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小青梅 ...
-
林小绵：“。”
她放下牛奶，坐回位上，瞟一眼题目，咽了口唾沫。
这道题，她也不会。
但空在那多难看，写下几行公式，都比光秃秃地晾着要强。
这是林小绵身为学渣，一贯的阿Q式做法。
架不住宴一熠熠双眸里，透出的求知欲。
林小绵拿起笔，指着这道题，“首先……”
宴一：“嗯。”
林小绵：“先写个‘解’。”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下。
宴一：“不错。”
宴一：“继续。”
接下来……
接下来，林小绵觉得自己只能胡扯了。
她硬着头皮把公式往题里带。
然后，不知怎么地。
她每说一步，宴一就好像被启发了似地，顺着她说：“嗯，那这里是不是这样……”
如果说，她的理解与这道题的答案之间隔了堵墙。
宴一的那些话就像榔头，一点点把墙给敲碎了。
到最后，林小绵真的做出了这道题。
写出答案的瞬间，从满脑囫囵到心如明镜，她心底涌出豁然的欣喜。
宴一看见她抿起的梨涡，唇角微翘，语气却漫不经心，“挺厉害啊。”
林小绵不好意思，又控制不住地咧起嘴笑，“没有啦，只是一道题而已……”
这时，宴一兜里的手机发出震动。
她接起喂了一声，听到那边人说的话，笑意渐渐敛去，压低声音，“嗯，你们看着她点……”
说着，她站起身，按住话筒，对林小绵说：“我回房了。”
林小绵见她站起身要往外走，隐隐觉得，姐姐的情绪像是一下子沉了下去。
“姐姐晚安。”
她送宴一到门口，即将关门时，看到宴一再次拿起手机，对通话的人来了句，“我过去一趟……”
林小绵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又回到书桌前，想照着刚刚和宴一讨论时的思路，把其他不会的题再重做一遍。
深夜十一点半。
林小绵做完题，收拾好书包，出去上厕所的时候，看见宴一的卧室门口，肥猫麻将正用爪爪挠门，好像是想进去。
“麻将。”
林小绵走过去把麻将抱起来，“要找姐姐是吗，我帮你。”
她敲门。
房门依旧紧闭，也听不见里面的动静。
姐姐有可能已经睡着了。
林小绵等了会，不见回应，决定把麻将送回它的窝里。
周娴起夜，不早不晚，也刚好这个时候走出卧室。她看见林小绵抱着麻将站在宴一门口，以为绵绵要找宴一，“绵绵，要找姐姐是吗，不用这么拘谨，我帮你叫她。”
她说着走过来，敲了敲门，“小一，妹妹找你……”
无人应声，周娴推开了门。
淡雅简洁的卧室里，空无一人。
站在卧室门口的二人一猫，一时间都有些怔忡。
深夜接近零点，姐姐不在家，会去哪里？
当看到周阿姨的面色在急剧变幻，电光火石间，林小绵想起宴一走出她房间，对电话里那个人说的话。
“我过去一趟。”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周阿姨，我是来帮姐姐拿东西的，她在我房间里，给我辅导功课。”
周娴看向她，眉头松了松，紧跟着又竖起来，“小一给绵绵你辅导功课，是她应该做的事情，怎么还喘上了，指使你给她拿东西？”
周娴往她的卧室走，好像要说宴一一顿。
林小绵呼吸一窒。
“周阿姨。”
她叫住周娴，眨了眨眼睛，“其实，姐姐现在在我床上……我的意思是，她睡着了。”
周娴：“？”
因为说谎，林小绵的脸开始发热。
她吐了吐舌头，慢吞吞地说：“我太笨了，好多好多题都不会做，姐姐就一道一道跟我讲，从十点说到快十二点。她累了，趴在桌上睡着了。我很过意不去，想把姐姐的枕头拿过来给她枕上。”
在理由太过蹩脚，不能让人信服的情况下。
……只好通过‘卖萌’来解决问题。
她低下头，“我太笨了……”
周娴连忙抱住她，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绵绵，这怎么能叫笨呀，只是你还没开窍而已，笨的是小一，跟你说这么多题，还不能让你融会贯通举一反三，她才是笨蛋。”
林小绵不停点头，因为骗了周阿姨，还让宴一被骂成笨蛋，她心里愧疚得不得了。
周娴说：“我把小一叫醒，让她回自己房里睡，别影响你睡觉。”
“不用的周阿姨。”编瞎话都编到了这个程度，林小绵索性心一横，说了句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姐姐不影响我，和姐姐一起睡，我反而能睡得更香一点。以前来阿姨家，我也是和姐姐一起睡的。”
“绵绵，你还记得啊！”
提起以前的事，周娴很高兴，不由得陷入回忆中，拉着林小绵，说了一些过去的事。
林小绵认真地听，时不时地附和。
成功地把眼前这茬揭了过去。
至于挑起整件事的麻将，已事了拂衣去，回到一楼的窝里睡觉去了。
戏要做足。
林小绵抱着宴一的枕头，在周娴回房后，也进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的刹那。
林小绵后背贴着门，心跳得厉害，额角沁出一层冷汗。
她很害怕。
又有些后悔。
姐姐是自己出去的吗，会不会被坏人拐走了？
就算是姐姐自己出去的，这么晚，她还在外面，会不会遇到危险？
她刚刚为什么下意识瞒住周阿姨，如果姐姐现在出了什么事，她瞒着不说，是不是就害了姐姐？
一个比一个更恐怖的猜想在脑海里炸开。
林小绵深吸口气，定了定心神，走到窗边。
室内温暖，玻璃上糊了层雾气。
她把枕头放在床上，用手擦去白雾，看到外面正在下雨。
姐姐到底在哪呢。
林小绵根本不能入睡。
她想了想，写了张小纸条，放到宴一卧室的书桌上。
然后，就在自己的房间里，一边祈祷着，一边等待着。
她打定主意，如果姐姐在凌晨两点前没有回家。
她就去找周阿姨和宴叔叔，向他们承认错误。
接着，一起去找姐姐。
.
凌晨一点。
宴一黑暗而安静的卧室里，忽地有什么东西发出轻微的声响。
窗户推开的声音接踵而至。
一个窈窕的身影，敏捷地从窗外跳进来。
身影关了窗，拉上帘，打开灯。
啪一声响。
灯光点亮她的脸庞，像照亮一朵鲜妍的花。
宴一抬手，擦去发丝上滴落下来的雨水。
她轻呵了口气。
想到刚刚在学校宿舍里所见，她垂下双眸，表情冷淡。
戚雨瞳果然被妖怪附身了。
中午，她去看戚雨瞳，那时她的情绪还算稳定，只是躲在被窝里不愿见人而已。
然而到了晚上，戚雨瞳室友给她打电话，说戚雨瞳又出去了，情绪比之前要更坏，在此期间还发生过自残事件。
她让她们看住戚雨瞳，过去和她们一起找她。
在学校里抓妖怪抓得久了，去学生宿舍已经不是难事。
宴一找到戚雨瞳的时候，她正站在宿舍顶楼的走廊尽头。
只穿了睡衣，双手撑在窗台上，尽全力往楼下看。
不知在看什么，也不知在想什么。
看上去，半个魂都没了。
昏暗的走廊里，戚雨瞳的身形影影绰绰，看得不太真切。
宴一站在她的背后，看见黑色雾气笼罩着戚雨瞳的周身。
她装备都带了，就等着妖怪出来给它一下子。
这个妖怪却极有耐心地附在戚雨瞳身上，迟迟不现形。
到后来，担心戚雨瞳衣着单薄，在外面站久了会着凉，宴一还是轻声叫来戚雨瞳的室友，让她们带她回了寝室。
室友瑟瑟发抖地说：“班长，我们都不敢和她待一起了。”
她安慰：“别怕，她现在不会伤害别人，稳住她就好了。”
“怎么稳住她？”
“让她做作业。她请假这么久，作业都鸽了，你们在旁边看着她写作业，撑过今晚就行。”
“……”
回忆着女同学不信任的目光，宴一摇头。
她的爷爷宴老九说过，小孩子容易受妖怪蛊惑，做作业可以帮他们稳住心神，免受外界侵扰。
她就是通过做作业变得这么成熟的。
怎么大家就是不信呢。
思绪回到戚雨瞳身上，妖怪一直纠缠着她，迟早会出事。
但想要解决妖怪，必须得在晚上的时候让它现形。
不然白天的时候，她握着武器往同学头上敲……
可能妖怪还没打死，她先进少管所了。
宴一想了一会，后知后觉地想起她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是湿的，有点冷。
她准备拿睡衣进浴室时，余光瞟到桌上的一张纸。
是张暖黄色的便笺，贴在书桌正中心的教辅书上，生怕主人看不到它。
她摘下便笺，看到上面写着：
【姐姐，这么晚你去哪了？麻将来找你的时候被我看到了，我帮麻将找你的时候被周阿姨看到了，周阿姨就帮我和麻将打开了你卧室的门，结果发现你不在……】
到这戛然而止。
宴一眉心轻拧，捏着便笺的手指紧了紧，才看到右下角的小字：‘请看背面’。
她翻过来。
【我怕阿姨担心，只好说，你在我房间给我辅导功课，太累了睡着了。骗了阿姨，心里好难受qaq。姐姐，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回来了，能告诉我一声吗，我在等你的消息】
墨色水笔的字迹，圆润干净。
横竖撇捺的微颤，泄露了焦急的心思。
灯光下，宴一翻来覆去，把便笺看了好几遍。
她眼底的光轻闪。
收好便笺。
她拿着睡衣，打开门，走了出去。
.
宴一打开门的瞬间，林小绵就听见了声音。
她蹑手蹑脚跑到门边，悄悄拉开一条小缝——
姐姐果然回来了。
姐姐穿着和平日里不太一样的衣服，往浴室的方向走，应该是要去洗澡。
她的心，这才完完全全收了进去。
放下心之后就感觉到无边的困意袭来。
她打了个哈欠，回到床上，盖上被子。
关了灯。
没一会。
她听见扣门声。
她含着疑惑，下床开门，看见宴一站在门口。
姐姐怎么来了？
是因为看了她写的便笺，过来告诉她自己回来了吗？
想到这，她点点头说：“姐姐，我知道你回来了，快去睡吧。”
宴一已经换了轻柔的睡衣，长长的头发披在身后。
头一回，在林小绵面前，她有些不自在。
林小绵没有问她去了哪，也没问她做了什么。
但就是因为她什么都没问。
宴一反而感觉到她是被信任着的。
她声音很轻地说：“我在你这里睡一会，一会我就走。”
在林小绵还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时，她别过视线，解释：“这样，你对我妈说的，就都是真的。”
绵绵为她说了个谎。
她要为她，让那个谎言变成真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小青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