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安》程智

34、伊人佳作

　　在家休养了两天，邓拓感觉腿好多了。虽然还有大片的淤青，但终于能正常走路，于是便兴冲冲的去上班。进了办公室，发现侯旭宏和文宗泰都不在，便转身去配楼办公区。工程开工了，公司又招了不少人。邓拓觉得才两天不来公司，竟有好些不认识。再看大伙，有低头玩手机的，有几个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的，还有吃零食的。大家见了邓拓也不避讳，有人和她打招呼，也有装着看不见的。邓拓和余浪聊了几句，回了办公室。
　　转眼天色已晚，人们陆陆续续离开了公司，邓拓抱着一碗泡面，一盒爆米花，坐在一楼大厅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索然无味的吃着。自己来分公司已经4个月了，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4个月。每天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都要忘了。她把泡面一推，一手拿着爆米花，一手拿着遥控器变换着电视频道。
　　伊人佳作里，文宗泰正在准备一场夜局。他刚换好衬衫，何坤就领着燕南市长肖杰、市委办公室主任郭浩、公安局局长李景天一起走进来。文宗泰招呼他们坐下，肖杰说：“文总，一个月不见，您收获不小啊！”
　　文宗泰淡淡的说：“没什么好消息，不过倒也过得去。”
　　“文总出马还有什么搞不定的。”李景天说。
　　几人寒暄的工夫，何坤已叫人摆好了牌桌，4个人围过来，肖杰看看郭浩说：“郭主任，跟何主任换换吧，总是咱们三家对文总一家，不好。”
　　文宗泰嘴里叼颗烟摆摆手说：“不用换，我跟郭主任打的还很顺手。”
　　李景天一边摸着牌，一边笑呵呵的说：“郭主任，你跟文总有什么秘密？每次打牌文总都叫你来,今天可要如实招来。”
　　郭浩一脸不屑的看了看李景天，夹枪带棒的说：“我这人，不凭别的，就一个字“德”。做人有人德，打牌有牌德，说话有口德。你老兄看不到的，肖市和文总清楚的很。”
　　“李局，别理他。他什么都好，就是嘴碎。不是文总喜欢，我可懒得带他出门。哪像人家何主任，事事处理的稳稳当当。”肖杰说。
　　“你这么欣赏他，我把他送给你。正好我现在揭不开锅，能省就省。”文宗泰说。
　　李景天笑哈哈的把话接过来说：“文总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谁不知道京供集团有钱，造币厂都给你们打工了。”
　　“文总，说真的，这日子也不短了，钱怎么还没批下来，你们这么开开停停的，供暖季到了完不成任务，我没办法交差啊。”肖杰说。
　　“你堂堂一市之长没办法的事，我怎么就能想出办法呢，再等等吧。”文宗泰说。
　　“文总，京供一年大小项目上百个，不能按时完工的也多了去吧。往年怎么应对的，您也教教我们，免得到时候被动。”郭浩说。
　　“还是郭主任想的周到。咱们这段虽然开了，可因为没有证件，建设公司那边也不敢大张旗鼓，开工仪式也免了，这是其一。其二，虽然规模算不上太大，因为方方面面的问题，上亿的资金也没人轻易敢垫。各种原因不细说了。至于郭主任说的应对，方案我们已经有了。为今至计，咱们还是保佑顺顺利利的完工，也不枉兄弟们这几个月的心血。”文宗泰说。
　　“李局，常去文总那转转才是正事。我听说最近四海也不消停，这一亩三分地刺头可不少。不要等文总说话再行动，那样我可不答应啊。”肖杰说。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话外无不透露着对高洁管道的重视，对文宗泰工作的支持。正说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文宗泰把手里最后一张牌一扔，几个人吃了一惊。郭浩忙说：“不能吧文总，这牌还没看清，也太快了吧！”其他两人也嚷嚷着这可不行，糊里糊涂的就输了。
　　文宗泰一边洗着牌一边说：“你们的心思没在这上边，输也自然。”
　　李景天摸着牌不服气的说：“文总这架势，一定是这种场合上的人物。不过小弟我平生也就这一爱好，除了我老婆，还没人能赢我。今儿倒要看看，能输文总几盘。”
　　“玩嘛，计较输赢干嘛？今儿赢了你，明儿不知输给谁，我是常玩常输的。只是来了燕南，财气好像也跟着来了，倒赢了几回。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输给我。”文宗泰说着看了看肖杰和郭浩。
　　“李局，别听文总的，常玩常输那是寒碜我们。我倒是想赢，可赢不了啊。今儿叫你来，无论如何咱们得扳回一局。也怪了，自己的家门口，倒旺了个外人。”肖杰说。
　　“我倒想做个自己人，给你们带点财气，不过最近点背，别财气没带来，倒一身晦气。”文宗泰说。
　　“哪里哪里，文总就是燕南的财神爷，有事你说话。”肖杰说。
　　几个人边聊边打，一晃过了一个多小时，文宗泰赢了6回，肖杰4回，李景天3回，郭浩1回也没赢。几个人正拿他打趣着，何坤拿着电话匆匆走进来，递给文宗泰。文宗泰听完电话，把手里的牌一扔，冲着李景天说：“这回我输了，派你的人把我的老总接出来。”
　　原来，就在文宗泰在伊人佳作玩牌的时候，一伙不明身份的人闯进了高洁公司。他们驻守在办公楼里，不偷不抢的赖着不走，说要等个说话算数的人出来。而此时此刻，邓拓正一个人在一楼大厅看电视。幸亏是个女孩子，长的文文弱弱，加之一脸的孩子气。人们见她只是吃着一碗泡面，嚼着爆米花，以为是个普通的工作人员，并没有在意。邓拓在分公司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被人找上门已经有几次了，今天见了这伙人，也没放在心上，没事人一样安安静静坐着看电视。
　　不知不觉的，时间已经过了三个多小时，邓拓扫扫周围的人群，没一点离开的意思。她不禁伸了个懒腰，心想，你们一直在这儿等能等出什么结果来啊。这时候，人们也不耐烦了，有人冲邓拓嚷了一句:“你们公司人都死绝了吗？怎么就你一个？快打个电话让你们领导过来，不然我们可要砸东西了！”邓拓瞥了他一眼，看他的长相，应该是个外强中干的家伙，不然这么半天也不动手，或者真要有气性的人，怎么不白天来？
　　她没有说话，却把身子往沙发上靠了靠，眼睛看了看墙上的表，已经十点多了，她困了。坐在她身边一位中年妇女说：“姑娘，我看你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吧？你是不能知道我们这些人的苦处啊！现在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有一处说理的地方啊。”邓拓望了她一眼说：“我明白。”那女人撇撇嘴，哼了一声说：“普通人家的孩子哪能进这么好的公司！没有多少人，占了这么大的地方，还整天见不到个人，这是什么单位？普通人哪能进得来？”女人有唠叨有抱怨，有些是怪自己没本事有些是埋怨这世道不公平，啰哩罗嗦说了一大堆。邓拓听着，觉得这些人好可怜！这么晚的天了，不在家里陪儿伴女，却在这里盼着一个不会出现的人说句公道话。女人一边说她一边陪着长吁短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