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河山·续》十软

22、酷吏

　　都说一日之计乃是在于晨，今晨楚浔兮缓缓的睁开眼，透着窗户的缝隙看向外头，外头一片白，笼着一层重重的雾。在陈大的家中调养了这些日子，她感觉自己的脚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慢慢的坐起来，一日之计在于晨，最怕是尘满面。

　　揉了揉自己的脚，撩开被子，楚浔兮慢慢的下地行走，一边走一边面露喜悦，只要步伐不要过快的话，她已经可以毫无痛感的行走了。那么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去找公主了！楚浔兮高兴的想。迅速穿好衣物，本想即刻便同陈大以及陈大娘告别，但一想到这个时辰两人都已早早出门劳作，只有她这个“病人”还在家中躺着呢，遂决定还是好好的等他们回来了再同他们告辞吧。经过这些日子的了解，对于白云村这个地方她也有了一些认知，白云村，位于百尺同车矢交界处，这个往前一迈是百尺，往后一退为车矢，临近百尺棋门关的地方，严格上来说，可归为百尺地界。

　　而不管是百尺还是车矢，楚浔兮都看出来了，都同琰国一样，只是不存于历史上的架空国家。她摇摇头，只可惜这一次，自己已经不是主角了……

　　正想着呢，忽而便听到外头一阵嘈杂。楚浔兮赶紧跑到门口一看，竟见是回来的陈大娘，似乎正在同谁说话，听声音还哭了起来。这是什么情况？楚浔兮赶紧走了出去。

　　原来是来了一群士兵，他们将陈大抓了起来，说是朝廷征兵。

　　“军爷！如今正是农忙时节，我不能参兵啊！”陈大朝士兵说到。

　　那士兵自身上取出一张类似告示的纸，朝陈大怒道，“皇上征兵告示已贴满全国，凡满足条件者，皆要参兵，征兵是为国，你想抗旨不遵吗！”

　　陈大盯着告示半天，哭丧着脸，“我，我哪里识得半个字啊！”他见士兵一脸公事公办的模样，说完，一下子就低下了头。

　　“不行啊！”陈大娘一下子眼泪汪汪，“我家就当家的一个体力汉，他要是走了，这么多体力活，我可怎么过哦！”说着她一把就要拉回陈大。

　　士兵一把推开她，“这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我只负责前来招兵，其余之事，一概不管！”

　　“我今岁，这是流年不利啊！”陈大眼泪涟涟的看着陈大娘。“娘子，若我战死，你便自行改嫁吧……”陈大摇摇头，一脸哀伤，重重叹一口气，“勿要，守我……”

　　见此情景，这不就是活脱脱的“石壕吏”吗！楚浔兮一下子想起了杜甫的《石壕吏》：

　　暮投石壕村，
　　有吏夜捉人。
　　老翁逾墙走，
　　老妇出门看。
　　史呼一何怒!
　　妇啼一何苦!
　　听妇前致词：
　　三男邺城戍。
　　一男附书至，
　　二男新战死。
　　存者且偷生，
　　死者长已矣!
　　室中更无人，
　　惟有乳下孙。
　　有孙母未去，
　　出入无完裙。
　　老妪力虽衰．
　　请从吏夜归。
　　急应河阳役，
　　犹得备晨炊。
　　夜久语声绝，
　　如闻泣幽咽。
　　天明登前途，
　　独与老翁别。

　　想当初读到此处，为诗中的主人翁感到是何等的凄凉！而如今呈现在自己眼前的，虽无石壕吏中那般凄凉，但也令人痛心啊！原来不管在怎样的时代，战争所带来的对于底层百姓的痛苦都是存在的。那么这样的痛苦哪一天才会是终结呢，也许永远也没有终结的一天，只要对于战争的渴望没有消退，那么无论在怎样的国家，朝代，这些都将是无法避免。楚浔兮目光动了动，她只是一时还不能接受，不能接受分明一派祥和的院落，里面住着为数不多的人家，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而突然一群带着任务而来的士兵将他们原本的生活说打破就打破了，楚浔兮很想狠狠的问一句，凭什么！但她又知道，这样的一句话，是不能问出口的。强者欺凌弱者甚至会认为那是理所应当，但当弱者反抗强者，那么所谓的强者便会认为这就是罪过。而更可怕的是，他们最终还有正当的理由。

　　摇摇头，楚浔兮大步走了出去，“让我去吧！”她嘴里朝士兵大声道。士兵闻声看向楚浔兮，竟然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人，虽是男子，但模样倒挺清秀。

　　“军爷，她只是一个受伤被小人带回家中救治的病人。”

　　士兵看着楚浔兮，示意其它士兵将陈大放了，点头一笑，“但我看他倒是比你更适合当一个士兵。”

　　“不行！”陈大娘赶紧摇头，“她是……”

　　“我是心甘情愿参兵的。”知道陈大娘要说什么，楚浔兮打断她道。

　　“你这又是何苦呢……”陈大摇摇头。

　　楚浔兮没有回答，只是看向那名士兵，“我叫楚徇溪，不久之前脚上受了伤，官爷要是不嫌弃我是个有伤之人，我愿为国效力，万死不辞！”说完，楚浔兮手里朝他抱拳。

　　“有意思！”士兵忽而一下眼中多了一些亮色，欣赏的看着楚浔兮，“人人都想着如何不被征兵，你倒好，自己一个劲要来征兵，你这样的有志之士，好！我喜欢！”士兵说着，转头看向一旁记录名册的士兵，“记住这个名字楚徇溪，给他安排一个轻松的，我可不想他一上战场就死掉。”士兵点点头，“长官，可与我一样，做个名册兵。”

　　“嗯！这倒不错！”那被称为长官的士兵看向楚浔兮，“那么你可会写字？”

　　楚浔兮摇摇头，“不会……”她只会写简体汉字啊。好些繁体字也只会认不会写。而且她也不知道这里是不是都统一用的是繁体文字。

　　“那你会什么？”那长官士兵又看着他道。

　　该死的，她可以回自己会打游戏吗！楚浔兮一下子耷拉了一张脸，她哪里知道自己来到古代根本什么都不会啊……

　　“哦！对了！”楚浔兮一拍大脑，她才不是什么也不会呢，她会制炸药会不会算是很牛逼的！继而她又转念一想，摇摇头，不行，自己这项技能一定不可以让这些人知道，否则，一旦炸药大规模用于战争，那么后果……原谅她不敢想象……算了，她摇摇头，看向那位长官士兵，“我……什么也不会……”她还是这样说好了。

　　“罢了，就当个伙头兵，让他烧火去。”长官士兵摆摆手。

　　“好的。”记录名册的士兵点点头。

　　就这样，莫名又奇妙的，楚浔兮莫名其妙就成了百尺国棋门关内的一名小小的伙头兵。随意取过一身士兵服饰，竟也分外的合身。

　　一边往灶里添柴加火，楚浔兮一边脑袋里思考，之前她脚受了伤，所以在陈大家逗留了不少时日，而现下为了帮陈大解除困境，自己又成了百尺的伙头兵，那么寻找公主的进度就又得要延缓了，而且，楚浔兮眉头皱了皱，而且就算不被带进这里当伙头兵，她其实茫茫世界，根本不知该如何去寻公主，如果公主根本就不跟自己在同一个空间，那么就算自己找遍了这个世界的每一寸土地，也不可能找到公主。她必须去寻找一些奇人异士，或许还能找到重新回到公主殿下身边的方法。而要去寻找奇人异士，她就必须先要离开这个地方才是。但是贸然逃离，肯定会害了陈大跟陈大娘，那么她就必须给自己的逃离做个可以瞒天过海的计划，比如如果她是战死了，又或者被敌人俘虏了。楚浔兮叹一口气，那也得等到真正有仗可打的时候才行啊……而且贸然逃离要是被抓到的话，那她就没命了。

　　“小伙子，你发什么愣啊，再不添火我这饭就煮不熟了。”一个慈祥的声音传进楚浔兮耳里，她赶紧抬头一看，正是煮饭的老大爷，低头看一眼灶里的火，果然快要熄灭了，嘴里哎呀一声，赶紧添了一把柴。

　　“大爷，今天是吃什么啊？”

　　楚浔兮笑嘻嘻看向老大爷，此人姓王，据说在军营当了几十年的伙头兵了，一直不愿离开军营，做饭很有手艺。军营的人都叫他大爷，故而楚浔兮也跟着叫他大爷。是个挺慈祥的老人家。

　　大爷朝楚浔兮笑了笑，“如今没有战事，自是有得吃，今天啊，吃小鸡炖蘑菇如何。”他转身走到案板上拿起菜刀切菜，“前些日子不是刚好下了雨，咱们这四周都是林子，这一下雨啊，林子就生出不少蘑菇来，我背着背篓可是捡了不少蘑菇回来，朝廷今月军营的伙食也运送到了这里，不知啊朝庭是不是要犒劳咱们，份量可比之前多了几倍。”菜刀落在砧板的声音伴随着大爷的声音一齐落下，忽而之间楚浔兮看着面前的火焰觉得有那么一些温馨。不由朝大爷一笑，“好啊！小鸡炖蘑菇，我都好久不曾吃过这道菜了……”她又目光一眨，“不过大爷，你采那么多蘑菇，别采到了毒蘑菇吧。”

　　“那可不能！”大爷自信满满的摇头道，“我都采多少年蘑菇了，蘑菇有没有毒我还是认得的。”

　　“那今日这鸡汤，我可要敞开肚子喝！”楚浔兮嘴里朝大爷灿烂一笑。弯身朝灶里加了一把柴。

　　对了，蘑菇！楚浔兮心头一亮，或许采上一些，说不定也有用到之时。

　　她便又看向正在低头切菜的大爷，“大爷，哪天你带我去认认蘑菇可成，我还能帮你一起采蘑菇呢。”

　　大爷乐呵呵一笑，“怎么不可，那我还省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