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安》程智

114、燕南的王天明和莱美的文宗泰

　　不来燕南工地看看，王天明不会想到，他们真的是在挑灯夜战。不仅是建设公司的人，就连侯旭宏、邓拓也守在工地上。从下午遇到他们，一直走到北安路，几个人在工地一呆就呆到夜里两点。王天明吃了顿工地的饭，一碗热米饭就着一荤一素两个菜，张朋又从施工车上给他接了杯水。这情景，让他不禁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么没日没夜，跑断了腿说破了嘴。想到这儿，一肚子责备的话也不好说出口了。
　　他扭头看了看邓拓，虽然二十几岁的人，却稚嫩的如同十五、六岁。这大半天的工夫，除了和林绡说了两句话，和他打了个招呼，一直跟在侯旭宏身边。就像陪着大人出门的孩子，生怕跟丢了一样。再看看侯旭宏，已经六十一岁，退休的人了。不在家安享晚年，跑到这儿先要和一群地痞流氓打交道，再和政府那群官老爷周旋，加上建设公司、监理公司、物资公司这一处处的关系，没有他还真搞不定。正想着，只见谭道带着两个人拿着几件军大衣过来，走到跟前说：“王总、侯总、林总、邓总，夜里冷，把大衣穿上吧。”被他这么一说，王天明真的觉得浑身凉嗖嗖的，林绡赶忙拿过一件给他披上。侯旭宏也披了一件，又给邓拓披了一件。然后对谭道说：“你开车把王总和林总送到伊人佳作，再安排个人，把邓总送回去。今晚上我一个人在这儿就行。再过两三个小时，他们也该换班了，等老罗来了，我再撤。”
　　“你也别守着了，都陪了多半天了。这点小事交给谭道和中平吧，何坤不也在吗？回去歇着吧，这节骨眼上你可不能病。”王天明说。
　　侯旭宏还要坚持，林绡说话了：“王总、侯总你们都别争了，我最年轻，又是总公司的副总，今晚上要有一个人留下，也是我留。这样，”林绡招手叫张朋过来说：“你送王总到伊人佳作，刘秘书在那边；谭道送侯总和邓总回去。一会儿罗总来了，我再撤。”说着，叫张朋和谭道陪着他们上车。侯旭宏和王天明毕竟上了年纪的人，在工地站了这半天，再加上十月底的凉风，确实坚持不了了。邓拓虽然年轻，但身体瘦弱，一看也是扛不住的人。于是三人先撤了。留下林绡、何坤、王中平守着。
　　到了伊人佳作，王天明叫张朋赶紧回去，并嘱咐说：“林总这些日子太辛苦了，你赶紧把他接回来。就说我说的，让他回来。明天上午我和他还有事说。”张朋答应一声走了。王天明走到沙发边，拍拍睡着了的刘天，又叫了声司机的名字，两人一惊，全醒了。刘天揉揉眼问：“王总你回来了。”又站起来拿起手机看了看，已经三点了。王天明坐在两人中间说：“醒醒，醒明白了咱们回北京。”刘天唯唯诺诺的问：“夜里三点了，您还要回去，不在这儿住一宿？”“这儿是咱们三巨头的地儿，我还不够格儿。回去！”王天明笃定的说。
　　回到北京，差不多三点半的样子，司机问回哪，王天明想了想说：“这点儿，回家吵的一家不安宁，回集团吧！”于是司机把车开向了莱美酒店。
　　京供集团为所有高管在莱美酒店准备了房间，比如29层，诸如于志成、王天明、文宗泰、翟占峰、侯旭宏等的房子都安排在这里。而像李大为这样后来才升任到集团层级的领导，则在30层有房间。王天明出了电梯，疲惫的按了按脖子。正往前走着，突然前边闪出个人影，定睛一瞧，是丁建。他喊了一声，丁建转身看见他，忙跑过来问：“王总，这么晚了，您还在啊？”
　　“是，你怎么也没走？”王天明问。
　　丁建忙说：“文总在呢，我上来看看。”
　　一句话提醒了王天明，这才想起文宗泰来，于是问：“还没醒？”“醒了，我下去弄点吃的。”丁建说。
　　王天明点点头说：“去吧，正好我也饿了，多弄点。”
　　“哎。”丁建答应一声，要扶他回房间。王天明摆摆手，打着哈欠说：“我去看看他。”
　　丁建马上站在他面前，挡住了路，脸上皮肤抽动着，眼里有些慌乱，嘴巴动了动，没有出声。
　　王天明虽然有些困倦，这些细微的表情还是被他看在眼里，他走到2909门口听了听，然后伸手指着丁建的鼻子说：“老把戏了。你们玩这一套，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来了个管党建抓纪检的主，小心被她抓个典型。他现在火大，我也不小。下去要个苦瓜汤，告诉他，我请他喝的。”说完，抬腿回了自己房间。
　　丁建长出了一口气，赶紧推门进去，关好门，跑到房里说：“小声点小声点，王总回来了。”房里的人一听，都愣住了。路平嘴一咧，不耐烦的说：“他回来干什么，盯稍啊！”文宗泰把牌扔了他一脸，说：“闭嘴，”然后又问丁建：“一个人回来的？”“是，好像挺累的，还说饿了，让我到厨房做点吃的，还问您醒了没醒。本来要进来，让我拦住了。”
　　肖强和张建对视了一眼，然后和文宗泰说：“他最近火气特别大，跟中邪似的。上次办公会上发了一飙不说，在基建办全员大会上，又把李大为骂了一顿，特别不给面子。反正，最近是见谁都不顺眼。”然后又指着屋里所有的人说：“我跟你们说，这段时间见了他躲着点，小心撞枪口上。”
　　原来肖强和张建听说文宗泰来了，也上29层来看他了。
　　文宗泰搓了搓脸，红着眼睛说：“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得去睡会儿了。丁建给王总打个电话，问问明早有没有空，我和他吃个饭。”丁建答应一声，去打电话了。
　　陈留和小桥也都打开了哈切，摇晃着脑袋说不玩了，只有路平赢钱最多，精力也最好，嘴里嘟囔着不愿意散场。文宗泰搂着他的脖子说：“走，到我床上睡。”陈留和小桥在沙发上睡了，路平则和文宗泰睡在床上，肖强和张建则到侯旭宏的房间休息。丁建给王天明打过电话后，又让厨房给他准备点吃的送上来。然后也在文宗泰的房间铺个垫子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