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安》程智

29、马四海再访高洁

　　邓拓被困在了办公室，越想文宗泰的话越委屈，竟搬把椅子从窗户跳了出去。文宗泰和徒弟们玩兴正浓，外面又吵，竟没发觉一个大活人没了。邓拓从窗户跳出来，右腿先着地，磕伤了一大片。她又羞又气，一瘸一拐的走到车边开车驶出了大院。
　　一边开着车子，邓拓一边想，今晚上连夜回北京，无论如何明天也要见到李力，哪怕赔上另外一条腿也要把钱贷出来。这样想着，眼泪不禁扑簌扑簌往下掉，不一会儿脸上都花了。她把车停在路边，哇的一声哭出来。哭了一会儿，邓拓抽出纸巾擦擦脸，一边擦一边筹划着怎么跟李力说贷款的事。想着想着，眼泪又喷流而出。于是又抽了一张纸把脸擦干。如此往复了一阵，邓拓刚要发动车子，一个人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位。
　　邓拓吓了一跳，扭头看时，那张脸竟有些熟悉。男人笑眯眯的看着她说：“妞，还记得我吗？自我介绍下，我叫朱顶红，人家都叫我小红。燕南西关人，从小就是一个小流氓，现在也没学好。我知道你是高洁公司的人，我呢，跟高洁也算是有点渊源，你们老总之前答应给我600万，如今躲了。我就纳闷，有钱住五星级酒店，没钱给老百姓赔偿？今儿遇见你，没别的意思，也不找你麻烦，看你挺漂亮，想跟你交个朋友。哥哥我在燕南还算有点名气，跟我交朋友不吃亏。”邓拓看着他没有说话，男人伸手去拉她，邓拓立马闪开了，脚下一踩油门，车子腾的蹿出去。男人没想到，刚要伸手去抓扶手，邓拓竟把车门打开了，同时汽车一边加速一边转弯，男人‘咣’的一声从车里摔出去。邓拓绕着男人开了一圈，然后把车停下，前车轮正好压住了男人半条腿，他‘啊’的惨叫了一声。
　　邓拓从车上走下来，蹲在男人身边说：“我不叫妞，我叫邓拓。你不用自我介绍我也知道你是西关人，我记得你。今天我问你几个问题，第一，高洁的路游真占了你们的地？第二，600万谁给你们定的标准？第三，你跟侯总达成了什么协议？”
　　男人虽然被车轮压着，却笑眯眯的看着邓拓说：“丫头，你管这么多干什么？放心，哥哥钱到手后分你一半。”
　　邓拓说：“我是公司的财务总，当然跟我有关系。”
　　男人一愣，然后说：“总还真多，失敬失敬。妹妹多大，交个朋友吧。我燕南朋友多路子多，我打个喷嚏，燕南镇都要晃三晃…….”
　　“闭嘴，”邓拓打断了他说：“先回答我三个问题，不然，我开车从你身上压过去。”
　　男人笑呵呵的说：“我这人天生一副贱骨头，被美女压我乐意。”
　　邓拓腾的站起来，拿出手机给110打电话。不一会儿，一辆警车呼啸而至，邓拓陪同他们一块儿回了派出所。录完口供，邓拓以为可以离开了。谁知警察竟要求她留下配合调查，理由是‘蓄意伤害他人身体’。邓拓一天之内经历了太多事，刚才的一通眼泪又让她看透了很多事，便什么也没说，趴在警察的办公桌上睡着了。
　　围在高洁分公司的人晚上十点骂骂咧咧的陆续离开了，文宗泰等人却玩了一宿牌。第二天早晨天一亮，文宗泰惦记两头小猪仔，起身去菜园喂猪，众人才散了。猪喂过，又到园子里拔了些野菜扔给它们，不过1个月的时间，已明显长了不少。他欣慰的看了看猪，然后弯腰给园子里的菜间间苗，又拉条管子浇了浇水。这种田园般的日子，他觉得也很好。
　　文宗泰正在园子里忙着，何坤急匆匆的跑进来说：“师傅，马镇来了。”文宗泰一惊，心想，大清早的他过来干什么？于是问何坤：“他自己来的？”何坤说：“就带了个司机，不是为昨晚的事吧？”文宗泰就着水洗了把手说：“走，过去看看。”
　　回到楼里，马四海正站在大厅里四处张望，见文宗泰进来，呼天抢地的说：“文总，今儿总算见着了，我算来对了。”文宗泰给他让座，说：“哪里，我三天两头的去镇里，倒没见你两面。到底是封疆大吏，不是我们普通百姓能见到的。”马四海咧着嘴说：“文总你骂我，你是我们的财神爷，其他人全不见，您老我也得留位置啊。”何坤捧上茶，马四海喝了一口说：“文总帝都带过来的茶，味道确实好。”文宗泰对何坤说：“给马镇包一包，一会儿带走。”马四海忙拦道：“文总，没这意思，使不得，你这是让我犯错误。”“犯什么错误，这茶我家里种的，侯总、翟总、我身边的朋友，人手一份。当然马镇要嫌弃，那就算了。”文宗泰说。“不不不，文总千万别这么说，哥们弟兄好朋友，别吓我。既是哥哥盛情，我就却之不恭了。”马四海说。
　　两个人低头喝茶，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过了一会儿，马四海忍不住了，小声说：“文总，路障该清的都清了，这管道也该开工了吧？我头上这顶乌纱帽有一半仰仗高洁呢。老百姓三天两头围住镇政府闹，害的我不得不早晨4点跑里边办公，天一大亮就得躲出来，天黑了再进去处理白天没处理的公务。堂堂一镇之长跟做贼似的。”文宗泰说：“你那儿不消停，我这儿也一样。证件、钱一样都没下来，两边领导意见还不统一，前两天还在办公室吵的天翻地覆。这件事我是不乐观。闹不好，今年的供暖你就得想别的法子。”
　　“别啊，都这季节了，能有啥法子。文总这么多年老京供，一定有办法的。您就当帮帮兄弟，务必要按时供暖啊，兄弟在这儿给你作揖了。”说着，冲着文宗泰直抱拳。
　　文宗泰笑着说：“走，去我那园子里转转。你给我们批的这块地真不错，虽然楼是烂尾楼，我们办公用足够了。”
　　说着，带着马四海来到菜园。马四海叉着腰举目四望，只见园子里各色蔬菜应有尽有，花卉也不少，不禁赞叹道：“文总，我是真服你。一个管着几万人的大总裁，还能有这种闲情逸致，兄弟我是真服气。”文宗泰弯腰拔着地里的杂草说：“人，爱好多了烦恼就少。这几个月，要是没有这园子，我恐怕要跳楼了。马镇要是有空，就常来转转，我们人生地不熟，凡事还仰仗你多照顾。”马四海说：“好说，文总又客气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在园子里转悠了半个多小时。
　　配楼里，余浪急的团团转，因为何坤有一笔付款，上午务必打出去。可不知为什么，邓拓到这点也没现身，打手机又一直占线。没法子，只好到主楼来找文宗泰。到处找遍了，连个人影也没见着，正急的满头大汗，只见文宗泰陪着马四海从菜园出来。于是，也不管有人在旁边，忙跑过去说：“文总，何主任有笔付款，特别着急。邓总现在也没到，您看怎么办呢？何主任说这笔款事关重大，时间马上就到了，我都慌了。”文宗泰清楚她说的事，但在马四海跟前不方便挑明，于是说：“你去找何坤，告诉他这笔款我个人先垫上，让他拿给人家，去吧。”余浪看了一眼马四海，知道文宗泰的苦衷，匆匆走了。
　　马四海问：“文总，怎么又来了个邓总，上次听翟总提了一句，我还以为开玩笑呢？”
　　文宗泰沉默了一会儿，说：“集团的安排。”
　　马四海两眼闪过一道狡黠的光，听文宗泰这意思，恐怕没那么简单，接着说：“京锐也挺霸道，跟谁合作都得它来管钱袋子。难怪西关的600万付不了。侯总跟我诉苦，我只当老人家爱财舍不得出，今儿才知道您三位的难处。行，这事我记下。再有人来公司要占地赔偿款的事，我告诉他们找这位邓总，与三位老总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