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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 90 章 ...

  •   在府上住了几日,简无溘终究还是提出了辞行。
      单老爷抱着自家小女,不由得问了一句,“不知仙人接下来打算去往哪里?我在别处也有些产业,若是不嫌弃也可事先为仙人打点一番。”
      简无溘摇了摇头,“没有打算,自然不知往何处去,单老爷费心了。”
      单老爷听她这话,也不再多说,只能目送三人远去。
      走到城外的时候,一只猫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班筠看着她问道:“就只送到这里?你确定不一起走么?我们在黎阳城有座小宅院,和清源镇的很像。”
      猫儿喵呜了一声,才答道:“我答应了要守着她,自然不能食言。”
      阿拾听见这话,顿了一下:“她已经不记得了,你也要守着么?”
      猫儿道:“我记得便好。”
      说完这话,她又顿了一下,“我守了她这么多年……早也习惯了,不在她身边,我又能去哪里?”
      班筠顿了下,说道:“你可以来寻我们……”
      “那终究不是我的归处。”猫儿甩了甩尾巴,看了一眼阿拾:“你要照顾好自己。”
      阿拾看着她,点了点头。
      猫儿纵身一跃,已经又回了城内。
      阿拾回头望着那道影子渐渐消散,回过头却看见简无溘望着她。
      她顿了下,却说道:“人家不记得,却也是要守着的。”
      简无溘想了想了,“是怨我忘了你,还是怨我没守着你?”
      说来阿拾也在这世间兜兜转转机会了她倒是真的没有想起过……也未曾去寻过她。
      若不是木先生实在看不下去了……她这会儿怕是还在琢光当那不识情滋味的仙人。
      阿拾垂眸瞧着自己的手,也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说道:“都不怨……像那样一直守着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也怪苦的。”
      简无溘顿了一下,伸手握住她有些不安的手指,问了一句:“那什么才叫甜?”
      阿拾想了想,伸手摸了摸袖间,却想起自己剩的一点枣儿糖,都喂了单家小小姐了。
      好一会儿,她才说道:“若是彼此在意,相知相恋,即便只守着这几年,也是甜了。”
      简无溘听她说这几年……心里猛然升起来不好的预感来。
      她瞧着眼前的阿拾……似乎和初见时没什么变化,可看着看着,简无溘也瞧出了她的变化。
      她终究不是那个年幼无知的孩童了……尽管黑色的眸子还如同初见时一般,但那眉眼,鼻翼,嘴角,都有了些岁月的痕迹。
      就像现在,阿拾说着什么叫甜,视线却慢慢地落向了窗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露出一丝疲惫。
      “无溘……我累了。”
      简无溘伸手揽住了她,看着她顺从的依偎在自己怀里,轻轻说了一句,“累了便回去吧。”
      阿拾应了一声。
      回到黎阳城的那天,阳光似乎格外的好。
      阿拾的精神也好了许多,坐在自家院子里晒着太阳,好一会儿,听见翅膀扇动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
      “鸦。”她唤了一声那人的名字。
      鸦见了她,面上的神情怔了一怔,才问道:“你,还好么?”
      阿拾点点头,抬手遮了下有些刺眼的阳光,“就是并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总是犯困。”
      鸦握紧了手心,嘴角却弯了一下,“天气热了,难免犯懒。”
      阿拾点点头,却没有在说什么。
      鸦站在一侧,替她挡了挡愈发热烈的阳光。
      简无溘从屋里走出来,对鸦点点头,随后俯身抱起了眯着眼睛懒洋洋的阿拾。
      阿拾见是她,伸手环住她的脖颈,在她胸前蹭了几下,又睡了过去。
      日子一天一天地往后过着。
      偶尔班筠也会闹闹脾气,变回了原身几日不愿出来,简无溘也不管她,依旧坐在阿拾身旁,给她讲些外面的故事,或者看她突然笑起来,凑过去讨一个吻。
      到了后来,简无溘照料阿拾越发的精细,等到闻掌柜来送帖子的时候,都忍不住问了一句,“阿拾最近是不是吃的多了些?”
      阿拾便有些脸红,拉着自家先生的衣角不说话。
      简无溘便咳一声,问闻掌柜的来意。
      毛栗子成亲了,是西街口他二婶做的媒,闻思宁和毛栗子虽说一个是东家一个是伙计,可毕竟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在她心里,这个伙计顶的上半个儿子。
      总算是喜事一场,简无溘便备了些礼送去。鸦恰好也在那里,见了拿礼物,惊讶了许久。
      闻掌柜还有些不解,鸦便悠悠叹了口气,“让他们收好便是。”
      闻掌柜似是明白了什么,便不再问了,只回去好生叮嘱了一番。
      后来的日子,毛栗子多了一个孩子,闻掌柜依旧是那般风姿绰约的模样,只是眉眼间的细纹,渐渐地多了起来。
      阿拾和简无溘还是那般模样,只是有一天从宁家酒肆回来,阿拾突然问了一句,“要是有一天,我也老了怎么办?”她想了想,有些不悦地看向身旁的人,“你又不会变模样。”
      明明刚成亲那几年,她站在这人身旁,看上去还差了几岁。
      过了这么多年,再站到一起,旁人只怕都觉得她们年岁相同……再有眼瞎一些的,怕是还觉得她是年长的那个。
      简无溘想了想,说道:“那我再寻一个年轻漂亮的来。”
      气得阿拾哼了一声,走到她前面推门先进去了,却是一下午没和她说话。
      简无溘便在灶房里折腾了许久,到了晚饭时,备了一桌子的饭菜给阿拾赔罪。
      阿拾瞧着那一桌子菜,心早就软了……她哪里舍得生这人的气,不过瞧着旁边人的模样,着实叫人有些憋闷。
      班筠在一旁吃菜,也不管身旁两人折腾。吃完了便到院子里乘凉去了。
      阿拾瞧了瞧中间的一道银耳汤,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想喝这个?”
      “那天去人家孩子的百日宴,你多喝了几勺,想来是喜欢的。”简无溘说着,伸手抚了抚她鬓间的发丝。
      阿拾听见这话,漆黑的眸子染上一丝笑意,她凑过来小声说了一句:“我不气你了。”
      简无溘笑了一声,“那明日里还做这道银耳汤。”
      “真的?”阿拾眸中闪过一道光。
      简无溘点了点头,想了想,又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有些甜了,少喝一些。”
      阿拾这会儿倒是乖巧了,听话地放下了勺子。
      院里落下的麻雀在外面叫了几声,树上黄了的的叶子慢慢落下,又慢慢长出新的叶子,外面的光阴一寸一寸地流逝,院子里的人却依旧是那般模样。
      阿拾依偎在简无溘怀里,想了一会儿,才问道:“闻掌柜好些了么?”
      简无溘摇摇头,“她年轻时累坏了身子……这时候再怎么歇也歇不过来了。”
      阿拾有些黯然的垂下眸子。
      简无溘摸摸她的头,“她本来就没什么牵挂,只等着这一天呢。”
      阿拾想了想,扁了扁嘴,却没说什么。
      简无溘瞧着她眼角的细纹,心中微微怔了一下,忍不住伸手却摸了一下。
      阿拾有些不解,等到看着她眼中那一抹诧异,才笑道:“早几年就跟你说过了,你莫非这时候才要嫌弃我?”
      简无溘沉默了一下,突然说道:“要是那时,我没有拦下你,你继续用牵心坠来修行,或许就不用受这凡人之苦了。”
      阿拾摇了摇头,慢慢说道:“说了听你的,我便不会再自作主张了。”
      简无溘看着她,许久不曾说话。
      阿拾伸手抱住她的脖子,笑道:“再说,我这一世完了,就要回去做神仙了……要是修行起来,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做回神仙呢。”
      简无溘眼神微微暗了一下,她回抱住眼前的人,“也是……到那时,也不知道仙君可还记得我们这些下界之人。”
      阿拾听出她话中的不对劲,只是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已经被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虽然是猜到了简无溘的想法,阿拾还是惊呼了一声。
      “做点当了神仙就做不成的事情。”简无溘看着怀里的人,笑了一下。
      又过了几月,闻掌柜过世了。
      宁家酒肆关门了,鸦在院门口站了很久很久。
      阿拾站在她身旁,心中也有些不好受。
      “她夫君姓宁。”鸦突然说了一句,“说是江城的宁家,其实是山野的狼妖。”
      阿拾愣了一下,看向站在一旁的鸦。
      “那狼妖同她成亲不过三载,便被游历的道士收了去,她便改了名字,一个人开了这家酒肆,等那个人回来。”
      闻思宁,宁家酒肆。
      不过是念的一个不归人。
      阿拾张了张口,问道:“生离和死别,哪一个更叫人难过呢?”
      鸦顿了一下,转过身背对着阿拾,“我要走了,以后可能就不回来了。”
      阿拾应了一声,又说了一句,“保重。”
      简无溘从后面走过来,在她肩头披了一件衣服。
      阿拾的身子忍不住想身旁靠去,直到鸦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她才抬了抬有些发沉的眼皮,低声唤了一句,“无溘……”
      简无溘拦住他的身子,然后伸手握住她的手,垂着眸子说了一句,“我在。”
      她看着阿拾的意识渐渐的昏沉,身子毫无保留地倚在自己身上,握着她的手渐渐收紧,然后低声说了一句,“我们回琢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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