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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漫天的青草淹没了小路,织成一张翠绿的薄毯。草叶受毒辣的日头暴晒,偶尔也随着席卷而来的热风微微摇摆。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醒来却依旧热得像是个熔炉,唯一能证明这雨存在过的证据,大概就是地上尚未消逝的泥泞了,但是随着日头渐升,这泥泞也慢慢消去,成为一个个发黑的坑。

      踢踏踢踏踢踏踢踏……

      一匹上好的大宛马从远处的山地窜了出来,马身棕褐,只在眉心点缀着一缕雪花,漆黑的马尾甩如长鞭,彪壮的身子似反光一般,奔跑的姿态神骏异常。
      双喜一挥手上的马鞭,大喝道:“驾!”
      大宛马更是势如疾风,飞快往远处奔去。

      此地名为斜阳洞,十里外有一山名叫丘壑山,山脚下坐落着一座小村庄,名叫吕家庄。吕家庄名为山村,实为堡垒,乃是当今长阳侯的封地,所以此地安置的也大多是长阳侯的家眷乡亲。

      此时吕家庄正在招待三名不一样的客人。之所以说他不一样,是因为吕家村平日里来往的多是高官显贵,鸿儒名士,而这三位既不是什么贵客,也不是什么国士,他们是匪,是江湖大盗!

      第一位披着虎皮,有一道刀疤斜着贯穿右眼,但是他这只眼睛却没瞎,不仅没瞎,反而如针尖那样扎人,胸宽背厚,一身虎威赫赫。

      第二位蓄着山羊胡须,黑色的胡子飘洒再胸前,一袭青衣,眯着眼睛暗中打量四方,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

      第三位一身樵夫大半,小腿胳膊肘都漏在外面,蓄着长髯,一脸凶恶的模样。

      如今虎卧山纲,鼠其将死,樵夫的斧头收了锋芒。

      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喝茶。”

      三人都老老实实地端起茶碗来,喝起茶来。

      说话的是个五旬老者,脸上皱纹堆垒,看上去倒是慈眉善目,不大的眼睛里偶尔闪过一丝丝精光。

      老者道:“我这太平猴魁可还合乎诸位的口味?”

      披着虎皮的咳嗽了一声,“我们都是粗人,您拿再好的茶叶招待我们,我们也喝不出来啊。”正准备转口说正事,那边老者抢道:“此言差矣……”

      这边四人磨蹭着,再说另一边。

      双喜骑马大半天,终于在中午的时候赶到了吕家庄,这里他路熟,进了村子就下了马,再往里走五百步,抬手敲门。

      朱红的大门里探出个小脑袋,一见双喜就笑了,“怎么才来啊,我家小姐可等了好些天了。”
      双喜对门房道:“我这次是来送信的。”

      门房一笑,“说的你好像哪次不是来送信的一样,你家老爷这回坚持的时间可长啊,都有十天了,上次才坚持了五天,能耐见长啊。”

      “哎呀,这回不一样,这出大事了!”双喜从怀里掏出信封递给门房,“你快把信给我家夫人送去,不然有麻烦的。”

      门房见双喜脸色不像有假,连忙把人迎进来,给他沏了壶茶,“那我先给小姐送信去,你在这等着。”说完,拿信进了门。

      门房拿信直奔后院,他猜的没错,他家小姐这个时候的确在后院呢。

      吕淑媛伸出芊芊玉手,捧起眼前的花朵,她低下娇艳如花的脸庞,轻嗅幽兰花香。
      咔嚓。
      剪刀毫不留情地将翠绿花枝剪断,吕淑媛拿着这朵花,连蹦带跳地走到院子里那棵最大的槐树下,坐在秋千上,一边闻着花香,一边荡着秋千。穿着白布鞋的芊芊玉足随着秋千的起落一荡一荡,似撩人的钩子,一钩一钩。

      “你在想他。”说话的是个穿着白衣的男子,缓步朝吕淑媛走来。

      “谁想他啊。”吕淑媛面露嘲讽之色,“我想的是我的宣儿,他一向小孩子心性,我这一走就是十天,他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了。”

      白衣男子眉若轻鸿,“你若不是在想他,怎么知道我在说他。”

      吕淑媛捏着花的手僵住了,她将花朵朝着男子丢去,“刘贺,你不要欺人太甚!”

      刘贺的手似千形,精准地抓住花枝,放在鼻前深深一吸,“这么久了,后院种的还是建兰。”

      吕淑媛没好气道:“自从我回来那一天起,你天天就到我家来串门,串门也就算了,你就不能不提他吗?你不知道我一听到他就生气?”

      刘贺凝望吕淑媛的侧脸,“我只是想知道,二十五年前,你为什么选了他。”

      吕淑媛的手一顿,“我怎么知道,大概是犯了糊涂,被猪油蒙了心。”

      就在这个时候,门房进来了,他快步走到吕淑媛身边,附耳说了几句,再把信递给吕淑媛。

      吕淑媛看到信,心头的喜悦几乎冲上了云霄,但是拆开信封之后却直转而下,“王洪安!这次我要是不休了你,我吕字倒过来写!”说完,怒气冲冲朝前堂跑去。

      刘贺一听,眉毛跳了跳,他明面上不动声色,小跑到书房,翻出一套文房四宝,墨块还没彻底研开,就抓起兔毫笔沾了沾墨水,在纸上开始写写画画。

      吕淑媛怒气冲冲推开堂前的门,也不顾里面还有三位客人,直接对里面坐着的五旬老者说道:“爹,把郡兵借给我。”

      五旬老者,也就是吕淑媛的生父吕望诧异地看了自己女儿一眼,“此时押后再提,你先退下,我还有客人。”

      吕淑媛往身后一扫,“不过是三个小毛贼,我这件事比较要紧。”
      “怎么说话的!”樵夫一拍把手怒道。
      吕淑媛转头,从上到下打量着樵夫,看得樵夫整个人发毛:“看什么看!”

      “贺春。”吕淑媛道,“练的是柴山十八刀,又兼修明王不动经,九年前搏杀钻云燕子一战成名,硬抗钻云燕子九把飞蝠刀,将其击杀于恒山山脚,你很得意啊,只是可惜,你练的明王经乃是残篇,体内淤积的明王怒火烧心,每天清晨和半晚的灼心之痛不好受吧?”

      贺春一开始还面带得意,后面越听越不对劲,听完最后一个字是满脸苍白冷汗直冒,面色如土。

      “你是怎么知道的?”一旁的小胡子又惊又怒。

      吕淑媛撇了他一眼,面露讥讽之色,“他贺春要受灼心之痛,你路萧就逃得了钻心之苦吗?”

      路萧面色更加震惊,“你知道什么?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仅知道你每日子时要受钻心之苦,我还知道你的阴煞功已经走了岔路了,那句‘胎沉地脉,血灌百汇’,可不是让你自己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更不是让你用人的心头血浇灌百会穴,而是让你倒立!蠢货!”

      吕淑媛一声呵斥,不仅让路萧震惊得难以往复,还捏着衣服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走到吕淑媛身前,俯身下拜,“多谢前辈赐教。”

      “我说你够了吧。”披着虎皮的那位坐不住了,要是他带来的手下都让这小女娃几句话就说服了,那他还拿什么来和对方谈条件。

      吕淑媛那双鹰勾一样的招子又转到这位身上了,看了不过两眼就噗嗤一笑,“我不说你,你还提前站起来了,肖杀,你以为你天赋很好,根骨奇佳?那春风九度就够你专研一辈子了,你却还偏偏不足,居然还兼修恒河六刹、摩罗缩拿,你倒是好福气,平常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绝顶功法,你一下子就得了三门,只是可惜啊,你三门兼修,内力不纯,原本十分的功力只能发出六分。”

      说着说着,吕淑媛突然一愣,她看了看肖路贺三人,又看了看自家老爹,试探道:“你们来,是来找我爹借人的?”

      肖杀握成拳的手微微颤抖,你们吕家虽是大户,可也不能如此辱我,但是人家说的是实话,肖杀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到这些消息的。

      肖杀苦笑道:“正是,我想向老爷子借来三名高手,挡一挡那路坦的煞气。”

      吕淑媛微微思量,“嗯,清河帮已雄霸二郡,只要再将山海郡握在手里,那这雍州就成了他路坦的一言堂了……你们沙河帮职掌山海郡已久,难道也挡不住那路坦?”

      “要是能挡住,我干什么还来这里。”肖杀谈道。

      吕淑媛转头,对着吕望一笑,甜腻腻的嗓子喊道:“爹——”

      “给给给!要什么我都给!”吕望连忙道,之前奸猾拖时间的神情全然不见了。

      吕淑媛对着肖杀道,“你们先回山海郡,三天后我们在泗水城碰头,到时候再谈谈,如何对付清河帮。”

      肖杀双手抱拳,“此事已了,女侠,只是在下还有一事不明,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几个的功法的?”

      “这倒是简单,贺春眉心处泛红,看着好似一片燃烧的烈焰,我一看就知道他是不动明王经出了岔子,路萧也是一样,他脸上时有一层灰光闪过,你也差不多,而且我家多有收集江湖情报的习惯,稍稍推测,什么都知道了。”

      肖杀一听,又一鞠躬,“我服了!”只是通过一些不详细的消息和观察就能得出正确的结果,这样的人不得不服!

      事情安排妥当,吕淑媛走出门,正好碰见刘贺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叠纸,见吕淑媛走来,连忙递给她:“给!”
      吕淑媛道:“这是什么?”
      刘贺道:“休书!”
      吕淑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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