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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三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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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统,我想相信你,可是你却让我无从相信。
“那么让我猜猜令尊大人指名要的寿礼是什么?”
“什么?”
“天下!”
“哈哈哈...”庞统仰天而笑,笑不可遏,心中莫名的一丝畅快。
末了,才指着公孙策笑道:“你这一句‘天下’当真可笑,担心的不是包黑子,却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
公孙策冷眼瞧他,说到包拯,心中激起一阵涟漪。
展昭附耳道:“公孙大哥,现在怎么办?”
公孙策嘴唇微翕,依稀听得:“见机行事。”
出得洞来,已是四更时分,夜幕黑的越发浓厚,月光亮得扎眼,寻着旧法跃回对面的山坡。
庞统走近凤凰松,目光在树下树上徘徊片刻,一笑,便道:“公子请吧。”
公孙策负手立在一侧,只冷笑道:“公孙策决不助纣为虐。”
“公孙公子遇上这关乎天下的事,果然是一点不含糊,居然连包拯性命都顾不上了,不愧是皇上的好臣子。”
公孙策暗暗咬牙,面色如庞统所料的一沉,续而又恢复常色,嘴角扬起一个苍凉的笑,轻道:“他也会赞成我这样的做的。”
白肤黑发,映得眼前朦胧,发间的风,凉透半身。
那话语对着天,对着地,对着尚在未知远方的包拯,独独没有对着近在咫尺的自己。
几步之遥,竟有多远的距离?
既然他不愿意,那么就随他,由他。
刹那,庞统居然想到了放弃。
可放弃,谈何容易。
“公子真是高义,这连生死都为别人作了主了。”翻滚的情绪反化作了一脸的冷清。
“将军要怎么样便怎样吧,公孙策不奉陪了。”略一拱手,朝展昭使个眼色曰:走。
“公孙策!”庞统厉声喝道。
见他转头看过来,语气又缓下来:“你别急着走。庞某请你看戏。”
庞统立于凤凰松影下,随手抄起腰间宝剑,身形一晃,剑出鞘,剑锋从头顶划过,剑身拉出几线明光,如划夜而过的流星。
徐徐回剑指着公孙策,道:“公子可要看得仔细了。”
言罢,朝他莞尔。
那剑,名曰七星,通体乌金玄铁,剑刃端部镶得七颗通体透亮的夜明珠,排如勺状。
剑身如夜幕,明珠似繁星。
而那人,眸也似星。
庞统居然就在树下舞起剑来。
横刺,斜挑,轻削,回身直劈,辨不清身形,只识得衣阙缥缈,朦胧一片。剑舞随身,时而轻点草地,时而裹身翻滚,七颗珠子,顿时化作满天星斗,在那片墨黑里闪亮迷离。
(想起三少爷的剑里面晓峰舞的那一段,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头"都是小星星--!。。。)
一瞬间,只觉得那人仿如化身银色的蛟龙,要裹着星光腾空而去。
公孙策失神的‘咦’了一声。
展昭赞道:“好俊的身手。”
公孙策这才狼狈回神,轻哼一声:“你这是何意?”
庞统不答,翻身跃开,收了剑,朝他仗剑微笑。
猛然,震声一起,凤凰松下,舞剑之地,诸多泥土裹着青草,在他微笑的脸后腾的炸起,飞射出几丈之外。
公孙策惊得瞪大了眼睛,不可致信,展昭凑过来,好心道:“他以剑尖灌注内力,引入土中,虽震碎了泥土,却利用了土的重量引而不发,待得灌满一个完整的圆,收剑之时再多吐一分内力,那平衡便打破了,爆发的内力激得泥土四散而去。
末了,还欣赏的添上一句:“要做到如此收放自如,非内家修为极深的高手不可。”
公孙策缓缓侧过还带着惊讶的脸,看着一旁点头不已的展昭,展昭笑道:“公孙大哥懂了吗?”
公孙策只回了他两个字:“卖弄。”
“...”
展昭说,一个圆?依稀记得,他应是围着苍松舞了一圈。
公孙策一脸的惊讶转而又成了疑惑,他几步跑了过去一看究竟,空中还有些稀稀疏疏的微尘不曾落尽,鼻端满是破碎掉的青草味,却都顾不得了。
松下,生生被庞统掘出一圈深数寸,宽数寸的小沟来,依稀见得沟底盘桓的一圈白色页岩,环着凤凰松,一头一尾都连接着那块突兀的圆石-----那块凤凰蛋一般的石头。
庞统趋步上来,立于他身旁。
公孙策暗暗叹一口气,道:“你是如何盯上这‘凤凰蛋’的。”
“因为我找水回来之时,公子正蹲在此石之侧。”
“只是这样?”
“公子刚刚要走,似是有恃无恐,更让我确定,你还有事情没有告诉我。”
“所以你便怀疑上它了?”
“不是怀疑,是肯定,只是我还不明白,公子当时为何向展昭要剑。”
“那你何时明白的?”
“庞某剑点草地,便已经觉察到土里有石,掘过一圈,居然首尾相连。想必公子当时发现了这石下的秘密,想用展昭的剑掘开来看吧?”
公孙策苦笑道:“分明是你看我的戏,那里是我看你的戏,将军不仅智勇双全,还心细如尘。”
庞统走到凤凰蛋前,目光却留恋在公孙策脸上,道:“公子看来,这一圈白岩连着这一个突起的圆石像什么?”
“像脚镣。”
“呵,公子说的真好,脚镣。”庞统俯身用手婆娑着粗糙的岩石,续道:“凤凰那是神鸟,掌管着南方天空,分以井、鬼、柳、星、张、翼、轸,七大星宿,如喙,如颈,如嗉,如羽,就是没有足,凤凰不能有脚,可落入了人间,生了根,发了芽,便被套上了脚镣,再也飞不会天空了。”
庞统立起身来,道:“不若,我们且为它除去这枷锁?”
话音刚落,庞统目光一凛,便大喝一声,两手持剑,对着圆石与那一圈白岩连接之处一剑刺入。
内力满注,势如破竹,剑入石,直没柄,数寸宽的白岩,自豁口而裂,初是细小裂缝,转而左右离析,越来越阔,一圈白岩,随之碎裂成片断。
脚底突得轰然有声,展昭急道:“怕是他斩断了山脉,这坡顶不会要踏了吧。”
公孙策面上带了一丝兴奋,道:“我倒要看看,他要找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声愈大,震随声起,那颗昂首翘尾,如凤凰一般的松,剧烈的震动着,仿佛要抖落一身的月华,仿佛要甩尽几世的尘埃,褪去这一片青绿,换过一袭火炎的盛装,弄几下胸前的逆羽,伸展出遮天的羽翼,末了,长鸣一声,冲天而去,带起满天的火焰光芒,亮的刺眼,明的炫目。
即使再怎么见多识广,博古通今,如此离奇的事情就发生在眼前,如何不惊讶。
尔时,霞光渐收,汇于半空一点,如悬起一轮红日,金光刺眼,不能逼视。
那红火之物,竟自半空坠下,一头扎进土里。周身依然粼粼火光,只是在夜风中渐渐收敛,如火焰熄灭一般。
公孙策睁开眼来,不可思议的看看周围,月色皎然,风入深谷而呜咽有声,那棵凤凰松,郁郁翳荟,昂然如初,其下一圈碎裂的白岩而已,丝毫不见方才变故,他揉了揉眼,不敢相信刚刚看到的是真的,却也疑惑这幻觉也未免太过真实。
脚步往后一退,便叫道:“展昭,方才你看到...”
一句话鲠在了喉,因为脚后所触之物。
回首,一把暗红巨弓立在眼前,一端入土,却也长有肩高,其上一颗湛蓝石,时不时泛着幽绿磷光,像孔雀尾上翎,又更像恶魔臂上眼。
若刚刚是幻觉,此物又从何而来。
想不信,却又如何不信,不想身侧伸出一只手来,将那弓一把拔起,听他道:“弈王似朱雀,长四尺八分。”
庞统将那弓对着月亮高高举起:“弈王神弓!”
(LQ画好这个弓之后,让Q来看,Q看了半晌,LQ以为Q一定在酝酿词藻,怎料Q只说:肯定很贵。L当场晕倒。)
看着庞统那一脸的兴奋,公孙策冷冷的道:“将军居然要把武器给老人家当贺礼。”
“我说过,这是我爹指明要的。”
“安来神兵抵万军?”
“公子话中有话呀?”庞统挑眉看他。
“哼,狼子野心。”
风带起几片老叶,庞统随手抄住一片,在手中把玩,续而将那叶轻轻覆在弓弦上,三指勾弦,拉开两分,转头哂然回他:“欲加之罪。”
指舒,随手搭上的叶就激射出去,暗里传来“扑”的一声响,随着“啊”的一声惨叫,而他手中的弓弦还嗡然有声。
手中的那叶已不再是叶,而是不带寒光,不响破风的利器,一出便取人性命。
“唰唰”声四起,全是金属相碰的声音,身后本一片寂静的黑暗,现下却鸟惊虫走,晃眼的一片白。
展昭暗叫一声惭愧,把公孙策护在身后,藏这么多黑衣人,自己居然没有发现。
庞统仰天哈哈大笑,全然不顾这突然多出的人来,赞道:“有形弓,无形箭。百物皆可为箭,或轻鸿,或利刃,则轻重我选,生死我定,好弓,好弓!”
来者不善。
黑衣人足有二十名之多,轻飘飘的走入夜色中,轻功了得,显然都是不是易于之辈,现下朝四人收拢包围。
这边三人紧张不已,而庞统却好像并不介意。
展昭心中疑惑,突然想到,庞统武功了得又神兵在手,若要自己逃走易如反掌,撇下这边三人,实难全身而退。展昭一皱眉头,巨阙出鞘,或是通得主人心意,剑身氤氲出一层墨青的光,一旁小狸也是全神贯注,手下也扣好三枚飞星镖。
“阁下等呼吸细碎难闻,隐在暗处实难察觉。”
听他突然开口,向着庞统的几人都立刻顿了脚步,显然刚刚他毫无前兆的飞叶杀人,让他们心有余悸。
带头一人,目光阴冷射向庞统,嘶哑着声音开口:“那你如何察觉我们?”
“不是察觉,而是看到。”庞统拇指扣住中指打了一个响,夜里听来,清脆而辽远。
应和一般,林里啸声一起,几片黑云就遮了盘月,公孙策仰头去看,黑云却已过了,月依然如故,只是身前却不知何时多出几个墨衣红带,黑氅武巾的人来。
若不是风吹氅动,飘荡不一,公孙策几乎要以为这只不过是一个人的几只影子而已。
“飞云骑!”带头一人惊道。
“不错,便是他们帮我看见的。”
待得看清,所来的不过八人而已,也不再畏惧,道:“素闻飞云骑七十二人,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亲兵,今日一见果不负‘飞云’二字。”
“看来,阁下对庞某的事情很清楚嘛?让我来猜猜阁下的主人是谁?”
黑衣人自知说多溜嘴,便怒道:“废话少说,要弓,还是要命。”
“要命。”
黑衣人眼色一亮。
“也要弓。”
“你耍我,你以为凭这几个人就可以突围吗?”
“足以。”
庞统悠然的态度对应于对方的一惊一怒一喜,处处都占着上风,公孙策看在眼里,心里崩出一个名词:王者气质。
可这想法对于他来说似乎相当大逆不道,他赶快甩甩头,对身边的展昭轻声说道:“等他们一动手,松了包围的圈子,我们就走。”
展昭点头,小狸有一丝不愿,却想庞统也足以自保,也点了头。
没有动手的号令,却已经动起了手。
黑影交织,连成一片,分不清你我,只有短兵相接之时铿锵有力的碰撞之声。
敌方用剑,飞云骑却使各种兵器,长度刚柔,不一而足,那腰间红带,恐怕也只有对战之人才分的清。
庞统那一身白衣,在一片黑云之中隐现,犹为抢眼,所以并不是公孙公子自己要看过去的。
一共有四人围攻庞统。
他右手持剑,舞起剑花,明珠流光,如实的记录下剑的轨迹,公孙策虽不懂武功,却看出他有些旋转不灵的样子,或者是因为他左手拿着的那把硕大的神器。
每一次剑由他身侧险险划过,留下一片暗红,公孙策心中都会浅浅一紧,定睛看了,才发现那不过是赤弓的浅影。
飞云骑明显比黑衣人强,却碍于一对二,每一个转身,每一个跳跃都是险象环生,不仅没占得便宜,还颇受了些皮肉伤。也难得那么多可以统称高手的人过招,展昭在一旁看得手心发痒,小狸扣住飞星镖的手也暗暗的发抖。
那边打得如火如荼,这边看得唏嘘感慨,下山的路早已经敞开,这边三人却根本忘记了刚刚说好的事。
剑锋又一次自庞统腰间划过,留下一片暗红,那暗红随着庞统转了几个圈,依然清晰的留在他腰间,公孙策相信,那再不是弓影,那是血。
不加思索得道:“展昭,小狸,帮他。”
“公孙大哥,你自己小心。”展昭点头,对小狸一咧嘴,道:“看在他救过公孙大哥的份上,小狸,咱们上。”
言罢,飞身加入战圈,巨阙一晃,立刻震飞两柄利剑,小狸手中三枚镖扣得久了,已经憋出了怒气,朝围攻庞统的那四人狠狠射去,两支被两名黑衣人险险震飞,一支直接入了另一名黑衣人肩胛。
庞统立刻得了空袭跃开,对小狸一笑,喊道:“小狸姑娘,多次相助,庞统铭感。”
形势就被这突然闯入的两人迅速的扭转,展昭,小狸,虽小,却已经是一等一的高手,加之少年好玩,虽不下杀手,却搅的黑衣人晕头转向。
庞统甚至还抽空寻了一下公孙策,见他隐在凤凰松后,探出脑袋,朝外张望,心中一暖,温度久久不散。
领头的黑衣人已然累得汗水澄澄,见己方又有两人受伤倒下,心中甚是焦急,想那公孙策原本也算是被庞统胁迫,本应一直袖手旁观,怎知突然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看展昭小狸穿梭于黑影之间,就七窍生烟。
那么还有一人呢?他突然想起了公孙策。
扫了周围一眼,眼光定在凤凰松后,人可以躲,但影子却会出卖行藏,心中冷笑一声:想躲?
庞统一剑砍来,他举剑去接,佯装拿捏不稳,借力翻几个筋斗,滚到了一边。庞统正在奇怪,这人怎么突然就弱了许多,下一秒他发现黑衣人滚去的方向...
庞统惊恐的大喝一声:“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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