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替代》仟丞玥

1、第 1 章

　　沈之远一身疲惫，拖着有些虚浮的脚步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临近年关，公司的各个部门都很忙，他们几个部门主管更是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疲劳的缘故，他感冒了，而且这感冒来势汹汹，一时半会没有好的迹象。
　　天气愈发寒冷了，他穿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越发显得他消瘦苍白。
　　摸出钥匙打开门，本该漆黑的屋子却亮着灯。
　　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人听到了门口的动静，转过了头来。
　　是今天突然回家的程逸。
　　程逸的模样生得极好，一张雌雄莫辨的脸，稍显阴柔，但是并不女气。
　　他翘着二郎腿，向后靠在沙发上，一件白衬衫和黑裤子也被他穿得贵气十足。
　　但是，此时此刻他的表情阴沉，一看就心情不好。
　　沈之远关上了门，走进去，问道：“怎么了？是那个项目出问题了？”
　　程逸拒绝了家族的安排，自己创办了一个公司。他事业心极强，凡事都要亲力亲为才行。后来公司走上正轨了，他才稍微放松了些。
　　前段时间公司接到了一个重要的合作项目，程逸又亲自去了一趟。预计要一周的，没想到提前回来了。
　　“我看你巴不得我不回来吧。”
　　程逸一开口，就说了这么一句阴阳怪气的话。
　　沈之远动作一顿，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为什么又回来得这么晚？”程逸再次开了口。
　　沈之远一边放手上的东西，一边解释道：“我们加班。”
　　程逸并没有因为他的解释而软下声来，依旧是不依不饶：“一个破公司而已，加什么班？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
　　沈之远摸出手机看了一下。
　　的确，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程逸的。
　　“抱歉，刚刚太忙了，没注意听。”
　　“每次都是这个借口！谁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程逸没好气地吼了一句。
　　沈之远本就不舒服，程逸这么一吼，太阳穴都突突地跳着疼，他平日里脾气都很好，但这不代表他会逆来顺受。
　　他看着面色不善的程逸，不卑不亢地说道：“程逸，你今晚究竟想说什么？把话说清楚。”
　　程逸一噎。
　　能怎么说清楚，他能说出口吗？
　　说沈之远这一个月都对自己不冷不热的？
　　说有好几次晚上，他准备做点什么，结果都被拒绝了？
　　偏偏沈之远这段时间一直加班，和他们公司的那什么狗屁王总待在一起的时间，比和他待在一起时间还多……
　　那叫什么王总的家伙一看就心怀不轨！
　　这种没面子事，程逸才说不出口。
　　虽然他相信沈之远不至于真背着他做出什么来，但是几件事一结合起来，由不得人不多想。
　　除了没面子之外，他更怕的是，有的事情一旦说开了，就没回转余地了。
　　说白了，在这段感情里，他也是个没有安全感的胆小鬼罢了。
　　程逸冷冷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拿过沙发上的西装，大步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转身看了看沈之远。
　　半晌，见沈之远都背对着他，没什么动静。
　　看来还真是一点都不关心他！
　　想到这里，他更加生气了，一步跨出去，用力地摔上了门。
　　门被关得震天响。
　　程逸走了。
　　沈之远苦笑了一下。
　　什么时候这么一点小事都能激得对方勃然大怒，摔门而去了？
　　他不是没有感觉到两人之间出现的变化，但是却无能为力。
　　五年以来的陪伴，已然成了习惯。对方只是那么稍微一撤退，就让他有了身在悬崖边上的恐慌感。
　　沈之远动作缓慢地脱了羽绒服，站了好一会，才去找了感冒药。
　　他也懒得烧水了，就着冷水，胡乱地吞了几颗，然后就沉默地坐在了沙发上。
　　一直等到了十二点，程逸还是没有回来。
　　沈之远木木地扯了一下衣摆，没出息地眼眶有点发红。
　　晚上睡得并不安稳，却很奇怪地做了一个甜蜜的梦。
　　他梦到两人刚在一起不久的那会儿。
　　有一次程逸硬拉了他到楼顶去看烟花。
　　那晚上的烟花很美，照亮了整个夜空。
　　沈之远看着盛开的烟花，而程逸看着他。
　　“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说完之后，程逸就吻了下来。
　　夜空烟花璀璨，眼前的人更加耀眼，那晚嘴唇相碰的温度，沈之远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是不是总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听了那句话后，一头扎了进去，无法自拔。
　　当初是程逸追的他，这才过去几年。
　　所以，终究是要结束了吗？
　　……
　　一觉醒来，感冒不见好，好在是周六，可以休息一天。
　　沈之远难得主动地想要睡一次懒觉，却被一阵手机铃声再次吵醒。
　　是程逸。
　　他等了好一会儿，铃声也没有停的意思。
　　终究，他还是接通了。
　　接通之后，程逸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小远，起床了吗？”
　　听他这没事人一般的语气，是要将昨晚两人不欢而散的那一页揭过去了。
　　沈之远嘴角扯开一个苦笑，不太想配合他，随口道：“嗯，刚醒。”
　　“晚上有几个朋友要来家里聚聚，你准备一下吧。”
　　沈之远还没来得及说话。
　　程逸又说道:“算了，就周明聪他们那群人而已，要不我叫酒店送菜过来好了，省得你麻烦。”
　　“没事，也没有多麻烦。”
　　“行吧，那我给他们说一下。”
　　沈之远开口喊道：“程逸……”
　　那头的程逸不解：“嗯？”
　　沈之远愣愣地看着被子上自己的手，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程逸被问住了，疑惑道:“说什么？”
　　“没事，挂了。”
　　说完，沈之远就挂了电话。
　　又坐了一会，他才起身下床收拾，去准备晚上要用的东西。
　　这边。
　　程逸挂了电话后，一阵迷茫。
　　沈之远是什么意思？
　　有什么要对他说的？
　　这句话该自己问他才对吧？
　　话说，自己都一晚上没回家，他都一点都不计较吗？
　　也亏得自己是来公司睡了一晚，万一是去酒吧勾搭人了呢？
　　这说明沈之远相信他还是说根本不关心他？
　　程逸都不知道该欣慰还是失落。
　　还不等他想明白，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是秘书进来送资料来了。
　　秘书把资料放在办公桌上:“程总，这是需要你签字的文件。”
　　但她说完之后，却发现程逸一只手拿着钢笔，一只手撑着头，似乎是在走神。
　　“程总？”秘书试探性地叫了一句。
　　“问你一件事。”程逸突然出声。
　　她愣了一下:“啊，什么？”
　　“如果你和你男朋友在冷战期，他突然一夜未归，你会不会担心？”
　　秘书正想回答。
　　程逸又开口了:“补充一下，你男朋友高大英俊又多金，很受欢迎。”
　　秘书:“…………”
　　为什么她觉得程总就是在说自己呢？
　　顿了顿，她郑重其事地回答道:“肯定担心啊，为什么不担心，这样的男朋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弄丢了我多亏啊！”
　　她说完以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程逸的表情。
　　果然，程逸好看的眉毛挑了一下，嘴角流淌出一丝得意的笑意。
　　那张本就夺目的脸更加耀眼了。
　　秘书确定了内心的想法之后，嘴角抽了抽。
　　是挺帅的，又有钱！
　　但是他们总裁真的好幼稚啊啊啊啊啊啊！
　　难道又和沈哥吵架了吗？
　　怪不得她早上一来，就发现程总就在办公室，感情是又来公司睡了一晚！
　　“行了，你先出去吧。”
　　程逸挥退了秘书以后，心情瞬间爆好，签出的名字遒劲有力，飘逸潇洒。
　　他得意地哼起了小曲。
　　他就说嘛，没了自己，绝对是沈之远的一大损失。
　　还不知道好好地珍惜，真是暴殄天物。
　　算了，自己今晚服个软，给他一个台阶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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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
　　程逸的朋友来了十几个。
　　一群人吃饱喝足，三三两两的打牌娱乐。
　　沈之远本来感冒就没好，又忙这忙那没有休息，吃晚饭的时候没有一点胃口，只是随便地吃了点。
　　只不过他什么都没说。
　　收拾了碗筷到厨房去清洗的时候，程逸也跟着他走了进去。
　　沈之远边冲碗边说道：“你怎么进来了？不用陪客人吗？”
　　程逸双手怀胸，身影颀长。
　　就这么懒懒地靠在洗碗池旁边，嫌弃道：“谁管他们，不用陪也玩得比谁都疯。”
　　沈之远没接话，把一个洗好的碗放在了一边。
　　程逸觉得他今晚心情还不错，正是和好的好时机，于是顺势抱了上去：“一天没见，有没有想我？”
　　这样的举动倒很像是两人刚在一起那会，程逸惯用的撒娇伎俩。
　　仿佛沈之远只要答一声“没想”，他就要当场耷拉着脑袋扮委屈似的。
　　那个时候的程逸还是个大男孩，眉目张扬痞气十足，通常会撒娇。
　　现在的程逸，沈之远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想起昨晚两人的争吵。
　　“想。”沈之远作答。
　　他强迫自己抛开脑海里那些不好的东西，只想以前的时光。
　　“真的？”程逸问得满足，洋洋得意。
　　“嗯。”沈之远回忆起了什么，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程逸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地就吻了上去。
　　沈之远不知道他突然动作，推了推他：“有人会看见。”
　　“没事的。”程逸正准备再吻上去。
　　然而，却被沈之远一下子躲开了。
　　他躲的动作太大了，边上的一个碗被碰掉了下来。
　　“砰”的一声。
　　碗摔得四分五裂。
　　“……”
　　气氛凝固了下来。
　　程逸整个人都僵硬了几分。
　　半晌，还是沈之远先开口说道:“别闹了，我在洗碗。”
　　“行吧，你先洗完。”
　　“嗯。”
　　程逸走了出去，在两个发小旁边坐下了。
　　周明聪一脸八卦靠了过来，用下巴指了指厨房的方向：“感觉你们两个最近不对劲啊？”
　　程逸“啪嗒”“啪嗒”按了几下打火机，随后点了一支烟开始抽。
　　烟雾缭绕，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周明聪拐了他一下:“怎么不说话？”
　　程逸这才斜斜地睨了一眼发小：“废话真多，我们好着呢！”
　　然而他眉宇之间的低气压却是没有消散。
　　周明聪见他心情不好，于是也没有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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