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安》程智

115、两位大佬的谈话

　　第二天，文宗泰七点就起床了，简单梳洗下，给丁建留了张字条，便去了莱美酒店的四层。刚在早餐厅里坐下没多久，王天明就来了。文宗泰冲他招招手，王天明走过来，嘴里说：“来得这么早，一定是昨晚上收获不少。”文宗泰笑着说：“不少是不少，一堆白条。这年月欠账的都是大爷，见了还得躲着走，省得哪天没了，找我要人。”王天明哈哈大笑，嘴里说道：“行啊，果真是凤凰，自愈能力不错。我还以为昨天在我这儿受了气，趴下起不来了。没想到今天就等着看别人好戏了。恩，这保命酒以后不用喝了。”文宗泰一咧嘴说：“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文先生这样的老爹不是谁都能遇上，让我碰上了不用白不用。”王天明啐了一口，唏嘘道：“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别扭。”“是嫉妒吧！”文宗泰调侃道。王天明沉了脸，严肃的说：“蹬鼻子上脸了。”文宗泰一点没有退缩的意思，依然玩世不恭的说：“听说你最近火气大，见谁骂谁。昨天说了一堆才算是开头，没说完今天接着说，有气就撒吧，我接着。”王天明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脸憋的通红。但他心里也清楚，文宗泰说的没错，最近自己确实火气太大了，是要调整调整，不然伤了别人是小事，自己要先气出内伤来。
　　文宗泰起身去取餐，顺便也替他带了一份回来。王天明先喝了一口牛奶，然后语气平静的说：“都知道我火气大，你们就好好把手里的活干好。看看集团，大为上来几个月了，行政后勤这点事愣是管不好，三天两头出岔子。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让一个小科员跑我这儿来告状，一个副总裁多没面子。我有心维护，大家的眼都看着呢，不骂他行吗？还有解东，一年到头多少工程，活没少干骂没少挨，成天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躲在我这儿找保护，动不动还让人打了。老文我告诉你，这事我得查。不管是谁，我知道了就不会手下留情。再说老翟，我不是领导的时候他就是领导了，多少人是经他手提拔上去的。你和老侯倒好，不说三人齐心协力把管道建起来，搞开内讧了。这事我也要管。其他事，我不说你也不用知道。总之一句话，京供的巨头不是白给的，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保证今年供暖季不出问题。我求求你，不要让刘伯扬、肖杰再给我打电话了，我真的要耳根清静清静。”
　　文宗泰一边吃饭一边听他抱怨，以这么多年对王天明的了解，他知道，这番话里五分烦恼五分得意。烦恼的是什么呢？燕南的管道，这是硬碰硬实实在在摆在面前的，不是耍两句嘴皮子就能建起来的。如果不能按期完工，政府那边交待不了不说，乌纱帽恐怕也保不住。他自己年富力强，倒下可以再来，可王天明不行，他输不起，也没时间输了。至于李大为、解东、翟占峰，他才不会为这些人烦恼，但他们有事，不去找于志成，而是找他王天明，这让他感觉颇好，一种予杀予夺的权力给他带来的满足，让他对自己发自肺腑的认可。这也是让这个即将退休的人深陷权力鸦片最大的原因。
　　文宗泰认为，李大为是个做事稳重、八面玲珑的人，能让王天明发飙，估计不是因为什么所谓的公事，而是踩了王天明的尾巴。诸如李大为夸奖赵月的手艺好，而赵月是李红的人。在王天明看来，这个举动是李大为主动向李红示好。这就触动了王天明的神经。因为类似拿不出台面的事公开批评李大为，这个人小肚鸡肠尤胜翟占峰。
　　至于解东，一向被集团的人认为是王天明的影子。所以，他的话再偏颇也是理所当然。其他人真的没必要计较。
　　翟占峰那就更不用说了，一向滑头，谁强就和谁站在一队，毫无节操无底线。连刘凤齐都知道和这种人不能认真，于志成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像他王天明，怎么会因为他的起落而愤愤不平。
　　因为以上种种，文宗泰对王天明的话是左耳进右耳出，等他说完了，文宗泰只感觉早餐的味道不错。于是又起身取了些吃的。
　　“胃口不错？”王天明说了一堆，看他一点反应没有，诧异的问道。
　　“燕南的饭没这里的好吃，蹭了这一顿，下次还不知什么时候呢。”文宗泰说着，塞到嘴里一个包子。
　　“燕南不好，就赶紧回来。你看16层哪个是当总裁的主，不是一塌糊涂也是鸡飞狗跳。李大为是瞻前顾后，两边够不着。再这么下去，组织部可又要来人了。”王天明阴着脸说。
　　“雷朋刚上来，需要扶一把，有您在他乱不了。大为呢，做人谨慎了些，这样也挺好。免得像我一样，长的太快营养不良。
　　您昨天和我说了几件事，我今天表个态。先说解总，我早就应该去谢谢，又赶上他病了，按理说更应该去探望。不过您也知道，我这一年多霉气太重，所以不敢随便走动。除了不得不去的地方，其他能免则免。所以想必他也不会挑我的理。至于老翟呢，十几年的关系了，早就今天好明天臭，再好再臭。这次，也不过是个轮回。所以，您也不用过于担心。
　　重点是这条管道。建设公司、监理公司、我和老侯已经反复论证和推算了好多次，开工时间拖的太晚，现在一天24小时开足马力，最早也是12月初完工。这还是一次验收合格，测试都没问题的情况下。如果一定要在11月初完工，工程质量没法保证。这个后果我们难以估量。燕南市政府、镇政府是要供暖就行，还是保质保量的供暖，这一点需要提前说明。”
　　王天明皱着眉头不说话，其实不用文宗泰说，他心里也犯嘀咕。但在他没说之前，王天明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如今连这个最后的希望也没了。心里的失望和失落都堆砌在眉头，久久不能平复。
　　文宗泰吃了两盘包子两碗粥，又喝了一杯牛奶，然后擦擦嘴说：“我和老侯你不用担心，肖杰和刘伯扬该打招呼的我们已经打过了，尽人事听天命吧。”说完，起身和王天明告辞。
　　王天明突然像想起什么事似的，张了张嘴又摇摇头没有出声。
　　文宗泰狐疑的看了看，说：“有事还是说出来吧，关键时候免的我犯错误。”
　　王天明看着他，话里有话的说：“还真要注意，特别是你。”
　　文宗泰仗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冲口问道：“特别是我？我不明白。”
　　王天明嘿嘿笑起来说：“我就是挺纳闷，用个老江湖换个黄毛小丫头，你们俩就觉得那么值？”
　　文宗泰一愣，没想到刚才还心系广大人民群众，或者说是为头上那顶乌纱帽担忧的大领导，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却转到邓拓身上去了。文宗泰暗自纳闷，他是怎么注意到她的呢？有意无意的提过两次了。于是一本正经的说：“人家给带来1个多亿呢，您说值不值？谁要是现在能把账户解封了，我这个党委书记让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