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春》傅闲月

23、解决

　　本来封辞夜的打算中，很大一部分还是要借这小书童翻案，谁知道进场时的意外，竟然让这件事变的分外简单。如今不管能不能将张明志拉扯进来，他都已经洗清了。

　　只是张明志这个人，扯不进来他也要扯，即便是小人一个，他也不打算再放着他碍眼了。

　　朱大人转身坐回椅子上，他浑身都紧绷着，压抑自己的愤怒：“带那书童进来，本官亲自问他。”

　　小书童原来是刘琦的族人，他不过十一二岁，之所以扮作书童装扮，不过是因为这里书生多，偶尔见到个书童总会误以为是哪家公子哥儿带的，不会引人注意。

　　那书童跪倒在地，眼睛都不敢睁开，他大约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他知道头上坐着的老爷，能掌握自己的生死。

　　朱大人眼里一片冰寒：“报上名来！”

　　书童战战兢兢回答：“草民……草民刘思。”

　　柯一华和封辞夜对视了一眼，封辞夜摇了摇头，柯一华顿时就放下了心，他站在一边，安静的等候朱大人审问完毕。

　　李大贵疑惑的看了他们两眼，不知道在打什么暗号，他也跟着摇了摇头，自觉地理解为不要动，于是就冷静的站在一边，再也不四处张望了。

　　朱大人继续问道：“你与刘琦是什么关系？”

　　那书童无用的字一个都不敢说：“草民是刘琦的族弟。”

　　朱大人冷哼了一声：“你与刘琦做了什么好事，还不速速道来！”

　　刘思支支吾吾不敢说，他偷偷去看刘琦的脸色，刘琦此时拼命想要冷静下来，想个好法子。他脑中转了许多念头，却一个比一个令他绝望。

　　朱大人是专门负责乡试的，他素来有文人傲骨，在官场上虽不至于死板固执，但也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他说到别的事情偶尔也愿意通融几分，唯有科举一事，听说是绝不肯徇私，也绝不许有舞弊栽赃等行为。贿赂朱大人来将此事了结，是万万不能的了。

　　而张明志那头，刘琦并不十分清楚那个人的底细，他只知道这个小县来的书生，出乎意料的富有，不仅有钱给他拿去挥霍，还答应他此时若是办成了，就会想法子让他晋升。

　　刘琦从来就不信什么升官之类的话，一个县城来的书生，真有这么大的本事才是见鬼。但不能升官，发财却也不错，因为这个他才没拒绝，收了一笔钱财就决意要去陷害无辜之人。

　　他额头上渐渐沁出冷汗，他竟然没有证据证明是张明志指使的他，虽然他们见过面，但是是私下会面。他收过这人银子，但银子又没刻名字。

　　看着刘思给他眼色，询问该如何的时候，刘琦满脑子都是全完了。

　　他膝行几步，磕头道：“大人，卑职认罪。”

　　朱大人看了眼刘琦：“说。”

　　刘琦紧张不已，他担忧着自己灰暗的未来，说话都没什么精气神：“大人，封辞夜舞弊一案，确实是栽赃陷害。卑职在其中，只是一环而已。前几天，封辞夜同乡张明志忽然找到了我，他许我以重利。说不需要我多做什么，只要假装发现了封辞夜作弊就可以。”

　　“你仔细说来。”朱大人喝道。

　　刘琦吞了口唾沫：“张明志自称嫉妒封辞夜的才华，他说他要毁了这个人。我一开始就觉得他有些太过偏执，但他给我钱，是真正的金子。于是我就答应了他，要在开考之后，假装发现封辞夜有夹带，再带人捉个人赃并获。”

　　朱大人继续追问：“后来？”

　　刘琦有些颓丧：“但是负责检查考生的人是我兄弟，我要是等进了考场再做，不是就害了他了？因此……”

　　李大贵听到张明志三个字就怒火中烧，上去就踹了刘琦一脚，先暂时泄一下愤。柯一华没有拦住他，只好回头看朱大人的反应。

　　朱大人却没有什么反应，等柯一华拉开了李大贵之后，他才慢吞吞地说：“本官审案，哪里容得你放肆？还不退一边去！”

　　封辞夜皱着眉头，他始终想不通，张明志为什么一定要毁了自己的前途，比起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引诱或者栽赃，直接杀了他岂不是更干脆利落？

　　他拱手道：“大人，学生素来与张明志无冤无仇，甚至以前还算的上是知交，这背后必有缘由。学生恳请大人追查到底。”

　　朱大人看了他一眼，对他有些同情，因此言语上就柔和了些：“你放心，陛下命我监理乡试，期间发生的任何事情，我自然会秉公处理，不负皇恩。”

　　他派了人去抓张明志，同时又问了一些细节。

　　刘琦把伪造的夹带放在封辞夜的考篮里，那么刘思又负责做什么？

　　等张明志被带到的时候，朱大人已经基本理清楚了案子。

　　张明志跪下道：“学生拜见大人，不知大人召学生前来有何吩咐。”

　　他语气倒正常，只是脸上有些微的不自然，眼神也总是飘向刘琦。而刘琦却转开了眼神不与他对视。

　　朱大人看着他们的举动，脸色愈发冷淡：“张明志，你可知罪？”

　　张明志内心慌的很，但他却不敢自乱阵脚：“回大人，学生不知何罪之有。”

　　李大贵又要上去踹他，封辞夜无奈的拦住了，他轻声说了句什么，李大贵才不再冲动。封辞夜一向知道李大贵为人仗义，真正发现自己也是他仗义的对象，才明白何为挚友。

　　他回头看了看张明志，从今天过后，他就彻底与这个人没有瓜葛了，张明志拼了命想要将他踩进泥里，他就还回去，如果张明志还爬的起来，那也算两不相欠。

　　朱大人将师爷记录的刘琦供词扔了过去：“装傻充愣，你以为本官没有依据？”

　　张明志脸色刷白，他早就有不好的预感，在那些兵卫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知道刘琦肯定全都招了。

　　但他不能不打自招，现在的种种事情，都是刘琦一面之词，毫无证据。朱大人就算再相信刘琦的话，也不能凭白无故治他的罪。

　　但这一切的念头，都在他拿起那个供词，并翻看了几页的时候，烟消云散了。

　　张明志本来不是什么蠢人，他为了陷害封辞夜，不仅细心伪造笔记，还特意找了看起来毫无联系的刘琦。他甚至还买通了几个人证，就为了在事发时众口铄金，让封辞夜有苦难言。

　　但这都没有用了，因为刘琦的心软，封辞夜势必会避过这场灾祸。

　　他亲眼看那供词写的清清楚楚，刘琦是人证，而刘思有物证。

　　本来刘琦找了刘思来，只不过是为了传个话，后来又因为他当差，所以就让刘思去盯着封辞夜，结果阴差阳错，刘思倒是也发现了一些张明志的事情。

　　朱大人冷哼：“你可看清楚了？收买兵卫，栽赃考生，这些罪名你认还是不认！”

　　张明志瘫倒在地：“那不是我写的，不是……”

　　“刘思亲口供述，他站在你一旁，亲眼看着你仿造封辞夜笔迹。你一开始写的不好，废纸现在还在客栈的房间里！”

　　张明志事到临头，反而心里邪火更甚：“都怪你！”他目光中满含仇恨地看向封辞夜。

　　这让封辞夜觉得十分好笑，自己陷害别人，东窗事发却来怨怪受害人，这是什么道理？他甚至懒的看张明志一眼。

　　而张明志被他无视的态度激怒，更大声的指责道：“凭什么你每次小考都能得先生夸奖？凭什么你做什么都会有一堆人围着你转？你明明也不过是个寡妇带大的穷书生，凭什么就能娶宋清箬？”

　　封辞夜诧异的看着张明志，他受先生夸奖是因为他三更起五更眠，他受同窗欢迎是因为他人品正直，至于娶了宋清箬，这关张明志什么事情？

　　朱大人闻言也十分愤怒，“不修身养性，却嫉妒他人，枉读了圣贤书。”

　　张明志还想要叫嚣，封辞夜打断了他，“大人，不知此案如何了结？”

　　朱大人道：“本案经过本官会写奏章上报，想来会由刑部主审。你等虽是证人却不打紧，照旧考试就是。至于张明志，哼，暂时收押！”

　　张明志绝望的趴倒在地，他到现在还在责怪命运，想不明白封辞夜为什么总是能逢凶化吉。但他更怕的事情是，他将会面对什么？

　　背后之人不愿意自己出来对付封辞夜，可见也不会出面救他，那么落到刑部手里，他会怎么样可想而知。

　　封辞夜几人回到了号房，心情都有些不太平静。柯一华是没料想身边同窗竟然心怀不轨。而李大贵则在思忖张明志到底能得到什么惩罚。至于封辞夜，他更想知道的是，那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张明志会在刑部审问下，供出那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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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被阿喵挠的两个手都是血痕，但它好乖啊，黏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