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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五 ...

  •   [文曲星君|齐允|媚少年|五]

      难得这么一次,齐允乖乖听了他爹的话,缩在天权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隔了几天,穆蔚菲被她母亲差来送鲜果。
      齐允闷得躁躁的,好不容易来了可说话的人,于是急忙一把拽住了她:“慢些走,问你个事!”
      穆蔚菲不忘前嫌,立马就说:“要我陪聊天吗?一个时辰一颗珠。”
      齐允脸黑:“你又不出门,攒那么多金银珠翠作甚。”
      穆蔚菲理直气壮:“虽今时不出,不代表他日不出。我娘可告诉我了,在外头银钱最好使,还有俗语道‘有钱能使鬼推磨’,等我……”
      “行行行。”齐允没耐心听她憧憬,直接就问她道,“宫主怎么样了?景羽出逃打伤我那天,他是怎么回来的?他可有伤着哪里吗?”
      提到景越辰,穆蔚菲心气就平多了,也不用催,她找个地方坐下,倒自个儿把知道的全吐露了:“啊,说起来那天真是惊险啊!我娘告诉我,宫主是早有准备的,所以才光明正大地离宫,他既知道景羽会把握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在宫中有所举动,也会遣人在路上截杀他,宫里宫外的事他都料准了,但似乎有点低估景羽的实力……”
      景羽祸心外露,然而她刻意做出武功平平的样子,直到兄长离宫那日,在厮杀中方展露真实实力,据穆蔚菲回忆说,直至双方真正开始血拼,亦才知景羽暗中收归麾下的党羽,竟比想象中要多。
      寻常不管事的长老、前辈、师傅们,临场居然都化身为景羽的刀枪剑戟,锋利的芒杀向昔日的同门。
      景羽不傻,她自然也知晓景越辰的武功很高,她没有分出太多兵力去阻截他,只是希望他能被拖住片刻,然后她命人开启机关,宫门前箭阵、毒池森然以待,只要有人敢出入焕真宫,必是死路一条。景羽以为自己稳操胜券,谁知还是棋差一招,景越辰安然无恙出现在了焕真宫中。
      穆蔚菲兴奋道:“景羽的脸色当时就青了!我躲在水榭里看得真切呢!哼,让她平地起妖风,非要和宫主相争,先宫主都说了,焕真宫往后就交在宫主手里。你猜猜,宫主是怎么进来的?他呀,是从水里……”
      那日当真凶险,因寡不敌众,景羽之流渐渐占了上风,几位星君也连连败退,退守至清音阁,景羽甚至放话说“景越辰必死于箭阵之中”,她倨傲劝降,见众人顽抗,一怒之下下令格杀,景越辰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一片乱象之中,景越辰手持长剑,临风踏瓦而下,虽浑身湿漉,却宛如神兵天降,他的出现,使得叛众仓惶惊怕,而臣属士气高昂。
      齐允失落,喃喃着:“难怪不带我,我不会水,只配当个拖油瓶……”
      穆蔚菲一派老成模样,手搭在他的肩头安慰他:“也不用这么想嘛,或许宫主是想保守秘密呢?宫中大小那么多水池水潭和深井,你知道密道在哪里?这种事,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了。”
      说得也是十分在理。
      至于景羽,穆蔚菲也说了一些齐允不知道的事:宫主现身,逆风翻盘只在转瞬之间,景羽拼尽全力相抗衡,终是被文曲与破军联手打伤,她的忠心属下以身为祭,护她逃出箭道,在石林出口,一掌击伤齐允之后,她被围困住,或许知道胜算不大,她选择了单挑景越辰,景越辰弃善用的长剑,用一柄短刀赢了她。
      齐允问:“那景羽人呢?她是焕真宫的叛徒!留之又必是屡生事端,此番死伤宫人无数,宫主不杀她吗?”
      穆蔚菲认真想了想,回答道:“到底是兄妹,也许不会吧。”
      呵,兄妹……
      景羽自小何曾将景越辰看作过兄长呢?受着伊霜夫人的言传身教,她素来对景越辰带着天生的敌意。
      齐允伤好许多的时候,出天权殿,去看了看遭受重创的焕真宫。
      景羽几乎给焕真宫带来灭顶之灾,厮杀中多处房屋损毁、坍塌,甚至后来败退时,她放了一把火,桐油烈火从宫室开始蔓延,沿着密林山道,烧坏了不少廊桥复道……
      齐允望着昔日幽静、如今疮痍的焕真宫,胸口绞得疼,心里仿佛在滴血:“还真是与霜夫人一样,是个疯子!”
      他犹犹豫豫,明明走到嘉莲殿外面了,又瑟瑟缩缩不敢进,但他还是挺开心的,嘉莲殿很好,一点损毁的迹象都没有,和记忆中一个样。
      破军来禀事的时候,没管齐允乐意不乐意,拎着他一道进去了,还说:“宫主,小允儿特地来瞧你呢!”
      忙着处理公务的景越辰正襟危坐,百忙里抬头扫过了他:“我有甚好瞧。”
      说完,低头,继续朱笔勾勾画画。
      齐允没敢吱声,杵在旁边,听了些土木重修的安排,只是末了,破军星君提起:“大小姐……大小姐不甘被幽禁,整日咒骂不休。”
      景越辰说:“那就不要送饭。她舍不得死,饿上几顿无妨,图个清静。”
      “已经三日未进食了。”
      书案后的人没有应声。
      破军嗫嚅:“宫主……可有何打算?”
      嘉莲殿上一瞬间静得可怕。
      景越辰不动声色地低头写着字,十来岁的俊美少年,却有着常人难及的沉稳和耐性,他徐徐处理完一份公务,搁笔,起了身:“她是想见我。”
      那天,齐允本不当跟去的,但也没谁赶他走,于是他跟在景越辰和破军的身后,去了幽禁景羽的地方。不知是不是刻意安排,景羽被关在伊霜夫人生前住过的地方,双手为长铁链所缚,去的时候,她坐在榻上,兀自出着神。
      景越辰同景羽说:“你肯认错,我便放你。”
      景羽缓缓抬了头,反问他:“我何错之有?”
      齐允偷偷趴在门外,门里的情形、门里的话,他都看见他都听见:景越辰叹了口气,让景羽就在这里思过,什么时候知过悔过,什么时候再见他。
      “景越辰,你和景深一样,都是伪君子真小人!”
      长铁链慢慢拖响,景羽站了起来,景越辰回头,齐允错过他的肩头,看见景羽的泪,从苍白的脸上滑落,被囚困的少女哽咽咒骂:“景深发疯而死,你也将步他后尘,不得好死!”
      景越辰沉默良久,只是告诉她:“儿女当讳生身父母之名。”
      “他不是我爹!不是!”景羽厉声驳斥,她颤抖着流落更多的泪,眼神却依然倔强不屈,“我从来不知道,水下有暗道出入。你瞧,焕真宫的秘密,他唯独告诉了你……他起初就想着防我,果然,我非他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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