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妖怪的青梅说她喜欢我》上汤娃娃菜

6、小青梅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在屋外轻响。

　　林小绵和宴一，背对对方，躺在同一张床上。
　　在困意的指引下，浑然不觉，各自都翻了身，面向彼此。

　　宴一不太舒服，感觉额头微微发热。
　　可能是夜出时着了凉。

　　她睁开眼睛，看了眼时间，发觉在林小绵的卧室里躺了不只一会，准备起身回房。

　　“姐姐。”

　　这声轻唤，在昏暗中，有雨声点缀，显得特别温软。

　　宴一扭头，看见林小绵抱着枕头，眯着眼睛看她。
　　水色的眸朦胧一片，似是在说梦话。

　　宴一不动，静静看她。

　　林小绵伸出手，梦呓道：“姐姐，我给你洗jio。”

　　“……”

　　她经历过什么呢。
　　过去这么久，怎么还把四岁时的事记得很清楚。

　　宴一想起什么，暗下眼眸，接过她的手，用她的温热，抵在自己同样热度的额头上。

　　她坐在床边，目视床上的人，声音很轻：

　　“这些年，你有想过来找我吗？”

　　如料想一般，没有回应。

　　放下她的手，宴一很淡地咧了下唇角。
　　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

　　起身离开。

　　.

　　闹钟一声声呼唤，叫醒了林小绵。

　　她起来时，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床上。
　　睡得太沉，宴一什么时候回去的她都不知道。

　　起床，洗漱，早饭，出门。
　　她和昨天一样，跟着姐姐去上学。

　　今天，雨停了，天没放晴，依旧阴沉。

　　早读课，林小绵背课文，看见班主任蒋筠突然出现在门口，视线往班里扫，蕴着怒意低喝：“戚雨瞳，出来。”
　　她这么一喊，班里嘈杂的读书声默了一瞬，继而又响亮起来。
　　一个散着长发，身穿精致小裙子，脚踝光裸的女生站起来，低头往门口走。

　　光看背影就觉得很漂亮。
　　虽然班里同学不算多，但慢慢眼熟起来也要时间。
　　林小绵继续背书，下课去厕所时，前面的人多，排到她时，上课铃已经响了。

　　她洗了手，急匆匆往班里跑，余光里瞥见一道身影。
　　这么冷的天裸着脚踝的女孩着实不多，看到那双脚，林小绵就认出来这个身影，是早读课上被蒋筠叫出去的戚雨瞳同学。

　　戚雨瞳没有回班级，在往楼上走。
　　光是这样也就罢了。
　　林小绵看见一只妖怪跟在她身后，和她步履一致，慢慢地走着。
　　那只妖怪一身黑，有双巨大的翅膀，脸极白，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妖怪。

　　林小绵挺少看见这样化成人形的妖怪，十分惊讶。
　　看着戚雨瞳和妖怪拐过楼梯，消失不见，她深吸了口气，心神不宁地走进班里。

　　第二节是化学课。

　　老师在上面唾沫横飞，林小绵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她不时往戚雨瞳的座位看去。
　　那里，一直是空的。

　　戚同学不太正常，妖怪也不太正常。
　　她刚刚是不是应该拦下戚同学……她拦得住吗？
　　她们现在去了哪？

　　在林小绵的世界里，从小到大，她幻想出来的妖怪，无论是陪自己玩的，还是附着在别人身上的，大部分都很可爱。
　　不正常的妖怪，会发出黑色雾气，像戚同学身后的那样。

　　越想越觉得不安。

　　林小绵摁着笔，下意识去看宴一。
　　宴一正聚精会神地听讲。

　　姐姐是班长。
　　班里同学不对劲，要不要告诉她一声？
　　还是直接去找班主任说明情况更好？
　　如果戚同学没什么事，她把蒋筠叫来，会不会让情况更糟？
　　但她说戚雨瞳可能会出事，姐姐会相信吗？

　　纠结一小会，林小绵咬了咬牙，猛地站起身，“老师。”

　　化学老师是个小老头，突然被打断教学，他扶了扶眼镜，瞟了眼面生的学生，“上厕所？去吧。”

　　“不是的老师，我找班长有事。”林小绵攥着拳，鼓起很大勇气，轻声说：“我想和班长出去一下。”

　　老头瞪大眼睛。
　　全班哗然，发出窃窃私语。

　　宴一微怔，撇过头看她。

　　老头任教四十余年，去年退休没多久，今年刚被名海返聘回来，什么样的场景没见过。
　　他透过镜片看宴一，“宴一，出去啊。”

　　宴一起身，很轻地点了下头，看了眼林小绵，走了出去。
　　林小绵随即跟着走了。

　　二人走后，老头拿起讲台上的座位表瞅了眼，“林小绵……”
　　他问：“小姑娘约你们班长出去，这是头一次吧？”

　　底下发出哄笑，有人说：“是，以前约班长出去的，都是男生。”

　　不是想约会，就是想约架。

　　宴一好看，是名海高中部都知道的事。
　　宴一臭屁，是除高二（3）班外学生略有耳闻的事。

　　喜欢她的，高调地在课上请她出来，向她表白。
　　和她有过节的，痞里痞气向她下战书，她丢了书，站起来，说有本事别放学后见，现在就来见真章，向老师请了假径直就出去了。

　　蒋筠知道这个事后，和她谈过话，也见过周娴宴己。没成想，无论是那些表白的，还是“约架的”，经此一役就开始好好读书，再不作妖。
　　有问题学生的家长知晓此事，特地送礼上门求宴一赏脸和自家儿子打一场，让周娴和宴己哭笑不得。
　　后来，蒋筠和其他老师也就默许了这种奇特现象的存在。

　　但，女生约宴一，还是同班同学的情况，真是第一次。

　　老头继续板书，忍不住感慨：“这个转学生不一般啊……”
　　同学们又笑起来。

　　.

　　林小绵一走出班级，就立即把戚雨瞳的事告诉了宴一。

　　她本来以为，要花点功夫，才能让宴一明白她的意思，没想到宴一听见她说“戚雨瞳”三个字就明白过来，“你看到她去哪了？”

　　“她往楼上走，不知道是往什么地方去。”

　　宴一想起昨晚戚雨瞳的情况。
　　她本想今天解决这个问题，没想到戚雨瞳提前出了事。

　　她面色沉了沉，低声说：“我大概知道她在哪，我去找她。”
　　见林小绵脸色发白，十分担心的样子，她放缓了语气：“不会有事的，这个女生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可能只是不想上课，去别处透气，你回去吧，我会带她回来的。”

　　“姐姐……”

　　看宴一要走，林小绵小声请求：“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不知为何，林小绵想起戚雨瞳的背影和那个妖怪，总是放不下心。

　　宴一看着她，沉吟片刻，“好，那我们快走。”
　　“嗯。”

　　林小绵跟着宴一往教学楼上跑去。

　　林小绵以前从来没翘过课。

　　沿着空落落的楼梯往上走，每一层楼，老师讲课的声音都回荡在走廊里。
　　耳边，宴一的脚步声很快也很沉稳。

　　上了顶楼后，林小绵看到有把木质扶梯通往天台的入口。

　　宴一敏捷地攀上扶梯。
　　林小绵也跟着爬了上去。

　　她们一上去，就看到戚雨瞳半个身.体已经跨过天台的栏杆，好像即将要跳下去。

　　天台风很大，她的裙子在风中摇摆，晃得她的身形也摇摇欲坠。
　　她盯着地面，眼底溢满绝望，只要松开手，就会头朝下地，彻底与这个世界告别。

　　林小绵看到眼前这一幕，心脏狠狠在胸口撞了下，同时，她也看见那个女妖怪挥舞着翅膀，飞到戚雨瞳的头顶，似乎要静静凝视她走向死亡。

　　“姐姐……”
　　她眼睛有些模糊，抓到宴一的手，声音发颤，“姐姐，救她……”

　　“没事，别怕，她不会有事。”

　　她感受到宴一握紧她的手，对她轻声说：“绵绵，相信我吗？”
　　她用力点头。

　　“帮我转移她的注意力，趁她分神，我把她拉回来。”

　　话音落下，她感觉到宴一放开她，模糊的视线里，她看见宴一不动声色往右侧走，逐渐向戚雨瞳接近。

　　她深深吸了口气。

　　在戚雨瞳像要放开手，宴一即将接近她时，她突然喊了一句：“戚雨瞳。”

　　戚雨瞳听见有人喊自己，下意识转过头，看到一个不认识的女生，站在天台入口的位置。

　　那个女生眼睛红红的，目不转睛望着她，大声喊：“戚同学，我叫林小绵，昨天刚转进高二（3）班，是你的新同学。”

　　“……”
　　“初次见面，刚刚认识，你就要在我面前消失吗？”

　　戚雨瞳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忽地察觉到有人拽住自己的胳膊，用力往回拉。
　　重心后移，她向外倾斜的半个身.体强行被扯回天台里。

　　她想要反抗，就见两根纤细修长的手指扣在一起，在她眉心轻轻弹了下。

　　——她瞬间觉得疲惫，好像有什么东西也跟着弹出体外。
　　她闭上眼，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医务室。

　　戚雨瞳躺在床上，闭目不醒。
　　林小绵在旁边照看她。

　　门口，蒋筠和宴一正在说话。

　　“我就是早上说了她几句，她就要跳楼？”蒋筠想到如果不是宴一和林小绵救了戚雨瞳，此时戚雨瞳可能早已坠楼身亡，她一口气闷在心里，吐不出来，咽不进去。
　　她心情非常糟糕，“不管怎样，必须先和她的父母联系。”

　　“她爸妈如果真管事，她也不用好好的别墅不住，住在学校里。”宴一温声提议道：“老班，她家的情况您也知道，我想，叫他们来可能情况会更糟，不如在此之前，问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再做打算更好。”

　　“……好。”

　　蒋筠神情疲惫道：“我下节有堂课，你和你妹妹照看她一会，上完课我再过来。”

　　宴一点头。

　　蒋筠离开后，宴一走进医务室，在戚雨瞳的床位旁边坐下。

　　林小绵已经在旁边坐了好一会，手缩在两旁，低头看她，情绪不佳。

　　宴一没有立即说话，片刻后，看林小绵情绪渐渐好转，才说：“手伸过来。”

　　她微哑的声音，此时像细软的沙，摩挲在林小绵的心间，让她觉得心头舒缓。

　　林小绵听话地把手伸到她跟前，尽管不知她要做什么。

　　宴一仔细看她的手，发现了什么，在某处轻轻捏了一下。

　　“嘶……姐姐，痛。”
　　“现在才知道痛？”

　　宴一声音淡淡，好像没有情绪，但分明让林小绵听出了几分不悦，“爬天台的时候，你手里扎了木刺。”

　　“我给你处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