱的孩子身上。

　　直到一个月后，祝小洁所在的宿舍水管意外炸裂，维修人员深夜赶来抢修，有男性同事主动承担监工工作，便催着沈欢和祝小洁回去休息。

　　沈欢将祝小洁暂时安排在了自己的宿舍，拉出一张简易床铺，大概收拾一番，便将自己的被褥铺了上去。

　　“今晚就在我这凑合一晚吧。”沈欢从衣柜中拿出一套全新的床上用品，全部整理完毕，示意小洁上床休息。

　　房间内的灯全部被熄灭，两个人躺在各自的床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空气中突然传来祝小洁的声音，话题却显得有些唐突，“沈欢姐，你长的这么漂亮为什么不找个男朋友呢？”

　　黑暗中，沈欢睁开眼睛，朝祝小洁一侧轻轻翻动了一下身子。

　　“大概是因为缘分没到吧。”

　　“可我觉得程源就很不错啊，人长得帅，又温柔懂礼貌。”

　　沈欢摇头，都说了多少遍了，程源已婚，她怎么就对他这么有执念呢。

　　“小洁，程源已经结婚了，孩子都两岁多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他没结婚，真的。”祝小洁突然坐起身子，点亮了床头的台灯。房间中，顿时明亮了许多。

　　“他说他是故意这么对你说的，可事实上，老婆孩子都是假的。他之所以来永安帮忙，也是单纯为了你。”

　　沈欢没应声，同样起身坐直了身子，目视祝小洁。

　　“他还和你说什么了？”

　　祝小洁将那一晚两人之间的谈话一字不落的复述给沈欢听，沈欢错愣了几秒钟后，告诉她，程源的话不可信，之后嘱咐小洁早点休息，便翻身躺下了。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将近一个月。周末的一天傍晚，沈欢正在看电脑，电脑右下角处突然弹出一则消息，是航空公司特价机票的提示信息。沈欢闲来无事点开信息随意看了看。

　　明日下午飞往北京的机票只需几百块。沈欢看着这一栏特价信息注视良久，鬼使神差般的便点击了购买按键。

　　但她为何要去北京，去北京又做什么，似乎没有一点计划。

　　简单的收拾了些随身物品，第二天午饭前，沈欢便赶到了机场。而在日落之时，她就已经出现在了北京机场T1航站楼内。

　　来的途中她终于想清了此次来北京的目的，她倒要看看程源究竟是已婚未婚，若未婚，又为何要故意欺骗她。

　　从赵津达那里，沈欢打听到了程源的现住址，只是正值雨季，她在赶往程源现住址的时候，天色已经明显沉了下来，人才到小区门外，天空便飘起了小雨。

　　沈欢没有带伞，在门卫处快速登记了来访者的个人信息后，便一路朝2号楼奔去。

　　这是位于亮马桥附近一处较高档的小区，比起几年前程源的那处公寓，环境要好了许多。

　　沈欢按照地址来到了2号楼3单元1302室门前，在反复比对地址准确无误后，她敲响了房门。

　　房门很快被打开，来开门的人正是程源。

　　二人对视，虽然在开门前程源已经通过房门上的猫眼确认了来访的人是沈欢，但说真的，沈欢会来北京找他，且就这么出现在他家门外，想一想，这样的画面，多少还有些不敢相信。

　　“你，怎么来了？”

　　“你老婆孩子在家么，方不方便让我进去？”沈欢侧身睨了一眼房内，被玄关遮挡着，什么也看不见。

　　“嗯，方便，他们不在家。”

　　程源礼貌引沈欢进了房，房间中，只开了几站小灯，显得房内并不太明亮。穿过门廊，沈欢走进客厅，这才发现，客厅的餐桌上摆着一块约7寸左右的蛋糕，蜡烛已经被点燃了，看得出，家中有人过生日，且正在准备吹蜡烛。

　　很快，房间中的灯被点亮，程源上前熄灭了蜡烛，并走到茶几前，为沈欢倒上了一杯温水。

　　沈欢接过玻璃杯，看着他问道，“有人过生日么？”她环视四周，总觉得家中应该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哦，是我过生日。”

　　“你？”沈欢不自觉叫出声，脸上有不可思议的表情。但又在下一秒钟生生压了下去。的确，她从没有心思好好去了解程源，程源今天生日，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哦，对了，你吃晚饭了么，我刚刚煮了面，你要不介意的话，凑合在这吃点吧。”

　　“不用了，我吃过了。”沈欢将玻璃杯放下，起身朝卧室方向走去。程源不明她唐突的行为究竟为何，也随之跟了过去。

　　“你在找什么？”

　　沈欢回眸，睨了程源一眼，又将目光重新移到了床头上方一片空白的墙壁上。

　　“怎么连婚纱照都没有呀，我还说看看你老婆呢？”她回身，正视程源。

　　“我们没拍，她当时怀孕了，就不想折腾，一切从简了。”

　　“是么？”沈欢微笑，看不出开心的样子。

　　“不过你也挺奇怪的，床上只放了一个枕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单身呢？”

　　程源下意识睨了一眼床头，他一个人，当然只有一只枕头，但事已至此，又不得不继续圆谎。

　　“现在孩子妈不是还没回来呢么，等回来……。”

　　“等个屁……。”沈欢突然打断了程源的话，明显已经动怒。刚刚进门的时候，她便发现，鞋柜中根本就没有女人和孩子的任何一双鞋子。且家中所有的物品，也看不出一丁点这套公寓中，除了程源还有其他人一起居住的痕迹。

　　“程源，结婚就是结婚了，没结婚就是没结，你骗我有意思么，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我……。”程源顿了顿，语气格外平和，“我没骗你，是你先入为主，认为我结婚生子了，我只是没解释罢了。”

　　“没解释？不解释就是欺骗你知道么？那你为什么不骗小洁，只骗我一个人，你什么意思？”

　　程源看着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其实最初沈欢误以为他结婚生子后，程源并未多想什么，但随之而来的很多破绽，又迫使他不得不继续将谎言进行到底。但对于小洁，人家是直接问他有没有结婚，他当然不会撒谎告诉她，自己已经结婚了。

　　“哦，我明白了，你不欺骗小洁，是因为觉得你们有发展的可能，是这样吧，那这么说，还是我破坏了你们之间这段刚刚萌芽的感情了？”沈欢故意这样说，拉起程源便要朝门外走。

　　“走，和我回永安，我对小洁说，你的话不可信，可现在我却成为说谎的那个人了，回永安去解释清楚，告诉大家，说谎的人明明是你。”

　　“沈欢，你冷静点。”程源不从，两人之间不停相互拉扯着，但女人的力气无疑天生要弱于男人一些，程源稍稍一个用力后，沈欢因为身体失去平衡，一个踉跄，摔在了身后的床上。

　　摔倒的一瞬间，程源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沈欢的身上，上一刻，俩人因为刚刚的拉扯，呼吸不约而同都急促了些。看着眼前的程源，沈欢突然鬼使神差般的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似乎再没和程源如此贴近过彼此。

　　与此同时，沈欢明显感觉到了程源身体上的变化，然而，就在下一秒钟，程源翻身走下了床，背对着沈欢朝卧室门外走，口中问道，“你现在在北京住哪啊，我送你回去。”

　　沈欢动了动身，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发，走出房间时，看到程源正站在玄关处换鞋。

　　沈欢没说什么，随着程源一同走出了大门。

　　电梯一路下行至一层，至此，两人之间再没有半个字的交流。

　　只是，刚刚在家中，谁也没有留意到外面天起的变化，直到站在3单元楼内的这一刻，二人才发现，外面正经历着一场暴雨。

　　雨下的很大也很急，视线内，能见范围只有短短几米。沈欢本想等着雨小一些再离开，或者说，正常人的思路都会觉得冒着暴雨上路太危险。然而程源并没有，他非但没有提出让沈欢回楼上多坐一会再走，甚至都没有提出回家取伞，他只是说，“你在这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程源冒雨跑出楼门，因为雨势过大，才短短几秒钟，他的全身便被雨水浸透了。

　　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沈欢面前，程源摇下车窗对沈欢说道，“你等一下。”他拉开车门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把纯色雨伞撑开，迎沈欢上了车。

　　因为天起原因，路上的交通并不算太好，不过好在沈欢所住的酒店距离程源家只有两三公里的样子，所以一路上走走停停，并未在路上耽搁太长时间。

　　沈欢用余光不经意的瞥了程源一眼，不想被对方发现。对比自己只是稍稍湿了衣角，而程源，湿哒哒的全身，还在不停的滴着水。

　　他突然开口说道，“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只是觉得解释与不解释没什么分别，不如就不要多说了。之前给你看的那个孩子照片，是一个朋友的孩子。至于小洁那里，我和她说明过了，她知道说谎的人是我，所以你不用担心。”

　　程源没有把话说明，关于为什么解释与不解释没有分别，他又是怎样和小洁说明的。但沈欢都懂，甚至一清二楚。

　　程源将她送进酒店大堂，看着沈欢走进电梯，才转身朝酒店餐厅走去。

　　他朝餐厅服务人员要了一杯姜汁红糖，嘱咐其送到1907客房。之后便开车一路折返回了家。

　　家中，生日蛋糕已经融化掉了一半，程源想都没想便将其丢进了垃圾桶中。他将身上湿透的衣服一件件脱了下来，随意朝地上一丢，之后便钻进了浴室中，一呆就是近一个小时。直到隐约听到叩门声，他才从浴缸中起身披上了浴袍。

　　晚八点已过，程源在想，这个时候会有谁亲自来家中找他呢？猜测之时，门已经被打开了，门外，沈欢一身湿哒哒的站在他面前，还在不停喘着粗气。看得出，刚刚她应该是冒雨跑来的。

　　“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和你说一句生日快乐。”

　　程源看着他，眼底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说真的，沈欢冒雨跑来见他，只是为了和他说一句生日快乐，他觉得，这辈子，他从来没如此被感动过。

　　“礼物呢，没有生日礼物么？”

　　二人对视，沈欢没有应声，明显对此毫无准备。却突然抛出一句毫无关联的问话。“你明天去干嘛？”

　　“我？上班呀。”

　　“能不能请一天假，明天咱们去结婚吧。”

　　程源愣在那里，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看着沈欢，迟疑着仿佛不明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愿意是么？不愿意算了。”沈欢转身便要离开，与此同时，手腕已经被人死死的圈住了。

　　她看着他，目光指向房内，“还不让我进去洗个热水澡，难道还想让我淋着雨再跑回酒店。”

　　程源笑，样子看上去傻傻的，伸手将沈欢抱坐在了怀中，退步朝朝浴室方向走去。

　　他说，“那一起洗。”

　　沈欢答，“可你刚刚不是已经洗过了么？”

　　程源否认，“谁说的，我刚刚才洗到一半就去给你开门了。”

　　三十岁的生日礼物，程源做梦也想不到，会收获一本结婚证书，配偶正是他爱了多年的沈欢。程源喜欢这个特别的，珍贵的生日礼物，当年的初心未改，他爱这个世界，但更爱沈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