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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暧昧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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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风神情复杂地打开门,外面果然有一只黑色小行李箱。刚刚为了避开大黄他有意让在门里,根本没注意到这个,只是……铺垫这么多,郁燃明显是早就算计好了。
“明天公司有事我可能走不开。”兰风不好气地看向对方。
而后者,一手撸着坐在他腿边的毛茸茸狗头,一手慢悠悠地喝着红茶,闻言似笑非笑地道:“又不是自己的公司,费这么多精力干什么。”
“……”很有道理,无法反驳。
第二日一早。
兰风被闹铃声叫醒,睡眼惺忪走出卧室。
走到二楼平台,他下意识朝一楼客厅看了一眼,落地窗蒙着厚重窗帘早晨的微光透不进来,屋内显得十分幽静阴暗。
还没起床?他又回头瞟了眼对面紧闭的房门很快收回视线。
不过一到一楼他马上发现不对劲。
有食物的味道。
他一脸古怪地来到餐厅,餐厅的窗帘已经被人拉了起来,初晨的晨曦浅浅淡淡地照进来。兰风看着白色长桌上冒着热气的早餐,一时竟忘了反应。
他缓缓走过去。
长桌上两边放着两份早餐,一份已经吃完单摆着餐具,他在另一边坐下。
一个鸡蛋,一片火腿,一块吐司外加一杯热腾腾的伯爵红茶。他抬手遮住眼帘浅浅勾起唇角,随即慢吞吞吃起早餐。
不过直到他用完早餐并收拾好去宁远的行李郁燃还不见踪影,眼看时间不早了他正在想要不要电话询问一下,这时门铃响了。
“去这么久?”
郁燃看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过去:“大黄先寄养宠物店了,回来你直接联系上面电话。”
难怪一早不见大黄,他本以为对方是遛狗去了。他刚刚还在想怎么处理大黄,想着待会儿路上先绕去某个宠物店,没想到郁燃先一步处理这件事。
“谢了。”兰风接过名片笑了笑,又补了一句:“还有早餐,也谢了。”
郁燃目光闪了闪避开了对方明晃晃的笑脸,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不早了,出发吧。”
他们去的是宁远市下一级的一个偏远小镇,名桃镇。桃镇不种桃,之所以叫桃镇是因为当地有一峰,名飞桃峰,此峰因形似桃而得名。其间又有了诸多飞桃峰的传闻,传闻那是王母娘娘蟠桃会上掉下来的仙桃,也有说是孙悟空偷的桃子……总之什么匪夷所思的答案都有。而他们要去的就是飞桃峰。
桃镇是个人口不多的小镇,除了镇中心还有些人流,一到郊外就只能见到几辆定时定点开往桃镇唯一景点飞桃峰山下的破旧中型巴士。简陋的巴士站旁支着几个摆卖三无产品的小摊贩,因为不逢节日,行客寥寥,看起来十分荒凉。
他们提前在镇上租了车辆,沿着人迹稀疏的乡村公路一直开到荒草萋萋的飞桃峰山脚,这时又能见到几家挂有农家乐的房舍,几排飞尘仆仆粗陋无比的小餐馆。两人又往前开了一段路,远远能看到前面有一座高大的水泥牌楼,飞舞三个大字:飞桃峰。
他们最终目的地是飞桃峰半山上的栖霞观,但这时已经不能开车,从牌楼后开始就是崎岖陡峭台阶山路,只能徒步攀登。两人不得不找了个相对干净的旅店,弃车,收拣随身衣物轻装简行。
山中初秋,天气诡变。他们攀行了一半突然下起了一场急雨,山下秋阳灿烂两人都没意识带上伞具,等赶到道观两人已被山雨浇得浑身湿透。
前来接待的小道士满脸嫌弃的盯着他俩,直到郁燃报出道殊道长的名号小道士面色才缓和了些。
小道士将他们引到了寮房。好在行李包是防水材质里面备用衣物都保存完好,两人马上换下了湿衣物。
“师父今早去山中采药了,一时不得归返。”小道士一本正经道。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郁燃蹙眉。
小道士摇摇头,清秀小脸哼了一声:“我师父向来只见有缘人,看来两位施主与师父无缘,还是早早下山去吧。”
兰风看着半大小道士,忍不住伸手掐了把对方的白嫩小脸,也一本正经道:“小道士,我们非得等到你师父。”
小道士费劲挣开对方魔爪,迈着小短腿跑到寮房门口和对方保持安全距离,皱着一张小脸闷闷道:“我不叫小道士,贫道道号清夷,你们要叫我清夷道长。”
兰风憋笑,附和道:“好好好,清夷道长。”
小清夷很是满意,仰着下巴高傲地点点头,一副十分受用的样子。
栖霞观一个无名小观,现在不逢节日几乎鲜有游客。新雨初霁,兰风在观里走了一遍,山中人不多,清幽老观,鸟雀深深,撇开城市浮华还真是极致享受。
两人的寮房是个套间,里面是卧房,靠墙一侧打着两张卧席,两套干净整洁薄褥。外间摆着一张木桌,三张木凳,临窗设席几蒲团。
到了傍晚,小清夷送来了些简单素食。两人此时早就饥肠辘辘,将饭菜摆着几案上,对坐边欣赏窗外山景边用起饭食。
两人的房间正对着后山悬崖,山雨后淡雾缭绕,血色残阳撩拨着山间轻雾,朦胧着缤纷的金色。山中的初秋十分凉爽,加上方才的一阵山雨,西天灿烈的秋阳在山中人眼里只不过是一副流动的油彩画。
这时两人也陆续用完饭。
郁燃回头见兰风习惯性摩挲起那只青玉扳指,也多看了两眼。
“这是我爷爷留下的遗物。”兰风察觉到对方的目光,也低头看了下手上的扳指。
郁燃收回目光,难怪当初兰风这么在意这件物品。
经过这么多事,兰风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遂讲起了有关扳指的陈年旧事。
“一个兰家半个梨园,这枚扳指就是家族传承的见证,而我……非但没有继承家族的志愿,反而不务正业荒败家学,用我爸的话来说我就是个不务正业的浪荡子,”兰风缓缓说着,眸光里有一丝悲凉。他看着手上的青玉,目光也更加幽深:“他们不知道我放弃登台的原因是什么,只有爷爷一直支持我,后来……”
不知道说了多久,兰风突然发现旁边的人半倚着几案没了声,于是皱着眉头在几案上重重敲了敲。
郁燃嗯了一声,坐起来茫然看着对方:“我在听,你说到老头子支持你组建沧澜。”
“你怎么了?”兰风拧眉盯着对方透着不正常潮红的脸颊。
郁燃也回过神,抬手探了探额头轻描淡写地道:“可能发烧了。”
兰风爬过去看了一眼,见郁燃不仅是脸色不正常透红,额头还渗着稠密的细汗,说话的语气也显得有些疲软。应该是刚刚淋了雨导致的风热感冒,兰风想着却笑起来:“还真是脆弱啊,这才淋多大点雨。”
郁燃掀起眼皮看了看面前那张幸灾乐祸的脸,淡淡回道:“也不看看是谁的身体,弱不禁风的。”
兰风本来还对对方生病抱有同情,这时干脆站起来利落踢了对方两脚:“你这是活该。”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什么?没有感冒药?”兰风神情严肃地看着面前的半大小道士。
小清夷心虚地扬了扬眉毛:“近日山雨频繁,前来烧香的香客不免感染风寒,山上囤积的常用药品早已售空。”
“你们不派人重新采办的吗?”兰风疑惑。
哪知说到这里小清夷也一副很生气的模样,拧着小眉毛抱怨道:“我的几个师侄全是好吃懒做之人,哼,师父回来了我要叫师父好好责骂他们!”
兰风唉了一声,不知道发烧不治会不会烧成傻子,那可是他的身体。
“敢问施主,可是那位同行的妙人染了风寒?”小清夷察觉到他的叹息,转着眼珠子问。
咳,妙人……兰风盯着面前的半大小道士,好半天才哭笑不得地道:“嗯,是我的朋友。清夷道长有何赐教呀?”
小清夷装模作样理了理灰青道袍,旋即神秘兮兮地冲他勾了勾手,待他俯身后小清夷附耳小声道:“贫道听说姜汤能驱寒症,现在天色已晚下山已来不及,贫道愿借敝观厨房给施主一用,施主可去熬姜汤供那妙人驱寒。”
姜汤驱寒的说法兰风是听过的,眼看夜幕已深没了别的办法,兰风只好鬼鬼祟祟与小道士溜到道观厨房。
捣鼓一阵,一大一小总算熬制出了一碗姜辣浓郁的姜汤。
“施主莫要谢我,快去快去。”小道士很有成就感地和对方摆摆手。
兰风郑重点点头,端着姜汤回到寮房。
寮房没有开灯,黑漆漆一片,兰风小心翼翼护着手里的姜汤按照记忆摸索到墙角的电灯开关。
外间窗边没有人,兰风端着姜汤到了里间,果然见到一侧卧席上蜷缩着一个人。听到声音,捂着被子的人动了动,侧过头来展眉笑了笑:“我还以为你跑了呢。”
兰风几乎没见对方笑过,在他的印象里对方谈不上冰冷也不会热情,一直是十分淡漠不温不热的神情,平时很少显露情绪,所以这会儿见对方露了个笑就像看怪物一样盯了对方半天。
“那是什么?”郁燃轻咳了一下。
兰风回过神,连忙把姜汤端过去:“这观里没有感冒药,小道士拿了些老姜红糖给你熬了这个,据说可以驱寒。”
郁燃轻轻哦了一句,坐立起来端过瓷碗一口一口喝起来。
“要不要给你倒点温水,这姜汤会不会太辣了。”兰风见郁燃面不改色地一口接一口有些许怀疑刚刚他在厨房尝的是不是同一锅姜汤了,分明这姜汤应该浓辣滞口……
郁燃迟钝的抬头看了看他:“不用了,挺好的。”
姜汤反应很快,一碗姜汤喝完,郁燃整张脸都红扑扑的,额头不停地渗着汗珠,他伸手探了探对方额头发现郁燃体温好似升的更高了。
也不知道是在向好转变还是向坏转变,一时兰风不由得焦虑起来,但在这山中深夜却又显得手足无措。
“兰风,没事的。”郁燃撑着眼皮安抚道。
兰风看着他有些说不出话,自己都烧成煮熟的虾子了还来安抚他。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半天,郁燃终于进入睡眠。兰风再度探了下对方额头,体感温度有所降低,不知道是不是姜汤见效了,但好歹松了口气。
他不敢搅到对方睡觉,便抱着床被子在外间打了个地铺。只是他睡眠向来浅,寮房外的走廊总有人走来走去,竟然一夜无眠。
后半夜山中气温很低,兰风睡不着便干脆沏了壶茶裹着被子坐在蒲团上盯着面东的那扇窗子,直到熬到鸡叫声,慢慢天色跟着亮白起来。
山里的清晨雾气浓重,滚滚白雾裹着天际,天地恍然一色。山木,鸟雀全都隐藏在白幕之中。兰风捧着温热茶杯,十分有耐心地等到霞光刺破白雾,几乎是刹那间,风声、色彩、青峰一涌而来。
“真美。”适时旁边传来一个稍显暗哑的声音。
兰风愣了一下转过头,只见郁燃也不知何时裹着被子坐在他旁边盯着窗外日出。
“你感觉怎么样?”兰风打量了对方一眼。
“好多了。”郁燃说着,伸手在他额头上放了下又贴回自己的额头,点点头:“嗯,不烧了。”
兰风被对方的举动怔得一时回不过神,刷地一下站起来,声音有些急促:“我下山给你买药,那道长要是回来了给我电话。”说完也不等对方开口直接出门了。
郁燃裹着被子看着门口微微失神。
良久他幽幽叹了一下,就是买药也不用这么急啊,现在下山也还没到营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