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安》程智

22、文宗泰小试牛刀

　　第二天邓拓到了公司，无意中从李亚嘴里听说了京供集团开会的情形。不过他当天并不在现场，只是无意中听何坤念叨了几句，所以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说当天侯总很生气，王天明也很生气，一言不和就闹起来。一个退休的人和一个即将退休的两个人互不相让，好在有位高洁的林总好说歹说把两人拉到了酒店，据说三人当天喝到凌晨两点多，后来的事就不知道了。
　　听了李亚的话，邓拓不免担心起林绡来。于是慌慌张张的跑到二楼，谁知侯旭宏不在，翟占峰也不在，然后又到文宗泰的办公室，只见他正低头拿着份报纸看，邓拓站在门口，一时不知说什么。赶巧文宗泰抬头看到她，招手让她进去。邓拓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走进去轻轻的把门关上，问道：“文总，林总最近来过公司？”
　　文宗泰一愣，反问道：“哪个林总？”
　　邓拓眨眨眼睛，心想，京供集团有几个林总，当然是林绡啊！于是眼里闪过一丝不悦的光，呆呆的说：“供锐高洁的林总。前两天京供集团来公司开会，他是不是来过？”
　　文宗泰恍然大悟，放下报纸说：“是，他是来了。”
　　“我听说那天闹了点儿不愉快，他怎么样，没事吧？”邓拓紧张的问。
　　文宗泰伸手去拿手边的杯子，一边端详着邓拓一边问：“你好像很关心林绡？”
　　听他这样问，邓拓吃了一惊，慢悠悠的说：“我是高洁的人，他是高洁的常务副总，是我的领导，我关心他不对吗？”
　　文宗泰喝了一口水，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她。邓拓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心里却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三位老总里，只有文宗泰让她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就好像你认为他很亲切时，他却会流露出一种事不关已的冷漠；感觉他冷漠时，不经意的举手投足间又让人感到一股温暖。而且堂堂输配总裁，京供集团副总裁待遇的人，不好好呆在北京，为什么要来这儿呢？难不成，一条十几亿的管道比整个输配还重要？即便这样，不任高洁总公司的老总，怎么会任命到分公司来？
　　转念又想，分公司三位领导个个比林绡级别高资历老，难怪他嘴上从不提分公司的事。邓拓暗自思量着，不禁叹了一口气。看文宗泰半天没说话，邓拓追问道：“林总怎么样了？”
　　文宗泰嘴角飘过一丝笑，云淡风轻的说：“不过充当了一个和事佬，一顿饭局劝了个架。酒是多喝了一点儿，但京供集团的人酒量都很好，林绡这个人又很会处理各方面的关系，没事的。”
　　邓拓长出了一口气，慢慢琢磨他说的话，总感觉有些牵强。她知道，侯旭宏一向大大咧咧，在京供集团地位又高，想必有事也伤不到他。倒是林绡，刚正不阿，不媚上不欺下，做人做事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虽然长的高高大大常使人误会他有些大男子主义，但举手投足间都流露着温柔体贴，何时何地从不让人难堪。这种人，下属的爱戴容易得，居上位者未必喜欢。所以，虽说是侯旭宏闹了点不愉快，她竟暗自担心起林绡来。生怕因为燕南这条不省心的管道连累了他这个总公司的常务副总。
　　她呆呆的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文宗泰看着她的背影，心想，这个小丫头看着单纯，实则满腹心事。瞅她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心里竟有些于心不忍。文宗泰叹了一声，看报纸的心情全没了。
　　邓拓进了办公室，半天没发出一点动静，文宗泰不安的在办公室走来走去，疑惑她在做什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文宗泰随手端了一杯茶，闲庭信步似的走到邓拓办公室。只见她坐在地上，手里拿根铅笔，在画着什么。文宗泰走过去，盘腿坐在她身边，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原来是张地图-燕南镇的地图。邓拓低头拿着笔一边画一边说：“这下边是行宫大街，往南3000米是开创路，开创路路口向西800米是牛奶厂，也就是我们改路游的地方。从这儿开始，一直向东，经过5000米向南拐，经开拓路向南4000米，到北安路向东1600米就是热电厂。这儿，就是分公司，热电厂离我们就2500米，这是路游距离，直线距离-我们和他们就隔一堵墙。”
　　她一边说文宗泰一边点头，没想到她有这份心，于是说：“不错，也给我画一张吧！”
　　“好啊，要什么比例的，放在哪里？”邓拓答应的很爽快。
　　文宗泰说：“大人要不怕麻烦，贴在墙上的，摆在地上的，放在口袋里的，每个比例我都要一张。”
　　“小事。我可会画图了，你等着看吧！”邓拓信誓旦旦的说。
　　“真的？一言为定！”文宗泰有点怀疑这位神经大条的领导。
　　邓拓一边低头描着图一边笃定的说：“手机百度里的图，我只要看一遍，能分毫不差的画出来。不信，你可以考考我。”
　　文宗泰笑了，说：“我怎么敢考领导。”说完拿过她的铅笔，在一张纸上轻轻描了几笔，一幅宫殿便跃然纸上。他一边描邓拓一边看。这线条，清新流畅如行云流水，笔墨之优美让观者如痴如醉。一幅图出来比拍摄的照片更加栩栩如生。邓拓举着图，傻乎乎的看了半天问：“这是故宫吗？”未等回答，又自言自语道：“不是。”文宗泰放下笔说：“这是山西五台山佛光寺大殿，当年梁思成先生做的手绘图。我没梁先生的技艺，照猫画虎学了一点皮毛。”
　　邓拓睁大眼睛崇拜的看着他，突然伸手把自己的图拿过来，卷在手里说：“鲁班门前耍大刀，栽了。”
　　文宗泰扑哧一声笑了，说：“我是照猫画虎，大人是自成一派，不能比。不过我的图还是要的，答应了我不能爽约。”
　　邓拓噘着嘴，嘟囔道：“看我高兴不高兴。”
　　两人正说着，李亚急急忙忙的走进来说：“文总、邓总，京供集团人事处杜处长、京锐集团财务部庄总监来了，我安排他们在会议室坐着。”两人一愣，对视了一眼，然后文宗泰问：“说什么事没有？”李亚说：“杜处长没说什么，庄总说顺路过来看看。”文宗泰听了，扭头问邓拓：“大人过去看看吧？”邓拓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她心里清楚，庄莹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她离开京锐集团到华创，庄莹从没去看过她。后来自己又被派到高洁，庄莹也没去过。如今会跑到燕南来看她？才怪！
　　文宗泰打量着她，看她半天不言语，扭头对李亚说：“你先过去招呼一下，说我随后就到。”李亚答应一声走了。
　　文宗泰轻声问邓拓：“大人不方便，我过去看看。”
　　邓拓慢吞吞的问：“文总以前见过庄总吗？”
　　文宗泰摇摇头说：“没有。”
　　邓拓低头沉吟了一会儿，说：“我在想她今天来这儿做什么？平白无故的不会过来的。”
　　文宗泰歪头看着她，慢悠悠的说：“也许过来看看你在这儿有没有被人欺负？”
　　邓拓一愣，然后哼了一声，淡淡的说了句：“那她就不是庄莹了！”说着，站起身放下笔，走出了办公室。文宗泰站在身后看了她两秒钟，只好跟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