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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坦白 ...

  •   封辞夜略有一点点慌张,他面上有时候装着大男子不在意,其实深怕惹着小娇妻不快,此时见她气的狠了,越发无措。

      他紧皱眉头,满脑子都转着些哄娘子的妙招,看过的话本子都是怎么教的来着?是投其所好买小玩意儿哄还是任打任骂让她解气?

      又想到好友曾经说过,女子越哄越娇气,不理说不定反而好些。封辞夜直觉这有些不对,但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还是决定姑且一试。

      捡了宋青箬扔过来的枕头,他作势要去睡书房,才转身走了一步,就听见宋青箬压抑的哭声。

      心疼不忍的封辞夜又叹气走回来:“娘子,我有错你直说便是,哭的我心都要碎了。”

      宋青箬怕一墙之隔的封大娘听见,连哭也不敢大声,一边说话一边哽咽:“你让我不要与娘说你赌钱,可你也不想想,每次你入夜不归,我与娘两个人留在家里,等得满心慌乱,娘亲问我你去了何处,我又该怎么回答?”

      封辞夜赶紧拍她的背,这才明白了她为什么哭。他往日的巧言诡辩这时候全没用处,只能言辞讷讷:“不会有事,咱们宋家庄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宋青箬闻言更是气急,她转手一巴掌抽到封辞夜脸上:“你莫非竟以为你晚归、赌钱是对的不成?”

      封辞夜被娘子打了脸面,原还有些脸红羞恼,却不料瞥到她捂着眼睛的手掌,顿时再大的气也没了——她初嫁时粉嫩的手,如今竟然有些粗糙了。

      是非对错封辞夜知道,好歹也读了几年圣贤书,又怎么不知自己该脚踏实地,刻苦求学,再努力中举,博一个锦绣前程才是。

      可他实在,也有些不得已。

      宋青箬原本还在委屈,又因不小心失手打了夫君脸面,只好捂着眼睛装没发生过,等过了半晌不见夫君动静,就从指缝偷看他,眼见自家夫君一脸凝重眉头蹙起,细看还有些自责,宋青箬也有些拿不准,只好放下了手沉默的跪坐在床上。

      封辞夜醒过神来,有些无奈的叹气:“我知道吓着你了,以后再不会如此,你放心。”

      他这样说,宋青箬也不好再揪着他不放,恐更惹他烦恼,只能自顾自地闷闷睡下了,往常还会给他打水,这晚半点也不理会他。

      封辞夜也无可奈何,自己去随意洗漱下,又回来躺在宋青箬身边,一边想着学问,一边想着娘亲的病,他过了子时才闭眼,睡过去之前想的是,明日该做什么小玩意逗娘子欢心。

      但第二日封辞夜醒来的时候,身旁就已经空了,天依然阴沉沉下着雨,整个村庄都笼在连绵烟雨里。封辞夜出门洗脸,只看见娘亲在灶前忙活,似乎已经收拾好了。

      封大娘因着下雨无事,也没特意叫儿子起来,这会儿见他出来才说:“你娘子吃完早饭,已经回娘家去了,说闲着刚好,回去探望你岳父岳母。”

      封辞夜一惊,若没有昨晚的事情,他也不会多想,但现在……难道娘子还在生气?

      他早饭也不吃,立时便道:“娘,雨下的这般大,我去接她回来。”

      封大娘在后边追着他喊:“雀儿,你好歹带着伞!”他一个字都没听见。

      一路淋着雨到了宋家庄的最中心,封辞夜站在一个跟自己家同样破旧的院落前。

      他娶宋青箬的时间也不长,就在前年的春天,也是这样朦胧的细雨,那一年,宋青箬不是从这扇门出来的。

      封辞夜换了个方向,看着破落院子正对着的另一个院子,木门上贴着封条,不见败落象,却透出寂寥感。

      前年的春天,宋青箬是从这里出嫁的,穿着红嫁衣,嫁衣无处不华贵,他却只盯着红盖头——知道下边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一张脸。

      踯躅的脚步还是要前行,他收起心中不安的猜想,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

      宋老爷家如今没有仆从,也没人再叫他宋老爷,半年前被县官罗织了罪名抄家,他现在不是乡绅了。

      封辞夜进门就撞见他蹲在院中长吁短叹,岳父先喊了他:“女婿过来,你看看这苦瓜种下去几日了,为何还不发芽?”

      岳父早年考过秀才,也是酸腐读书人,自然不知道怎么种地,但封辞夜也不精通啊,他去年春开始摆出一副混样,死活不愿念书,这才有机会去地里做活,瓜果蔬菜他又没种,哪里知道这些?

      但他还是蹲了过去,认真察看:“或许是种子本身有问题?”

      岳父摸着胡子严肃点头:“有道理有道理,定是这种子出了差错。”

      两个人又沉默的蹲了一会儿,封辞夜正纳闷为何找出原因了,岳父还不站起来,就见着岳父频频看他。思考一下才恍然大悟,他立刻站起身来,又伸出双手搀扶岳父。

      宋老爷这才满意,深感自己眼光好,这么体贴知道他蹲久脚麻,女婿果然既聪明又孝顺!

      封辞夜着急见娘子,却不敢表露出来让岳父知道他惹娘子生气,只好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随岳父考校自己的学问。

      翁婿两人一个兴致所至,一个有意逢迎,倒也谈得愉快。即使如此,谈论结束时,封辞夜还是摸了把汗。

      他在破落院子中拐了一拐,拐进宋家留给宋青箬的闺房,就看到了她。她一向娇气,这会儿正趴在母亲膝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撒娇。封辞夜忽而快走了两步,又慢下了,徐徐走到跟前,他才一拱手:“小婿拜见岳母大人。”

      宋夫人微微一笑:“我才问宛宛为何不是你夫妻一起来,我也几天没见你了,但宛宛不回答我呢。”

      封辞夜也笑着拱手回:“岳母见谅,是我懒怠,起的没有宛宛早,她一时心急,就先走了。”

      宋夫人拍拍想起身的女儿,又摸了下她的头发,才说:“你们的事情,你可以瞒着我,但何必瞒着宛宛?宛宛自小虽有些娇气任性,却并非不分是非的人,你若有事,便同她好好说说。”

      封辞夜听完就是一愣,他还没来得及辩解,就看到岳母已经绕去了另一间屋子,于是只剩他夫妻二人相对,门外雨声忽然大了起来,更衬门内寂寂无声。

      宋青箬没动,也不说话。她手里捡起了一本诗集,是封辞夜许久前写的。

      封辞夜也没动,他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半晌叹了口气,坐在了她身边,揽住了她。

      宋青箬没拒绝,但仍旧不说话,封辞夜却欲言又止,说了一个“你”字,说不下去了。

      宋青箬这才开口:“一年前你就不对劲,原本我眼中的夫君,才华横溢心有乾坤。可自从我宋家被县官抄了家,你就变了。你不读书了,忽然要种地,种地倒也罢了。你竟和村中的混混们凑到一起,你可知我有多怕?”

      封辞夜目光黯淡,喉咙干涩,他只听她继续说:“夫君,我爹爹将我嫁你,我娘亲原本不同意。是我说甘作封家妇,你知我为何如此?”

      封辞夜当然知道为什么,他抱着她,下巴抵在她额头,于是她看不见他眼里的痛苦与爱恋。

      宋青箬说:“因为你我幼时相识,我爱慕你许久。我爱慕你有才华,我们的婚事刚刚定下的时候,你一定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欢喜。”她说着说着,语气就低沉起来。

      封辞夜终于开口:“宛宛,我爹的死和宋家的落败,都是旁人阴谋陷害。”他一句话说的字字艰辛,也让宋青箬悚然一惊。

      她从他怀里出来,坐直了身子看他:“你说什么?”语气里都是不可置信。

      封辞夜叹气:“我不想告诉你这些。但我不想你无知无觉,又为我担忧痛苦。”

      宋青箬没说话,她在等他解释。封辞夜想通了,他要将一切讲给她听:“爹爹说自己是荒年逃难来的宋家庄,我原来信了。直到他出事,所有人都说爹爹是遇到猛虎,但我看到了他身上有整齐的伤口,绝不是猛兽撕咬所致。”

      封辞夜想起六岁的自己,执着的非要看一眼父亲伤口,甚至想找出那头猛虎亲自打死。但他幼时聪颖,看一眼伤口便明白了,他找不到猛虎……

      宋青箬握住了他的手,封辞夜才继续说:“我当时发誓要找出凶手,又不知从何下手,娘告诉我,读书做官才能报仇,我便开始苦读不倦。宛宛,我本来不打算娶你的。”

      宋青箬哼了声放开了他的手,但又被拉了回去,封辞夜揉捏着她的手指,才接着道:“我想高中状元,报了仇再去娶你做状元夫人。只是当年岳父要给你招亲,我……怎么可能再等下去。但我娶了你,岳父就莫名其妙被人陷害。我并非多疑,只是,我同窗是县官之子,他曾经偷偷告诉过我,他爹并不是主谋,这事是有人指使他爹,他爹不得不做。”

      宋青箬问:“你信他?”

      封辞夜点头:“信。我知他品性,何况过了不久,我就发现有人在盯着我。他原本也是我同窗好友,只是我发现他似乎刻意引我不思进取。最糟糕的是,我当真发现娘亲的身体一日差过一日。我索性假装听他的,从学堂里退了学。在这之后,就是他介绍宋大铁给我认识,成日撺掇我赌钱,我不是真的沉迷赌钱,只是顺势多赚些家用而已。”

      宋青箬一时反应不过来:“你这么蠢?”

      封辞夜一脸无语。

      宋青箬又问:“那人是谁?为何如此?”

      封辞夜摇头:“我问过娘亲家中可曾与人结怨,她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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