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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九 ...

  •   [破军星君|危靖|割袍|九]

      符氏女看了一场男女爱恨、生离死别的大戏,徒余悲戚和索然,她掸掸衣裳湿泽水气,站了起来,又转头看了眼面色灰败如同死人的沈雪瑶,抬手轻挥,令手下人放开她:“你瞧瞧这事闹的,早拿出来不就好了?一会儿留你个全尸,不用谢了。”
      天罗寨的当家心里乐滋滋的,一册秘籍在我手,十二连环坞得加钱。
      然而,不等她迈出脚步去,危靖将死去的简臻轻轻放平在地上,她背对着所有人站了起来,手里抓握着的,就是无数人争破了头的沈家绝学。
      “很想要是吗?符寨主,你拿什么同我作交换?”
      符氏女惊惑:“你说什么?”
      危靖转过身,沾血的刀尖妖冶如花:“我要沈雪瑶。”
      “不行!”
      符氏女拒绝得斩钉截铁,说好的,拿了秘籍就要斩草除根,留着一个沈雪瑶,恐怕夜长梦多,但转念一想,她又以为想岔了,颜色稍霁道:“你要亲手了结她?那行的啊!”
      危靖摇头:“她?她算什么东西,杀之都嫌脏了手。”
      “那你是?”
      “准确说,我要的不是这个女人,而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沈雪瑶脸色由灰白转了惨白。
      “够狠的,果真是‘最毒莫过妇人心’。”符氏女切笑,抽了腰间匕首,朝危靖的方向抬抬,“好啊,自己取。”
      “你又想错了,我要活的。”
      “那不行!”
      危靖心绪动荡得厉害,她没有多余的工夫来与不相干的人赘言:“不愿意?那好。”
      手中册子被抛起,刀光如飞,片纸似雪下。
      符氏女顿时傻了眼,接下来就是气急败坏:“你莫是得了失心疯!今日我要宰了你!”
      秘籍被毁,简臻已死,沈雪瑶有活着的价值。
      危靖斩断顾虑,全力应战,但她单枪匹马,何况,她低估了符氏女,符氏女不见得武艺高过她,却是用暗器的高手,一百十数招下来,柳叶镖扎中了她最能使力的右臂,整条手臂血流如注,衣袖被染得淋漓。
      最糟糕的是,手臂渐麻……
      危靖的手隐隐握不住刀了,她退抵到一株老树上,恨恨咬牙:“你、你在飞镖上喂了毒?”
      符氏女冷蔑地笑,环臂道:“往常是喂毒的,今日因要生擒你的好师兄,特意换的麻药。不错吧?据说药效很快的。”
      这个手段老辣的女人,转瞬就换了凶悍的神色,指使手下围剿:“她于我无用,杀了她!”
      危靖从不认命,但今番,她额上渗出冷汗,回想的是简臻临死前眼中的泪光和嘴角微淡的笑意,她觉得,今天可能会葬身在这片幽深的竹林中,就在她强迫自己清醒,手不要抖的那一刻,她听见了一个声音。
      “符寨主——”
      竹林里传来沙沙声。
      来人在符氏女身后朗笑:“十四娘镇日劳苦,少个帮手,我替她相中了危靖。”
      符氏女闻言变了脸色,她拧着眉,不情不愿地转过身,“皓月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说着,僵着背,更是不情不愿地躬身为礼。
      危靖死死地盯着来人,她是认识他的,不,不算认识,但她的确见过他,数年前,在某座郊野客栈。
      一身如雪月衣袍的男人,容华孤标,亦正朝她望来。
      依旧是敌众我寡的局面,天罗寨有三十余众,他身边只带三个人,一个紫衣年轻人,一个杏眼柳眉的女子,一个劲装的青年。
      危靖喃喃:“皓月君……皓月君……”
      此名号如雷贯耳,怎会不曾听说?他那么像她那位万卷书里浸出来的兄长,明明秀净得好似不染尘埃,却竟然是,整个江湖最谈之色变的人物吗?
      西疆明珠,玉河焕真。
      那是焕真宫的宫主,景越辰。
      符氏女见了他,如寻常野兽见了狮虎。
      景越辰淡笑:“符寨主,危靖要的人,我也要带走。”
      符氏女困窘:“这……”
      “哦?符寨主连在下的薄面也不给了?”
      “不是不是!哪里的话!”符氏女惊悚,连忙摆手澄清,生怕说得晚了,“我、我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逆了焕真宫主的面子!只是,皓月君,我已经收了十二连环坞的……”
      “我出十倍价。”
      “这不是钱的事,是江湖道义。”
      这话将景越辰惹笑了:“江湖道义?你要是真在乎这四个字,怎会对一介孤女、一双落魄夫妻穷追不舍?十倍的价,我现在不高兴给了。你去告诉司徒南,人,是我亲自劫的。”
      ……
      这夜,暴雨如瀑。
      荒僻之地的一座吊脚竹楼,危靖坐在窗边一动不动,薄壁外就是喧嚣的雨声和雷声。
      景越辰撩开帘子进到这间前屋,连荻递了盏热茶给他,低声禀事:“明日午后,会有车马来接。”
      他点点头,抿了半口茶,目光转向窗畔。
      原本以为危靖躲在那暗黢黢的地方,应是在悲伤垂泪。
      景越辰走近,却发现不是,坐在窗边的人,裙角有些被溅进来的雨水濡湿,她脸色是显得苍白憔悴,但并未流泪。他问:“你不难过?不要去再看看他?”
      危靖不说话。
      他继而叹息:“我看到你肯为他拼命,还以为你很在乎他,原来,在你心里,他没有这般重要。”
      “不。”
      转身离开的他,被这一个“不”字牵绊住了脚,他侧过身。
      “简臻伤我太深,不重要的人,不能伤我。”危靖缓缓道,“但如今,有比去见他更重要的事,在没有想明白之前,我不能妄动。”
      “你要想明白什么事?”
      “做一种抉择。”
      景越辰盯着她看了会儿,随后轻笑出声:“你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前提是,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焕真宫的人了。”
      危靖抬起头望他:“还没有问过,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我救你,是偿还你之前救我的恩情。”
      “呵,堂堂焕真宫的皓月君,需要我救吗?你当初不过是扮猪吃老虎。”
      “或许是机缘巧合吧,你那日的确救了我。”景越辰说道,“可我今日不仅救了你,也帮你救了沈雪瑶。”
      “直说,你要我做什么?”
      “为焕真宫,招揽‘离手剑宗’杜蘅。”
      之后,她就跟了杜蘅大半年。
      然而,杜蘅脾气太倔,他说闲云野鹤惯了,不想做困在笼中的鸟。
      危靖不爱听这等言辞,当场就与杜蘅拔了刀动了武,那是她第一次领教杜蘅的剑法,她带着臂上的一道伤回了焕真宫。
      景越辰见了她,问她伤势。
      她疏豪一挥手:“无碍。离手剑,果然了得,不过没关系,我还了他两道伤口。”
      沈雪瑶,被送去了焕真宫养胎,而简臻,葬在了琼觞谷的后山。
      危靖每年回去看望师父的同时,也会去后山祭拜。
      玄七真人曾经问她:“我的一个弟子,杀了我的另一个弟子……靖儿,你是有你的不得已吗?”
      她低头摩挲腰间的刀,答得平静:“没有。”
      满江湖的人全只当,她是因爱生恨,最终亲手杀了她的师兄简臻。
      庸庸世人不在乎真相,连她自己,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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