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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回 他是我先生 ...


  •   我喜欢一个人。

      这事,从七八年前开始。

      街角处有个花楼,阁楼前上下都挂着个大红灯笼,二楼有间阁中窗户帘子半挑,有女子坐里头弹琴,看不清脸,光是那嗓儿,映在灯下的朦胧淡影,这张灯结彩,花里花哨的楼阁前,那个出尘啊,足叫一众前去的男儿失了魂,于是我欣喜,也迈开小肉腿哒哒的跑过去,凑凑热闹。
      可惜我人小腿短不灵变,被个抽了风的雄性动物绊趴……吐吐吃的一嘴灰…

      我脸惨淡。

      没捶几下地,不知哪冒来一手拽了我衣领,轻轻松松把我提起搁那了…

      没错,是搁那。

      我了悟原来自己被顺便了

      我没意识到在后来一段时日内 ,这动作会如影随形伴着我,我同他关系发生实质的变化前。

      他顺便的经过我,停都没停往前走了,徒留个背影。

      一袭简素文雅的青衣,是淡淡的浅色,锦结束发,余尽肩长长的倾泄,霎是好看,盟主府偶有见过不少男子这样束发,大抵见的少,总挑不出哪一个能比他好看。

      这是一个修长的……宁静的背影。

      对,是宁静

      这人深处闹市,周身存在一种过了份的宁静。

      没押的住惊奇,担心日后为这个背影,纠结进现代人特有的转身论里拔不上来,抬袖又抹脸拍身决定冲上去!

      七追八撵够袖子,他察觉慢停下步低头

      我傻了,

      大抵你们猜到了

      这一张不负众望的脸。

      瞧那白皙不腻的脸蛋儿,眉宇清隽蕴灵,淡然的眸子,乍看之下清澈到两色分明,细看其实溢着一种无穷无尽的缥缈悠远…

      那眼尾末梢带有的凉意。

      这人不好亲近。

      我咯噔了下,看也不看,手指阁楼忙讲“你去看那女子么,我也是去的”

      说完我独自朝前挤去,跑几步想起回头, “谢谢你”

      又扭头往前跑。

      我有点涑,约我这女娃儿身,动春心不大合适……

      到某天真和他熟悉了,我方知此人脾性乃同他修好的皮相气度一样的太令人叹为观止…

      阁楼前拥着一堆人,凭我怎么踮脚怎么蹦,离近处连个毛也看不了,不如远些,还能隐约瞧丝佳人影子,低头苦大仇深瞧瞧我这短腿短手,无奈着,眼前景色一路飘高,到我头从成堆黑压压人头中露出来

      反应是被抱起了,这动作在我重复经历漫长童年中是如此熟悉又被重温了一遍。

      一股清凉带点微甘的气息,我歪鼻子凑凑,好似山中涧泉。

      抱起我的人问我:“好看么?”

      那音质也出色的要命,浅浅的却沉缓。

      我盯前刻离我超远此刻触手可及的面容,反差过大,闻言傻傻点头“好看”

      且伸手去及了

      他脸朝阁楼,回头瞥我一根指头戳在他脸上,眼闪一丝疑惑。

      即时某人我飞快收手

      笑“其实触触是不是像看起来的细腻”

      他眉微挑,似问结果

      我只得续笑“还真是。”

      他脸重又瞥回去

      “你若不是这年纪,以为在调戏我”

      “……”

      被只白皙骨节匀称的手捏捏脸。

      叹,果然要还的。

      琴是好琴,音是好音,我好奇张望欣赏,琴音忽有所变,被那往上半挑渐绽着勾丝芙蓉的纱帘子所挡,还是瞧不清她脸,细量下,只发现此女子处情绪波动中,见她落琴上的指,在颤…
      抱着我的人远离阁楼的街边将我放下。

      一句未说便离开。

      差了常人看来把一小娃孤零零放街头的不应该,或问一问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等等的应该,盯他渐渐远去的身影,我忽有所悟,他对我仁至义尽了,这不,至少将我放下无人拥挤的地方避免被踩。。

      因他真不像会操这种烂心的人。

      买了些吃的神经兮兮溜回去,发现这任人欢腾的上元节,娘啊,竟没一人知道我走丢了俩时辰。

      在愤恨不甘中想开,这不,日后的生活可就开阔了。

      五年后,我重新见到了他。

      在我把女扮男装出门溜达练的炉火纯青时。

      本念着年纪小可遮性别打算九仙山学艺这事也给耽搁了。

      我视野开阔的日子里,方充分了解这个江湖,这江湖里的某些事

      没错,这是个江湖。

      我脚下站的最富有肥沃的城,历来盟主的领土,荣城

      没有所谓皇室统治,倒有过亦同早期的门派湮没在历史长河中……

      即便数百年前位居中东州有脉皇室“宴国”代代相承,不过江湖归江湖,历年江湖各派崛起均分了势力,让当时的一九离□□倾覆,后九离被云霁观所灭。

      当今除了十几个各有名望的门派分领而居,有远在九仙山的云霁观道人,也有居于奇涧谷的天阙门,与其比邻的桑灵山中玥宫和数个小教等等□□众徒,无不都在这个江湖。

      所以老爹的江湖盟主坐的并不稳。

      莫说六年前可讲无人撼动,另有九仙山云霁观虽不参与江湖琐事,但应正道危难时做后盾。

      只那年生了件惨事。

      云霁掌门长乙道人被自个悉心栽培数年的得意弟子给一掌打,打死了。

      云霁观受重创,所以,够惨烈。

      说来话长,待我一一补来…

      云霁观创于九仙山距今六百年,可说根基稳固,是迄今尚存于江湖的各教各派中最早的门派,当然在此之前有比云霁观更悠久的派系,悠久的早已亡了迹…

      云霁观弟子数千,分门拜师,长乙道人是老一辈长者,八十有九,同辈者尚在的只有师兄弟长崆,长禹,长乙弟子众多,年事渐高本不再收徒,直到十六年前带回了个男童,有幸成了他的关门弟子,有幸的开始确成了不幸的结束。

      长乙能破例收人,是此童天赋异人,悟性极高,非常人所及。

      此童渐大,长于十岁,比常人学东西快,实无聊,晚常跑去修真阁独坐,此修真阁如藏金,存放云霁观内修心法,外修剑术,药理各谱,也放着数百年云霁观揽进的江湖人物编撰,史诗奇闻。

      修真阁有不得擅入的规矩,只于每月十日向外开放,众弟子可带一本心法或剑术修习,
      无多少弟子兴趣高涨前去阅览翻书修习,进去的只按惯例多读江湖奇闻,心法好是好,剑术真是真,奈何无人讲解并无多少领悟 ,能领悟者,一本剑法修习下来,非一年两载所成,云霁修内功心法讲究沉稳内敛之道,不可操之过急,禁阁是防一兼多学,易走火入魔。

      初始长乙喜爱这小弟子有点故纵意思,无多阻拦,几年下来,此人乐此不彼,到有日一同门师兄欲向其挑战,他将人家一掌劈到吐血,心肺皆受创,重到人当场昏过去,再不能习武成了个废人,他眼眨也不眨,只顺手弹弹掌风带起的衣袂微尘,众人膛目结舌下离开,此事方到不可逆转之势。

      长乙将其训跪于泰长禁殿,那是历来云霁观弟子受重刑之地,双脚玄链锁住,施鞭刑十日,罚封一年不得出殿。

      一年期满,手握一炳通体漆黑周身涣银白光泽的长剑出殿,惊煞一众。
      剑乃三百年前云霁观一位祖师所握,传九仙山下奇铁所铸,剑名池兀,威力只历代云霁掌门手中所持太霁剑方能相对。

      那是一把邪剑,那位祖师曾拿着它血洗过江湖,被当时的云霁掌门空忡道长斩杀于太霁剑下,此剑被封,再无所踪。

      今重现,竟握此人手中

      云霁观就此大乱…

      彼时,此人长十六岁。

      叹,江湖啊江湖…

      你如此多娇,令无数英豪纷折腰。

      后来某一日三重门魔教丹辰教主被杀,新拥立教主便是那斩杀教主之人,长乙弟子少易,并握笔一挥,三重就此更名天阙。

      一年整顿教内外,霸占重又建魔窟,抓附近几个村庄男子去修建,三年毕,放人归,后连人待庄尽屠。

      激愤江湖,十三门派各派人首次攻奇涧谷…

      尽葬。

      期间少有单枪匹马不要命了去闯,为同门报仇,无归。

      至此天阙门无人敢再硬闯。

      波澜已起,新仇旧恨结怨江湖,怎奈罢休。

      据闻奇涧谷魔徒除在临安,中东一带疑现身,余并无动静,近年中正道十三门派一时间,将重心全放在商讨着如何歼灭天阙门魔徒之事上,众忧,奇涧谷之后两年无动,是否早有打算养兵蓄锐洗劫江湖…

      被猜测准备洗劫江湖者酝酿这场武林浩劫的对象,此后数年动向未知……

      某日,天气晴朗,从后门溜出上马挥鞭策奔,前方猛串出一男童,我惊呼,勒马缰,前蹄高扬,摔的我眼冒金星,晕头转向,感觉骨头都散了,趴地上醒了会神,方重聚肉骨,摸摸腰间的玉,完好。

      那孩子吓的叫个狠,瞪眼直瞅趴他跟前的我,手举个糖葫芦,嘴里还塞半个,咕噜一声连籽儿吞了。。

      我爬起拍拍身跟他说“喂,小孩你走路怎么不看着点儿”

      “你街上骑马太快,还不准人走么”语毕他舔了口糖葫芦

      “……”不是,这孩不是吓傻了,怎还牙尖嘴厉了。

      我抄起他闲着的手捏捏 “我们都有错,握手言和”

      他点头说“好,以后我罩着你”

      ……

      这七八岁小身板,我噎了,“你……罩我?”

      甭说我灵魂,就这身体都比你大的多。

      他闪了黑白分明水润润的眼珠子机灵样儿讲“我有宝贝啊”

      “啥宝贝?”

      他对我勾勾手指头“来”

      接着舔葫芦朝前走去

      我去,不会叫个小毛头拐了吧

      瞅前头神气的布衣小身板,我还是跟了去。

      牵马出城西,顺大道西边小路拐了几个弯,沿着一条河又走半时辰,到了一个小村子,
      路上聊闲话,这男童叫小流,住在小河村,今年七岁,刚徒步到城里把家里打到手的几只野兔子卖了,买了只糖葫芦,我说你小小年纪怎么不怕人把你拐了。

      他回我,赵盟主脚下我踩的比较放心

      ……我再次噎

      这小孩比我相信我老爹

      往里走几步隐约传来朗读声。

      他从旁一声不吭钻进院子里。

      狗洞…

      我两腿酸软,若非马受惊,我怎能跟小兔崽子徒步走这远。

      结果,人家气不喘从狗洞进院了,留我一人仰脖子去瞧高挂的私塾匾额,禁闭的大门

      喘得直抽…

      我瞅瞅那院,那墙,马找根柱子栓起来,狠狠力气准备爬墙,脚刚蹬上一墩辛苦挪来的石头。

      门走里开了缝,缝里探出个头来朝我勾手…

      院里有棵林荫茂盛的粗壮老槐树。

      有一瞬我神思一晃与遥远的前生外婆家门那棵槐花树渐重。

      纸窗被一根小手戳破个洞,戳完自个站那舔糖葫芦舔个没完,抬下巴示意我往里头看
      ,于是我仰头,下刻窗吱呀响一声,被人从里挑起 ,露出张脸来, 他右手拿着木刚好抵住窗。

      瞥了眼窗上多的那个洞,叫了声“小流”,本开窗之际就弓身藏起来的小兔崽子,即刻紧着脸去做背手垂头立站的姿势,恭敬的唤声“先生”

      我一时冲击过大…

      那是一张切切实实的,漂亮的很真实的脸,

      一点也不虚幻。

      亦如初识般惊我,那肤色亦如初见般白皙,只那轮廓又深几分,一双淡眸又悠远了些…
      叫我那年上元节初遇在朦胧的灯火中他的不真实,渐在脑中清晰起来

      此时我看着他,虽然冲击大,但我一点儿也不觉着虚,这青天白日的。

      他侧身走近门打开,倾长的身姿从里头迈出来。

      柳枝儿顺他那垂下的衣袖露出一截,漫步走来,随着步伐一荡一荡的…

      如鄙人我此时荡漾的春心。

      对小流甩过去,没见多大力,小流一蹦三尺溜进屋,加入一片朗声中。

      末了,他将手负后垂目,似询问我来意

      我则仰头对他,眼含真诚地点头

      “来读书”

      他盯我

      我开始低头收刮浑身上下的银两,一把捧他面前

      “不够回家取!”

      我压着思绪,心想万透漏不得想大义凛然的买他精神。

      他一手捏过我捧来的碎银,不多说回屋“进来吧”

      握了握手,那抹凉意还沾在手心,我憋着怒放的心花后脚跟进去…

      岂知这样的岁月一结缘便三个春,后来,被一直惦念在心。

      彼时,我长十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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