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安》程智

33、邓拓示弱

　　邓拓继续在台子上整理资料，文宗泰一言不发的坐在外边陪着她。坐了半个小时，文宗泰突然问：“大人，认识这么久咱们还没好好聊聊，跟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呗？”邓拓依然懒懒的，衰弱的如同枯朽的老人一般，有气无力的说：“工作以前上学，上学以前上劝儿园，再以前的事就不记得了。”文宗泰心想，这倒快。
　　他看看表，心里不禁埋怨李义山磨叽，难怪老侯总骂他。然后对邓拓说：“给大人讲个见闻吧。记得有一年，集团来了一个特别丑的女孩儿，是那种外表看上去就让人非常厌恶的人。刚入职的时候，大家都不看好她，分哪个部门哪个部门不待见，打水扫地打印复印材料之类的脏活累活都推给她。小丫头不言不语，不显山不露水任劳任怨的干了半年。但半年后，你猜怎么着？”
　　邓拓一下来了兴趣，抬头看着他问：“怎么了？”
　　文宗泰接着说：“半年后，这个女孩儿成了大老板的助理。我们的总裁大人有三位助理，一个嘴上天天抹了蜜似的，跟在他身边四年就当上了副总裁；一个跟了他三年，是个老实巴交干活利落却不爱说话的女孩儿；最后一位，就是这孩子。入集团半年就成了他的助理。”
　　邓拓‘哦’了一声，不以为然的说：“一个集团公司的总裁，配三个助理也不是新鲜事，林凤志五个都不止呢！”
　　文宗泰说：“大人不想知道，一个丑丫头是怎么在半年之内得到总裁青睐的？”
　　邓拓一愣，这个问题她没想过，于是好奇的问：“怎么得到的？”
　　“大人猜猜？”文宗泰说。
　　邓拓歪头想了想，然后又看看他，心想，他一直强调这女孩子丑，让人厌恶的丑，那就是说人家肯定不是以色事人，既不是色，必是才华横溢。而且在华创的时候，李力曾和她说过，京供现任总裁于志成是从组织部调过来的。这种人阅人无数，一个人几斤几两估计经过两三件事就能判断个八九不离十。这个丑丫头，自知外貌不能给自己加分，只能靠实干才能找到出路。所以她觉得，女孩儿一定是腹有诗书加上勤奋肯干才得到于志成的青睐。于是一字一顿的说：“我猜她是个本本份份、兢兢业业的好姑娘，能付出肯吃苦，关键时候又有拿的出手的成绩。”
　　文宗泰盯着她看了两秒钟，歪着头慢悠悠的说：“我觉得这社会对女孩子还是有种偏见，同样的环境换成男人，话要好听的多，换成女孩儿，就不太中听了。”
　　邓拓盯着他，仔细琢磨着这话里的味道。心想，难道这女孩儿用了什么歪门邪道的方法？转念又一想，她不是很丑吗？一个丑女，快速成功的方法是什么？这时间这地点，他跟我说这个，什么意思？
　　邓拓正苦思冥想，文宗泰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手机说了两句，然后对邓拓说：“大人，你要的人来了。”话音刚落，只见王中平、谭道押着朱顶红走进来。朱顶红先跟文宗泰打了个招呼，然后冲邓拓笑眯眯的说：“妹妹，咱们又见面了。”文宗泰说：“大人，我不能在这儿动手打他，回公司吧。”
　　邓拓想了想，收拾了收拾台子上的资料，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格子里。然后站起来往外走，文宗泰伸手去扶她，转身对谭道说：“跟张所打个招呼，说咱们走了。”谭道去了，王中平拉着朱顶红先回了车里。文宗泰扶着邓拓坐到副驾驶位，自己亲自开车。十几分钟后，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公司。
　　侯旭宏和何坤已经回来了，见邓拓一瘸一拐的，呼天抢地的说：“这是怎么了？”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扶她，又扯着嗓子喊李亚赶紧去找医生。邓拓说是磕伤的，不碍事，不用找医生。侯旭宏摇着大脑袋不信，邓拓坐到沙发上，把裤子往上卷了卷，只见右腿从小腿肚到膝盖露出一片淤青。侯旭宏皱着眉头说：“这一大片！”文宗泰说：“擦点药水吧。”邓拓放下裤子说：“我有话要先问问那个流氓。”
　　侯旭宏一愣，文宗泰指指门口，王中平、谭道押着朱顶红走进来。邓拓依然是那三个问题。朱顶红一幅泼皮相，嬉皮笑脸的说：“人长的这么漂亮，用不着操这种心。身边两位大老总，什么难事给你解决不了。”文宗泰问侯旭宏：“上次就是他带人来公司闹事？”侯旭宏没开口，朱顶红把话抢过来说：“文总，不是闹事，是协商。侯总已经答应给600万了，到现在也没给。不是兄弟年轻说句造孽的话，年纪一大把不是入土了信誉就可以喂狗了。”
　　王中平上前踢了他一脚，朱顶红拍拍屁股，没事人一样，依然嚣张的说：“文总，咱也照了几次面了，今儿你一句话让兄弟过来兄弟就单枪匹马的过来了。是，我有眼无珠，得罪了这位妹妹，我给妹妹赔个礼。但是呢，赔偿款该给还是要给的。”
　　没等文宗泰说话，邓拓站起来说：“要钱跟我说。我看了路游，你们西关的地跟我们的管道根本没关系。至于什么协议，在我这儿不好用，你死了这条心吧。”
　　朱顶红笑嘻嘻的说：“妹妹说哪的地跟你们有关系，整个大燕南都是我的地盘，除非你的管道不在这儿建。”
　　邓拓没想到他这么猖狂，一时说不出话来。文宗泰扶她坐下，慢悠悠的说：“邓总什么人，他是什么人，他连给你提鞋都不配。”然后扭头对他说：“小子，你别猖狂。我知道你在燕南有点名气，我们公司的背景也不用我跟你多说。想要钱容易，什么时候手头紧了直接找我。但如果来我公司闹事，侯总好脾气，我就没那么好说话了。谭道、中平，你们俩代表我到派出所报案，说‘他劫持公司财务总，请派出所处理’。”
　　谭道、王中平答应一声，拉着他就往外走，朱顶红喊道：“文总，这又何必，你们把我送进去两天我就出来了。”
　　文宗泰走过去，俯在他耳边说：“小子，我的工程今天开工，你还是在里面好好呆着吧。哪天工程完工了，我亲自接你出来。”
　　邓拓把一切看在眼里，不禁暗自思量，看来燕南的事情远远没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文宗泰一个电话，就能让这个小流氓来自投罗网，那他手里握着的，又何止一个小流氓这么简单？看来，文宗泰和侯旭宏在燕南8个月，早把这里边的水摸透了。不像自己一个愣头青，说话做事毫无章法，想一出是一出。眼看他们走了，竟嘤嘤哭起来。把文宗泰和侯旭宏唬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邓拓双手捂着脸，哭的泪人一般，嘴里结结巴巴的说：“工程开工了，我的款还没贷下来，要误大事了。”
　　两人相视而笑，侯旭宏咧着大嘴说：“领导别哭了，这样好不好，您再回趟北京，说不定李总见了您本人，心一下就软了，三言两语就把钱给解决了。”
　　邓拓红着双眼说：“我这两天在派出所，一直给他打电话。他助理说他心情不好，不让我招他。说跟王总吵架了，差点动手打起来。”
　　两人一听，确有其事。
　　侯旭宏说：“领导心情不好，这就不好办了。要不，先把工程缓一缓？”
　　邓拓哇的一声又哭了，文宗泰赶忙冲侯旭宏摆摆手，示意他别逗她了。
　　过了一会儿，见她好些了，文宗泰说：“三个亿为难领导了，这样吧，我和侯总一人去找一个亿，领导找另外一个亿，怎么样？”
　　邓拓一听，心想，那不还得去求李力吗？不过一个亿总比三个亿好点啊。想着想着，眼泪又流出来了，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看的文宗泰和侯旭宏满心不落忍。文宗泰低头想了一会儿，若无其事的说：“领导这两天不在，余浪那边付款都不顺畅了。以后再离开，千万跟我们打个招呼。”
　　邓拓自知理亏，说：“我把权限给余浪吧，以后100万以下的让她付。”
　　侯旭宏一拍大腿，说道：“这主意好，还是领导的小脑袋瓜好使，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文宗泰说：“100万按说权限不低了，不过工程开工后，怕是要几千万的往外付呢。领导，是不是再给她加点？”
　　邓拓抽噎着说：“我现在精力只想放在找钱上，具体工作让余浪管吧。文总和侯总要是觉得她人可靠，给她安排个部长之类的职务我也没意见，只是权限的事是京锐定的，我没权利调。”
　　文宗泰一听，好吧，各让一步，京供也算争到点财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