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河山·续》十软

8、皇宫

　　车矢。

　　皇宫。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礼官将将一宣布早朝开始，一干大臣便齐齐恭恭敬敬的朝上头坐得一身威仪的南宫御跪下行礼，嘴里高呼万岁。

　　“众卿平身。”

　　南宫御目光扫一眼下头，头上冕疏微微一笑一晃，嘴里带着威严的说到。几年过去，他的脸上已经较几年前更多了几分从容与自信。

　　丞相李用是第一个平身的，他上前迈出一步，手里朝南宫御作了一揖，“皇上，萧将军被百尺偷袭打伤一事，事关重大啊！”丞相李用已经年近六十，整个人看起来老态龙钟的模样，身形削瘦，但眼神依旧溢出精光。

　　几年前，在那场至关重要的车矢与百尺的交战中，车矢取得了最终的胜利，致使百尺从此对车矢心生畏惧，再不敢进犯车矢，转而将目标放在了对付车矢的强敌紫金上。而当时战胜百尺军队的人便是仲答夕，为此南宫御特意将仲答夕封为了天下兵马大元帅。他以为有答夕坐镇，百尺那边应当消停了，但不曾想，几年过去了，百尺似乎还想卷土重来。

　　“皇上，不若就此出兵，兵发百尺，萧将军怎可白白受伤。”一武将站列出来，朝南宫御提议到。

　　萧望的确不能白白受伤，南宫御目光凌然，无关其他，只冲萧望乃是自己母后的侄儿一事便注定这事儿连母后都会支持。但是如今他不希望车矢再有战事发生，最近他已经有念头借着久无战事的名头召答夕回京。如果要发生战事，那么他就没有理由召回答夕了。

　　“如今天下四海升平，怎可随意发起战事。”南宫御摇摇头 ，表示这件事还应慎重。“朕不妨先国书一封，且看百尺那边作何反应。”

　　是战，还是和平，这两个问题自来为百官争论不休，有主战的，自然也有主和的，故而当南宫御此话一出，朝臣中即刻有人又站了出来表示对皇帝的主张表示赞同。便是关尚书。

　　“皇上所言甚是，两国一向平安无事，况萧将军并未因此丢了性命，若因此便引发一场战事，却是过于极端。”关尚书缓缓说到。他这话，说得倒也有些回转余地，丞相李用看了看他，便也不再发言。刚才他提出来，可是眼下分明看得出皇上并不想发动战事。他心头门儿清，对于处理关外之事，经历过一系列深宫斗争最后登上皇位的当今皇上，更擅长处理关内之事。犹记得当初，皇上下令赐封仲答夕为天下兵马大元帅，那些冲上前反对的臣子，最后都死于非命，看着皇上事后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至今他都心头后怕。

　　“皇上，既然如今太平无事，皇上自当召仲元帅回京方是！”户部尚书张奇上前一步，嘴里的话将方才的话题一下子转移到了仲答夕身上，“皇上，仲元帅终是女儿之身，仲元帅护关多年，早已过了婚嫁之年，当思终身大计啊！”

　　“是啊！是啊！仲元帅早当婚配。”群臣附和，于他们而言，于情于理皇上都该召仲元帅回京才是。谁不知道当今后位空悬，只因皇上痴待一人，如今，正是撮合二人之时啊，故而是个明眼人，都知道此时应该要双手表示支持皇上召仲答夕回京的。

　　而张奇的提议正好说中南宫御心头之意，南宫御自是心头大喜，对于这个张奇那是赞赏了几分。要知道，他自个可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他倒是一下子替他说了出来。况且，这几年来，答夕一直请命边关，他都不曾见过答夕一面，如今眼里又充满了光亮，朝下头群臣点点头，“此提议甚好，朕即刻拟旨，召仲元帅即日起准备回京事宜 。”

　　“这是极好的，极好的！”群臣点头，纷纷手里作揖，“吾皇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了，今日就这样罢。”南宫御朝下头摆摆手。

　　礼官便立刻嘴里喊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停顿了一会儿，见无人启奏，他又喊到，“退……朝……！”

　　一场早朝这才彻底完毕。

　　陈实紧紧跟在南宫御身后，见南宫御因此心情大好，不由上前狗腿道，“倘若仲元帅这次回京，皇上可算是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南宫御高兴的点点头，“召答夕回京，朕心中自是高兴。”他说着，忽而一下子停住，目光深沉，“但传言，终究流入了朕的耳中。”

　　“传言？”陈实一愣，一下子想起了几年前的那个传言，据说那个传言是自边关军营中传出来的，说是当时还只是将军的仲答夕同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兵关系匪浅，据悉为了救那名小兵不惜同百尺决一死战。这么一想，陈实额头又冒出汗来，心说这会儿自个皇上的马屁没拍到，还给撞在了枪口上。连连改口，“皇上，那传言终究不过是传言罢了，自来道是传言的，能有几分当得真。”

　　南宫御目光一动，忽而目光凌厉的看着陈实，“那么当时为何分明已经取胜，答夕依旧要一意孤行追敌直至八百里外？那么又为何，多年来，答夕要死守边关，一次都不肯离开？”南宫御死死的看着陈实，或许他是在问陈实，或许，也是在问自己。

　　陈实咽了咽口水，眨眨眼，“皇上，那不是因为仲元帅当时见地方溃败想要一鼓作气直捣黄龙嘛，不肯离开边关，自是因仲元帅忠君爱国，职责所在啊。”

　　“是这样么？”南宫御淡淡一笑。

　　陈实连连点头，“皇上，一定是这样的。”

　　南宫御便点点头，朝前走了几步，陈实摸摸额头的汗，赶紧跟了上去，南宫御又忽而一下子停下，陈实倒抽了一口气，险些就给撞了上去。

　　“听说，那时边关死了一个小兵。”

　　南宫御定定的看着陈实。陈实点点头，“皇上，边关有小兵丧命，这是常事嘛。”

　　“哦？”南宫御目光一动看着陈实，“又听说，边关那年没有小兵丧命，但是有小兵失踪，听说答夕到如今还在边关寻找一个小兵。”

　　陈实苍白这脸，一边听，一边脸色苍白，也不知道皇上现下是真的听说还是笃定了。也不敢轻易开口，怕一个不慎就给说错了话。皇上是从宫斗中出来的，心思一向深沉，他也不敢轻易揣摩，况皇上最讨厌的也正是心思被人揣摩。

　　“无论如何。”南宫御忽而背起手，眼里溢出一丝暗光，“既然如今朕已经下旨传召答夕回京，那么边关之事，将与答夕再无瓜葛，那些所谓的传言，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在答夕回京之后，朕不希望再有任何人提及。”

　　陈实两眼大睁，赶紧低头应到，“是，皇上。”

　　“还有……”

　　南宫御嘴角冷冷一笑，“既然传言，是已经死掉的小兵，那么就让他永久的死去好了，朕不希望再会听到什么小兵复活归来的消息。”

　　闻言陈实心头又是一惊，赶紧应到，“是，皇上！”他想，对于当时的仲将军，对于那些传言，皇上怎么会无动于衷呢，想必是已经查到一些眉目，只不过一直隐忍不发至如今。陈实这样一想，不由暗暗心惊。

　　“还有，迎接答夕回京的仪式从现在便要开始准备，记住，仪式一定要隆重，盛大。”南宫御眼里溢出一丝亮光，“朕要让天下人知道，朕的答夕回京了，朕要让天下人知道，答夕在朕心中有着怎样的份量。”

　　“是，皇上！”

　　陈实点头应到。看着这样的皇上，心头不由有些动容，如果皇上心中还留有一片柔情的话，那么便是如今的仲元帅了，可是仲元帅似乎一直看不到这些，他其实看着这样的皇上，心中反而担忧起另一个结局起来。如果这样使皇上挂念的仲元帅回到了京城，却不是皇上想要的结果，不知皇上到时又将如何心痛。但不管如何，现在都不是同皇上道这些的时候，现在皇上兴致正高涨，心中满是希望与期待，自己只管照皇上的意思即可。否则，就算自己是皇上最为亲近的近侍，恐怕也难免触怒皇上。

　　南宫御觉得这下终于交待完了心头的事，又迈步朝前走，走了一步，又望见一个身影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

　　“小白参见皇上。”

　　小白手里端着一碗杨枝甘露弯身朝南宫御行礼道。而每每看到小白，不知何故南宫御总想起初次见到她的模样，惶惶恐恐，胆胆怯怯的。如今再不见当时模样，面对着他，坦坦荡荡多了。

　　“又给母后送杨枝甘露？”

　　南宫御朝小白问道。自从小白给太后送过一次杨枝甘露后，她便被太后钦点负责送杨枝甘露。

　　“是，皇上。”小白点头应到，端着杨枝甘露朝前走去。

　　南宫御微微眯了眯眼，定定的看着小白的身影，嘴里轻声说到，“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母后越发喜欢起杨枝甘露来。”他记得母后以前最喜欢喝的是不夜侯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