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道光【黑琴】》漫落落落

5、第四章 倾诉

　　美琴轻轻握着那个对她来说过于沉重的掌上电脑，踱步在这个被纯白色充斥着的地方。
　　这个，对她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她从这里苏醒过，那个刺猬头笨蛋也从这里苏醒过，自己的妹妹们也是，佐天同学也是。
　　无论受了多重的伤，精神上受到多大的打击，她们总是能安然无恙地再一次睁开双眼。
　　但是......那位很像呱太的医生直到刚才却都还是摇着头。
　　那个似乎无所不能的医生，对着她摇头......
　　“......黑子。”
　　美琴在临近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停了下来，门牌上印着“白井”二字。
　　她站在门口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小心地推开了门。
　　明明希望那个任性的学妹能够早点醒来，但她此时却又害怕自己不小心将她吵醒。
　　或许......是不想让黑子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吧。
　　暗淡的酒红色长发映衬着黑子些许苍白的脸颊，就像睡着的小猫一样，美琴能够听到她微弱的呼吸声。
　　“黑......”
　　美琴的嘴唇不断颤抖着，本想向黑子倾诉的话语却像堵在了喉咙一样怎样都无法讲出口。
　　最后，美琴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地坐在了黑子的床边。
　　与在宿舍中看到的黑子不同，现在的她并没有做什么奇怪的梦，也不会说什么奇怪的梦话，更不会在脸上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也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奇怪的事情......现在的她无法感知外界，无法做梦，真正的陷入了昏迷。
　　“我还真是奇怪呢......”美琴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明明她应该很反感黑子的那些行为才对，明明她很希望平时的黑子也能够安安份份才对。
　　美琴抬头盯着一旁检测心率的仪器许久，最终却还是微微张开了嘴，“喂，我说啊......既然身体已经没事了就给我起来啊......老是睡在这里算什么啊？”
　　“我一个人怎么可能走得出多远啊……？”
　　其实在早上查到那份资料的时候她就应该已经明白了，她就应该已经下定决心了才对。
　　但美琴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自己还要来到这个病房里，为什么看到躺在这里的黑子还是会有一种莫名的胸闷。
　　“你知道吗黑子......其实我真的对你隐瞒了太多事情。”美琴将手搭在黑子的额头上，眼神却在病房里四处飘散，“无论是妹妹们的事还是那家伙的事，抑或是我自己所犯下的过错。”
　　“很可笑吧，明明是一个害死了一万人的罪人，却总是希望有人能够来救救我......”
　　美琴顿了顿，随后她拿出了电脑，打开了今早整理出来的文件。
　　“明明......是大家都喜欢的学园都市......”
　　“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美琴沉默了下来，躺在自己眼前的她那样喜欢着这座城市，那么想要守护在这里生活着的大家。
　　但是这样一个让她深爱着的地方，在背地里却做着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原谅的事情。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或许有可能在未来，学园都市的统括理事会也会一直一直默许甚至是推动那些研究所的实验。
　　黑子并没有因为美琴说的这些话而产生反应，她的表情安详到让美琴不再忍心去打扰她。
　　但是，她必须说完。
　　“是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提供了自己的DNA图谱，那一万个孩子不会就那样死去，多莉也不会被生产出来，食蜂也不会那么憎恨我，那个笨蛋也不会因此受伤......你也，不会因为理事会的任务去调查一个几近失去理智的LV5......也就不会躺在这里了。”
　　美琴再次沉默了下来，她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粉色的手帕。
　　这是黑子以前送给自己的护身符，手帕里面轻轻包裹着一枚四叶草。
　　虽然美琴从来不会去讲什么迷信，但她不得不说这个护身符可能真的很有用。
　　美琴小心翼翼地将黑子的枕头抬起一个边角，将手帕塞了进去。
　　“你什么时候醒来，就什么时候把她亲手拿给我吧，黑子。”
　　说完，美琴拿出手机，细心地关掉了闪光灯和声音，拍下了这个时候的黑子。
　　美琴微微一笑，将手机收了起来。
　　“其实啊黑子......你这么安分我真的不是很习惯，果然黑子就是黑子，黑子就应该活蹦乱跳才对……”
　　美琴走到窗边，将一直拿在手里的掌上电脑装好，缓慢地推开了窗户。
　　“喂，黑子，果然说出来就轻松多了呢……”
　　虽然，她根本不可能听得见自己所说的一切。
　　美琴宠溺地看着黑子笑了笑，从窗口一跃而出，将目光投向远方。
　　她从昨天开始就一直用学园都市的监控不停地寻找着食蜂的踪迹，虽然她能够操控老师的意识制造出她仍旧身处学校的假象，但是她却躲不过理事会为了监视能力者而在学园都市各处布置的监控系统，入侵这种东西对于美琴来说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食蜂，就让我听听你的理由吧……”
　　美琴在大楼间穿梭，尽管她的心脏跳动的很厉害，但为了能够真正了解到一切，与食蜂接触恐怕是必不可少的事情......
　　学园都市里排名第五位的LV5食蜂操祈，她的能力如果让美琴来形容的话，那就是——“非常恶劣”。
　　正如她的称号一样，心理掌握，能够操控别人内心的能力。
　　食蜂凭借着她超乎想象的篡改能力在学园都市中立足，与美琴不同的是她掌握着巨大的情报网以及完善的人脉关系，在这座城市中基本上为所欲为。
　　很多人在不知不觉间就被她轻而易举的改写了记忆和思想，从而变成她忠实的手下。
　　而食蜂的能力前段时间也是让美琴吃尽苦头。
　　冷不丁操控了学校的老师来监视自己，同时又消除了黑子她们有关自己的记忆。虽说到后来美琴才知道食蜂也是为了保护她们，但当时真的令美琴有些力不从心。
　　要说所有LV5中美琴最不想接触的人，绝对非食蜂操祈莫属。
　　但现在，让美琴花了整整一天才最终决定要去主动接触的人物，反而坐在她眼前悠闲地把玩着自己的长发。
　　“......”
　　“所以我说啊......你到底能不能好好听别人说话啊？！”
　　美琴忍无可忍地喊了出来。
　　她本以为想要见到食蜂都需要费一些功夫，没想到别人就安静地坐在那里等她，甚至像未卜先知一样在座位前为自己准备了一杯红茶......
　　“哎呀哎呀～御坂同学真是过分呢，人家明明有好好在听你说话啊……”食蜂一边戏谑地看着美琴一边用自己独特的说话方式挑衅着她。
　　而美琴则感觉自己只要一与对方见面，似乎所谓的底线就会一直被刷新。
　　“你啊……”
　　“于是……当风纪委员好玩吗，御坂同学？”
　　食蜂突然打断了美琴的话，虽然她的表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但她却用自己那双似是镶着星星的眼睛直视着美琴。
　　“......”
　　美琴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明明自己已经知道了暗部的事情，已经了解过学园都市的黑暗面，却跑去做所谓维护秩序的风纪委员，这点想必就连食蜂也很费解吧……
　　“不劳你费心，你只要告诉我目前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就好了。”美琴微微扭开了自己的脸，尽量试图避开食蜂将令她有些发慌的眼神。
　　食蜂将撑着下巴的手放下，微微向后靠，终于收起了笑容。
　　她当然知道美琴最近一直在调查袭击了自己后辈的那个能力者，也知道以她的调查手段与进度来说恐怕早就怀疑到了自己头上。
　　但她却丝毫不担心美琴会直接一炮轰向她。
　　她眨了眨眼睛，毫不在意地端起面前的红茶，开口道：“如果是那个试图打破常规的实验......我确实有参加......”
　　“......”
　　听到了早就预料到的答案，美琴不知为何竟没有丝毫想要继续问下去的欲望。
　　而相反的，一直以来不愿意去与她共享关键情报的食蜂反而像是在对她解释着什么一样。
　　“那个实验是为了打破冰系能力者的缺陷而进行的......一开始确实是这样。”
　　“直到那些家伙发现了冰系能力者不会踏入LV5的真相为止。”
　　食蜂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她没有继续盯着美琴，而是注视着红茶里自己的倒影，缓缓开口，
　　“冰系能力者，想要踏入更高的层面就必须付出自己的感情，简单来说，就是需要封锁自己大脑中除却使用能力以外的一切杂物，将大脑已开发的全部功能用于演算公式......”
　　“或者说……成为一个机器一样的存在。”
　　“这样说你明白了吗，御坂同学？”
　　美琴用牙轻轻咬住了下嘴唇，她当然明白食蜂的意思，也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强势的能力却至今都没有诞生一名LV5。
　　因为没有人会愚蠢到将自己变成这样的存在。
　　那她，那食蜂操祈会参加这个实验的原因美琴大概也就知晓了。
　　“于是你就对那孩子使用了能力吗......？”
　　美琴一字一字顿道，她努力压制着自己不让电力外泄，毕竟她知道食蜂脆弱的身体肯定无法抵挡自己愤怒的一击。
　　“御坂同学，还真是麻烦呢……”食蜂似乎并没有在意美琴的愤怒，她带着戏谑笑道：“如果说你管自己妹妹们的事情我倒觉得情有可原，但如果你连一个未曾谋面的校友也要去管，会不会太累了点？”
　　食蜂双眼下垂，似乎是说给美琴听的，但也似乎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食蜂企图不去回想那些自己生锈的回忆，但面对着一个拥有同样容貌的人，一个拥有同样声音的人，她只会忍不住不断地去挑衅对方……
　　美琴显然愤怒到了极点，就像食蜂那次消除了白井黑子她们的记忆一样，轰鸣的闪电似乎一触即发。
　　食蜂淡然地闭上双眼，也许就让御坂同学那种散发着耀眼光芒的闪电打在自己身上还会更好一些……
　　“……不一样的，”
　　但，出乎意料的，食蜂听到的却是美琴平静的声音。
　　食蜂诧异地抬头，看到美琴正在低头苦笑。
　　即使是她，也不由得被美琴此时的情绪所感染。
　　“那些孩子，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虽然有着一样的脸，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记忆，但是她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每个人都会努力地活下去......”
　　“虽然由我来说可能并不是很有说服力，但我还是希望能够将哪怕只有一个人拉出深渊，作为罪魁祸首……”
　　食蜂愣住了，两人互相沉默了很久，食蜂才有些赌气地从沙发上站起。
　　“你果然还是很麻烦，御坂同学。”
　　她撩了一下自己的长发，无奈地摇了摇头，“真不明白同样都是LV5为什么只有你这么天真。”
　　美琴没有反驳，但嘴角却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算了，我就告诉你吧。”
　　食蜂将身子前倾靠近美琴，轻语道：“这个实验跟我没有什么直接关系，那些人或许顺利完成了实验，又或许没能成功——”
　　“并且，我还有求于那名小校友呢~”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