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河山·续》十软

68、所以

　　“公主谪姝？怎么会是她？”

　　傅梦煊表示不解，据说这位公主当初可是一位厉害的主。

　　徐以言望天想了想，“她同谪仙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虽然不明白当初她为何会支持谪仙，但自谪仙下令赐婚我俩的时候开始，这种假相就开始一点点打破了。”

　　傅梦煊眉毛一挑，“赐婚？你和谁？你和谪姝？”

　　徐以言点点头，话说这事现在想来还真是后怕。

　　“你知道的，谪仙从来就不会干什么好事。”徐以言见傅梦煊面色有异，赶紧解释到。

　　“所以这件事师姐也知道？”傅梦煊死死的盯着徐以言。

　　一想到当时的的确确是自己让将军知道这件事的，徐以言一把扶住脑门，心中一阵惭愧，“是啊……那时还尚未恢复记忆，我心中对于将军抱有怨恨，就……”

　　“就怎么样？”傅梦煊眉头一皱。

　　“就……”徐以言憋足了气，最后猛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不可说也！实在不可说也！反正就是那时的我太不可原谅了！”

　　傅梦煊冷冷一笑，“想你也定然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委实是混账话。”徐以言赶紧接到。

　　“我算是明白了。”傅梦煊忽而一下子脸上溢出来笑意，拍了一下手，看着徐以言，“你说你罢，是女子也就罢了，是女子失忆了也就罢了，是女子失忆了顺便伤了一下师姐的心也就罢了，可你偏偏是女子失忆了伤了师姐的心了，你还跟那什么谪姝公主纠缠不清，关系不明不白，难怪师姐会连边关都不要了，要是我啊，才不会像师姐这么好，我直接一剑劈了你啊！”

　　“这个……”徐以言摸摸额头，“这个……当真有这么严重吗？”她想了想，她同谪姝顶多只有那道皇令的关系，谪姝不会中意自己，自己也不会中意谪姝，而且谪姝选择在大婚之日带人刺杀谪仙，已经是同谪仙撕破了脸，她也在离京前夕同谪仙明确了自己同谪姝之间作罢的立场。如今她恢复了记忆，就更加不会同谪姝有什么关系了，将军完全没必要因此而生气啊。

　　这人……还真是没有半分自知之明啊。傅梦煊心头有气，但也没有发作，想想徐以言也当不是什么情场老手，所以才将什么都想得天真。故而傅梦煊一只手在桌上轻轻敲了敲，“这个啊，自然是不算严重的。”

　　“呼！”徐以言松了一口气，“不严重那就好～”

　　傅梦煊嘴角一笑，“不过师姐同皇帝之间也很纯洁嘛，连皇令都不曾有过呢，这理应更不严重的。”

　　“什么啊！这哪里不严重了！”徐以言急了，又看傅梦煊此刻神态，忽而意识过来她这是在反向敲打自己呀。是啊，怎么会不严重呢，如果站在将军的立场，就像此刻她听闻将军同皇帝，就会一下子整个人激动起来啊。

　　这么一想，徐以言一下子就整个人泄了气。她哭丧着一张脸，“都说言多必失，言多必失，所以我干嘛要说那么多话呢！”

　　徐以言动笔在纸上奋笔疾书，“不行，这件事一定要写上，不行，一定要写个详细明白通俗易懂！”

　　盯着纸上的字，徐以言捏了捏手里的笔，忽而抬起左手，猛地给了自己狠狠一巴掌。

　　“你这是做什么！”

　　响亮的身影叫傅梦煊一惊，直朝徐以言吼到。平白无故的，这人自己掌自己干嘛。

　　“咝！”徐以言用力的抽了一口冷气，这一巴掌她可是真对自己没留情，也不知道脸被打肿了没有，疼得她是眼泪直掉，趁着掉眼泪的当口，她赶紧拿起纸，让眼泪滴落在上头。“我一定要让将军知道我已经为自己的过错深深惭悔并狠狠责罚了自己。”

　　这个人……看她动作傅梦煊终于明白过来徐以言的意思，合着是要以眼泪博取师姐同情，这人……真是可恶啊！这是人干的事吗！

　　傅梦煊忽而一脸严肃，“在替你将这个交给师姐之前，你要先同我去见一个人。”

　　“是周益清吧。”

　　徐以言一口接到，除了她还会有谁呢。一想到周益清，徐以言心头一动，这位自己的知己好友，不知现在是什么样子。

　　“没错！就是她！”傅梦煊用力点头，眼里一片火光，“我要亲自把你带到她面前，让她没有反悔余地！”

　　“反悔？你们不会有什么约定吧？”徐以言诧异。

　　“这个就不关你的事了。”傅梦煊轻笑一声。

　　“可是……”徐以言眼里有些犹豫，虽然能见到周益清固然可喜，但她现在的身份出入车矢也很尴尬，很有可能同自己有过接触的人都会被牵连到。她不能带给自己的朋友这样的麻烦。

　　“放心，她就在这关外不远。得知你死在了战场，她怎么都不相信，一直都想要找到你，甚至在听到了你的一丝消息后，她只身一人就来到了边关。如果师姐是最想要找到你的人，那么周益清一定是第二个。”傅梦煊眼里一片迷茫，是啊，每当她一这样回想，她心头都好生羡慕这样被周益清所在乎着的徐以言啊，如果有一天同样的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周益清一定会拍手称快，自己不在她眼前蹦哒了，她一定只会欢呼雀跃。

　　就是这样！傅梦煊愤愤的瞪着徐以言，“我讨厌你，十分讨厌。因为我羡慕你，羡慕你，羡慕你到心生妒忌！”是啊，她多妒忌徐以言啊，自己用了那么多年去长大，去变成一个厉害的人，可是自己执起了剑，却也吓到了周益清，而面前的徐以言不过只是同周益清萍水相逢，不过仗着零星半点的友谊，就得到了周益清的真诚相待，她愿意陪她一起犯错，陪她一起受罚，在她没有消息的时候一直寻找她。这一切，这一切的一切，只要一想起就让她在心中嫉妒的发狂。

　　徐以言静静的看着傅梦煊，所以她从来也不怪她讨厌自己。

　　“你知道吗，如果我的心中，是曾有过一片星辰大海的话，那么周益清的心中，会有什么呢？”

　　傅梦煊心头一动，“她的心中……”她死死握着拳，一时间竟然说不上来。诚然，就算是多年过去，一如最初相见到周益清，她从来不知道她的心中所怀有的究竟是什么。

　　“是同我一样的期许啊。”徐以言淡淡一笑，“我们都是渺小的人物，就像星空之中不被瞧见的尘埃，没人知晓，我们终其一生也许只是为了过完一个并不精彩的一生。”

　　“因为明白，所以懂得。所以我们永远都最适合做知己好友。”

　　“为何不那么尝试呢，在她想要看到一簇灯火的时候，就让她看到一簇灯火。”

　　“什么意思？”傅梦煊眼里疑惑，“一簇灯火怎么够，我要她看到千家灯火都是为她而明。”

　　唉，徐以言默默叹一口气，心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一簇灯火也温暖，千家灯火也刺眼……”

　　徐以言放下毛笔，拿起写完的纸，轻轻吹干上面的墨迹。“好了，信也写完了。”

　　“你真的变了……”傅梦煊诧异的看着徐以言，此时此刻，面前的徐以言，不管是她的神态也好，面貌也好，傅梦煊忽而都觉得不再能让她同以前那个小兵联想在一起了。难道是因为得知她是女子吗，不管怎么看，现在她的眉目间，都多了几分属于女子才能有的聪慧。是的，女子的聪慧。

　　“老是说些文绉绉的话来，教人一知半解。”

　　“老是提着剑站在她身后做什么，你要提着剑，站在她身前，告诉她你在一直都在保护她。”

　　“不行！傅梦煊怎么可以让人知道做了这样的事！”傅梦煊一下子重重摇头。

　　“如果她一辈子都不回头呢？她就一辈子都不会看见身后的你。”徐以言目光沉沉。

　　“不！不能让她看见！她会更加看不起这样的傅梦煊。这样……卑微到骨子里的傅梦煊。她会发现，原来那个不可一世的傅梦煊，不过如此。”

　　傅梦煊眼里一片苦涩，所以她也一直都在内心不断挣扎，她一直都在希望她回过头，也一直都希望她永远不要回头。她无法想象那个会被周益清看得完全的自己，她惧怕那样的可能，那将是她彻底不能把握的，带着期待，又带着害怕，这样的感觉，比任何一个时候将让她感到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