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安》程智

8、侧面打探

　　第二天，邓拓背着一沓厚厚的书到了公司。她想明白了，工作没的做就学习。自己报了网络课程，正好称这个机会好好看看书，学点东西是正经。进了院子，远远看见文宗泰弯着腰手里拿着把扫把扫院子，何坤紧跟在他身后。邓拓边往里走边想，文总年纪不大，面容也算帅气，行为举止却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看他每天一成不变的看报纸煮面条，知道的是一个公司的大老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伙夫。话还特别值钱，一天到晚说不了一页A4纸。这样的人，是怎么领导几万人的输配的？
　　邓拓走到文宗泰跟前打了个招呼，文宗泰说外面不干净，进楼吧。
　　进到办公室，邓拓放下包。书太沉了，把她的腰都压弯了。于是下意识的扬起手捶了捶背，端着杯子倒了一杯水。刚要坐下，翟占峰像只猫一样麻利的闪进来，笑眯眯的对邓拓说：“豆豆，今天有什么安排？”
　　对这个人，邓拓心有余悸，心里巴不得一辈子不见他。可他的去留，她决定不了，所以哪怕硬着头皮还是要处的。但邓拓知道，文宗泰和何坤就在院子里，他肯定不敢胡来，所以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说：“看书。”
　　“看书好啊。豆豆这气质一看就是书香门地出来的人。比不得那些乡村野妇，进了城穿几天套装就以为自己是个现代人，其实举手投足两分钟就原形毕露了。哪像豆豆，安安静静的在这儿一坐，就是位有教养的大家闺秀。”翟占峰说。
　　邓拓手里端着书，遮住自己的半个脸，心想他这样的人，竟然也懂什么叫教养?
　　只听翟占峰继续说：“除了看书，豆豆还有什么爱好？”
　　邓拓摇摇头。
　　“哎，人怎么能没有爱好？人活一世，草木一春。就譬如老侯，喜欢喝酒，老话说是一日无酒不欢；老文好赌；而我嘛，我的喜好比他们有品味多了……”说到这儿，他摇着身子扭扭捏捏的不说了。
　　邓拓看着他，心想那两位一位好酒一位好赌，这位不说我也知道他好什么。
　　翟占峰巴巴的看着邓拓，见她没反应，索性走近她，邓拓麻利的把椅子一推，一下离了他两尺远。翟占峰立马停住，撅着嘴委屈的说：“豆豆，你真狠心，三番几次的这样，我的心都被你伤透了。人家只是怜香惜玉，不像那两位对你爱理不理的。你说你这样的人，跑到这种地方跟我们受罪。我这心里啊，真真一百、一千个不落忍，就差琬出来给你看看。”
　　邓拓看着他，心想，眼前这位，在京供集团人事处混的如鱼得水，在他手下不知培养出多少精兵强将。现在年纪大脸皮厚不说，仗着年轻时候的功绩在燕南作威作福，就算集团的领导知道也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过份，谁又能拿他怎么样？想到这儿，邓拓放下手里的书，心平气和的说：“翟总是有阅历的人，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我的出身经历你是了解的。这二十几年，生活里没人给我讲人情世故，工作中也没有良师给我提拔指点。难得翟总不嫌弃，时时把我记挂在心里。我今天有一件事，想请教您老，不知道翟总愿不愿意教我？”
　　翟占峰看邓拓语气缓和了，心里乐开了花，巴结着问：“豆豆想问什么尽管问？”
　　“分公司在燕南是建管道的，我都来了一个多月了，怎么管道的事一点动静没有？”邓拓问。
　　“没动静就是好事嘛！”听她问管道的事，翟占峰一笔带过。
　　“怎么是好事？我不明白。不是说今年要供暖？已经五月了，到十一月没多长时间了呀。”邓拓继续追问道。
　　“事急要缓，缓则圆满。豆豆这么聪明，怎么不明白这样的道理。我说你这么瘦，原来是操心过度！女孩子，还是要保养，脸蛋最重要！有好脸蛋才有好姻缘！”翟占峰说来说去，还是又回到了原点。
　　邓拓还不死心，又把话题往回拉，说：“我就是好奇，三位老总怎么能不费吹灰之力，把条十几公里的管道一下子建好……不过话又说回来，您三位是什么人？十几公里的管道对别人可能是个事儿，对三位老总，不过是举手之劳吧！”
　　翟点峰嘿嘿一笑，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堆笑着伸出大拇指说：“上道了上道了，这就对了嘛！俗话说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豆豆要是早这样，我还能不疼你！”说完，又得意的笑起来。
　　邓拓咬着嘴唇，脸色有些发红，看着他一脸猥琐的样子，转身走到窗户跟前。只见文宗泰还在扫院子，那架势，比地道的清洁工一点不差。她眼里看着文宗泰心里却打量着翟占峰，她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若这样就结束，那上次吃饭“外公”事件又会重演，白让他占个便宜不说，倒把自己打击的一无事处。于是说：“早晨来的时候，文总就在扫院子，还没扫完呢。咱们的中午饭也是文总做的……我看文总，倒真是个好脾气！”
　　“他……”翟占峰不屑的哼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邓拓跟前说：“豆豆，别被他外表骗了……男人最靠不住的不是嘴，是心！别看他平常不言不语，心里的算盘多着呢！不然哪天有空，我给你讲讲他的光荣事迹，到时候你再给他下定论不晚。”
　　“哦，什么光荣事迹？我正愁的没事做，翟总给我讲讲也让我长长见识。”邓拓饶有兴致的问。
　　翟占峰一愣，手扶着下巴顿了顿，眨着两只眼睛说：“不好，不好，这话一时半会儿不知从何说起……不好。”
　　邓拓听他一个劲的说‘不好’，不明白是什么不好，于是打趣道：“文总是我见过的领导里既低调又实干的人，我说就很好，哪里有什么不好。”
　　翟占峰大嘴一咧，皱着眉头说：“不信咱们走着瞧，看看吃掉你的是哪个？”
　　邓拓笑嘻嘻的看着他说：“翟总这是干什么？我不过说了两句摆在眼前的事实，您就这样批评起人家了。让文总听见了，还以为我多事，故意挑拨你们！”
　　“不会，他这个人一向口没遮拦，我早就见怪不怪了。”说着，文宗泰端着水杯踱着步子走进来。
　　翟占峰哼了一声说：“狼外婆来了？眼前这盘肉太嫩，老哥我劝你吃相别太难看，好歹留点良心，一丢丢也好。”
　　文宗泰说：“翟总是文化人，知道什么是良心。我一个粗人，只见到眼前的肉，还顾得了吃相？”
　　翟占峰看了一眼邓拓叹了一口气说：“老文，你行。我看你怎么吃？”
　　邓拓眨着眼睛看着两人，不知他们在说什么。
　　翟占峰转身对邓拓说：“豆豆，咱们出去玩玩，我知道个地方保你喜欢。”
　　邓拓坐到位子上，一本正经的说：“文总，我来公司有一个月的时间了，有需要我做的工作您尽管说。”
　　没等文宗泰说话，翟占峰不耐烦的说：“豆豆，不要张嘴闭嘴的工作，你应该先和我们打好关系，知道我们现在想的什么急的什么。不然真白瞎了你这张脸。”
　　邓拓瞪了他一眼，又看文宗泰。文宗泰说：“证件还没批下来，管道怕是一时半会儿开不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