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河山·续》十软

20、汪尧

　　告别了诀明，汪尧越走越快，最后停在了一家青楼之前。他朝上头看了一眼，快步走了进去。

　　“哎哟，这不是探花郎吗~”老鸨见汪尧走进，迎面扑了过去，人人只见老鸨对探花郎笑意盈盈，却不知她在他耳边悄悄低语，“天字一号房，主子在老地方等你。”

　　汪尧后退一步，手搭在老鸨腰间，似在回应老鸨，“天字一号房，本探花郎要点最好看的姑娘~”

　　老鸨将他往前轻轻一推，“公子且上楼去嘞，姑娘马上就到~”

　　汪尧嘴角一笑，一把打开扇子，潇洒的走了上去。一干人见状，只道这探花郎好不风流。

　　走到天字一号房前，停顿片刻，轻轻的推开门，里面一白衣公子已经正襟危坐在内。汪尧赶紧转身合上门，朝白衣男子快步走去，拍拍衣摆就要下跪，“公主！”

　　跪至一半，被起身的谪姝一把扶住。诚然，面前的白衣公子乃是由当朝嘉裕公主谪姝所扮。谪姝皮肤白皙，又容貌皎好，如今扮了男子，也是美貌得很，活像是从说书里走出来的玉面书生。

　　“不必多礼。”谪姝目光温柔的看着汪尧，嘴里吐出这样四字，手轻轻的收回。

　　汪尧不由一怔，低头静静的看着公主收回的手。

　　“听闻前几日你患了风寒。”谪姝淡淡说到。

　　汪尧点头，又摇摇头，“只是无伤大雅的小症，公主无需挂怀。”

　　“小症？”谪姝眉头一皱，“险些毙命的症也是小症？”她不由目光溢出一丝严厉。

　　汪尧便低下头不说话了，他确是在听闻公主同诀明将大婚一事之后便大病了一场，甚至为了加重病情，他不惜以冷水浇灌全身。这些……已经被公主知道了吗……

　　“为何如此，为何毫不珍惜自己的身体。”谪姝说着，语气也冷了几分。这样的汪尧还是最初那个意气风发的探花郎汪尧吗？

　　“汪尧有罪！”汪尧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脸色涨得通红。有些事如果不去想，是不是就不会为之动念。面对皇上的圣旨，他能做什么吗？一个小小的探花郎可及得上堂堂的大将军？纵然可以乞求公主，但又能如何呢，不过是为公主徒增烦恼罢了，他只是恨，为何自己没有早早及第，只恨自己只是一个卑微的翰林院小小编撰。在这朝堂不会有任何话语权，他只是这个朝堂上最无闻的朝廷命官，连探花郎的名头都要比他现在头上的官帽强。他也只能在得知公主将与诀明大婚之时，独自面对痛苦，独自自我折磨，以此迫使自己减少心中的伤痛。可是这样就不痛了吗？

　　不，这样还是很痛啊。

　　“你会，恨我吗……”

　　谪姝静静的看着汪尧，“是我向皇兄屈服了，关于你的存在，我甚至未曾提及一个字。”她淡淡一笑，“我忽而觉得自己是这样绝情的女子。”

　　汪尧自地上站起来，定定的看着谪姝，这样自责的公主叫他心头有些心疼，他摇摇头，眼里一片空寂，“如果汪尧永远都只是一个小小的翰林院编撰，那么汪尧不会恨公主，因为是汪尧无能。如果汪尧有一天手握重权，那么汪尧会恨公主的，因为是公主放弃了汪尧。”汪尧说完，整个人一脸坚毅，当初能一举夺得探花的人，又岂会是庸庸之辈，或许从来，他只是缺少斗志而已。谪姝错愕的看着汪尧，似乎他的眼中多了几分神采。

　　“那么你会恨诀明吗？”谪姝目光定定的看着汪尧。

　　“方才，我同他谈过话，诀将军，其实让人恨不起来……”

　　汪尧目光一定，情绪有些低沉，是的，他想看看诀明到底是如何的人，但诀明似乎分外的好相处，他眼里的正义又如何让人心生出歹意来呢，赐婚是皇上之意，诀明也不过身不由己，他又怎么能迁怒于他。但怎么都应该会恨的吧……作为要夺走公主殿下的人……怎么都应该恨的……

　　“记住，不要恨她。”谪姝定定的看着汪尧，在他诧异的瞬间，微微一笑，“一个没有记忆的人，一个往事由别人决定的人，一个不能照自己意愿活着的人，不过只是一个可怜之人，就是这样，不用去恨她。”

　　“公主……这是在维护诀明吗……”汪尧低下头，他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知道不能迁怒于人的道理，但听到公主亲口这样说出来，又心头猛然低落，以及，不甘。难道因为要与诀明大婚，所以公主也开始维护起他来了吗？

　　谪姝摇摇头，看向汪尧，“你要记住，公主的婚事，向来不能自己作主，就算这次不是诀明，也不会是你。”她眨眨眼，目光深沉，“起码诀明会成为一颗很好的棋子，只要将这颗棋子善用，你我才能真正的摆脱困境，重获新生。”

　　闻言，汪尧的眼里闪过一丝亮色，“所以公主的意思是……”他们其实还能在一起的！

　　谪姝微微点点，看向一侧的墙壁，“也许……是的吧……”

　　“所以……”

　　她转头看向汪尧，“接下来的日子，诀明必须入我的局中。”

　　入局……汪尧目光一动，公主将入局二字说得这样自然，那么自己呢，是否也是在她的局中呢……当初阳光明媚的相识，思来总是如同梦一般的。

　　“斗思会？”

　　诀明止步，抬头看向木杆上白色的棋面，黑色的墨字书写着斗思会三个字。再看前方，一群人正热闹的围在一团，诀明走过去，中央是留出来的一片空地，搭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形台子。她抬手拉住身旁一人，“敢问，何为斗思会？”

　　那人偏转过头，指指前方，诀明看过去，正好见两人将一个笼子抬到台子中央，诀明定眼一看，笼子里的居然是一位衣衫褴褛的女子。不由眉头一皱。

　　身边的男子便开口，“看到没有，那笼子里的车矢女子，便是今日斗思会的获胜奖品。那些从车矢买来的女子，只配当做奴隶，而奴隶中最为貌美的，便会沦为玩物。”

　　“那么这斗思会到底是什么？”诀明看着男子。

　　男子嘴里一笑，“说起斗思会，那就有意思了，简单点说，斗思会就是一场比赛，通过比赛成为最终赢家便能获得斗思会提供的终极奖品。斗思会每隔半年进行一场，比赛内容并不特定，乃是通过抓阄确定。而其中抓阄内容分别包括对诗，对话，对酒，对棋，对武等等比赛内容，主持人则会通过最后抓阄结果确定比赛的形式，时长。”

　　诀明点点头，“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些理解了 。”

　　“各位各位！”正说着，忽而一个大大的女子声音传来，诀明同男子同时朝声源处看去，只见一个一身绿衣的身形偏瘦的做男子打扮的头上戴了一顶书生帽的面目清秀的女子站在了台子中央，因并未刻意遮掩自己的女子标志，故而一眼可以看出虽然着了男装，但确是一位女子。看样子着男装当是为了方便走动。手里还拿着铜锣。看起来此人应当是这场斗思会的主持人了。只见女子神采奕奕，用力敲了一下手里的锣鼓，大声说到，“欢迎大家前来参加一年两度的——斗、思、会！”

　　“吁~~~”

　　台下紧接着传来一片起哄声。

　　“美女！美女！”有人挥着手大声喊到。

　　女子看向那人，哈哈一笑，手里铜锣用力一敲，“不要急！不要慌！今日的奖品就是台上的这位美女！”她说着，两只手指向边上的笼子。

　　恐惧的目光，诀明死死的看着女子，她整个人不断的往笼子里缩，可因为笼子空间有限，她根本无处可以躲避下面投来的各色目光。而台下的人，每一道目光都将其视为今日必得的奖品。

　　“那么今天的比赛内容是什么呢？让我们拭目以待！”主持女子用力敲了一下铜锣，紧接着两名黑衣男子将一个箱子抬上了台，打开箱子倒在地上，是满满一推纸团。女子弯下身，放下锣鼓，“谜底马上就能揭晓了！”说着，她将手伸进那堆纸团中，取出来的时候手心里已经多了一个纸团。

　　“打开！打开！”

　　台下的人吼到。

　　主持女子神秘一笑，一点点打开纸团，朝众人展开。只见纸团上写着两个字，“说服。”

　　“噫~~~”

　　“这要怎么比呀！”

　　台下一阵唏嘘。

　　主持女子也没想到这次居然抽中这么刁钻的比赛内容，不过既然已经抽到，那么作为一个多年主持斗思会的有经验之主持，她拍拍胸口表示自己并没有带怕的。只一个眨眼的功夫，她便有了主意。重新捡起地上铜锣，重重一敲，提高了嗓子，看向台下众人，“说服比赛！时间一柱香，参与人数，不限！一柱香之内谁能上台说服我将台上女子送给他！谁！就是今日比赛的胜利者！”

　　随即，一个黑衣男子赶紧将一柱已经点燃的香端上台。主持女子回头一看，将手里铜锣重重一敲，“比赛开始！”

　　“这简直就是我见过最简单也最困难的一次比赛……”男子朝诀明摇摇头。

　　是啊，诀明点点头，简单在人人都有参赛资格，困难在到底要如何才能说服主持人呢。斗思会，果然不简单。

　　“我来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